雷狮和安迷修是青梅竹马。虽然前者有个听起来很爷们儿的名字,但她的确是女孩子。不仅是女孩子,还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拥有36D傲人上围的女孩子,面容姣好到随便艳压一票女明星。
雷狮这个名字是爷爷给取的。当初她爷爷也不知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学,非说雷家这一代第三个孩子命根不硬,得起个男孩名字,还得当成男孩养一段时间。于是雷狮在男孩子堆里从三岁野到十三岁,直到她开始二次发育,家里人嘱咐她要和男生保持距离,这才一点点转回女生的生活方式,表面上的。
雷狮没有一丁点娇气,还没学会跑就学会怎么打架了。玩玩具的时候,她肉肉的巴掌啪地一下呼在身边玩小马的棕发男孩脸上。小男孩圆嘟嘟的苹果脸瞬间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翠绿的眼睛积蓄泪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穿着小狮子连体衣的雷狮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瞧瞧旁边气得蹬腿儿的小男孩。她甩了甩手,一鼓作气地用体重压制住男孩。男孩吓得憋了口气,闷出个哭嗝儿,呆呆地望着雷狮,想要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雷狮这回两只手同时往男孩的脸上拍去,男孩愣住了。最后还是幼儿园的老师反应快,一把抱过男孩,让他脱离雷狮的魔爪。
男孩这才后知后觉地嚎啕起来。而雷狮猫一样蹲坐在地上,有些遗憾。
其实她是想亲亲男孩,让他不要哭的。
这白挨了一巴掌的倒霉棕发小男孩就是安迷修。
安迷修和雷狮之间的孽缘,扯也扯不清。别的不说,就他们从小到大始终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甚至同桌好多次,都不是一般人能解释明白的缘分。安迷修和雷狮从小打到大,彼时前者一直以为后者是个男孩子,出手也没轻没重的,虽然他在雷狮那儿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13岁是刻在二人生命中的特殊的一年。那年雷狮在父母的强迫下勉为其难地换上女装,那年安迷修的父母在一场事故中双双身亡。
雷狮记得他找到安迷修的时候,13岁的男孩抱着书包瑟缩在垃圾堆旁边,像是把自己遗弃了一般。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哗啦一声,哭得跟三岁被她揍了的安迷修似的。雷狮没有带伞的习惯,看安迷修颓丧的样儿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于是她脱下了身上宽松的校服外套,披在自己和安迷修头上,默默地陪他坐在垃圾堆里。
“想哭就哭吧,”女孩的声音叮叮咚咚,像雨水从房檐滴落,“就这一次,不笑话你。”
男孩唇角剧烈地颤抖,小小的身板缩成一团。青春期女孩子发育早,雷狮刚好能把安迷修搂个满怀。遮在头顶的校服早就湿透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雷狮没有扔掉它。她听着男孩微不可闻的啜泣,用这小小的布料给二人遮风挡雨。她想为安迷修遮风挡雨,希望他永远不要哭泣,要哭也只能躲在自己怀里哭。
雷狮的女孩子身份揭晓时安迷修还是很给面子地震惊了一下。多年的兄弟突然变性,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安迷修的心也不是一般的大,按理说相处这么多年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他偏偏跟瞎了似的没发现。不过发现了也没什么,安迷修那点直男的羞涩小情绪全让雷狮用生猛的方式掰回来了。
“雷狮你、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安迷修来雷狮家做客。自从父母去世后,雷狮家里人经常邀请安迷修过来玩。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长也不避讳什么。说白了就算俩人真看对眼了,等到了适婚年龄就结婚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雷狮穿着白色吊带小睡裙,一边的带子从肩膀滑落,修长美腿毫不遮掩地露出大半,薄薄的布料根本遮不住傲人上围。
“什么啊安迷修,你还介意这个?我们俩早就在同一个床上睡过了好吗?”雷狮叼着牙刷懒洋洋地说,白色的泡沫粘在唇角。
“那!那不一样!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安迷修烧红了脸,不敢正眼看她,“小时候的事怎么能算数呢!”
不知是哪句戳中了雷狮的怒点。她突然冲进洗手间吐掉嘴里的泡泡,咕噜咕噜漱口,又飞速转回卧室,一下子把安迷修压在身下。
“安迷修我告诉你,”雷狮的小腿死死压制安迷修弹动的大腿,手肘擎住对方的脖颈,眼睛威慑力十足地眯起,“就算你这颗木头脑袋天天忘事,前一晚刚复习的知识第二天就忘,记性也就比鱼好那么一点点。但我雷狮记性好着呢。从小到大的事——”
她上身伏低,嘴唇贴近安迷修的,像一条缠住猎物的美艳毒蛇。
“我一件、一件——清楚得很!”
她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话,手指一松,把人甩在床上,冷哼着离开了。
留在床上的安迷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怎么把雷狮惹生气的?
安迷修总是在惹她生气。雷狮在心里已经把人吊起来用小皮鞭抽了千遍万遍。
他居然敢背着她找了女朋友!
雷狮抱着胳膊来回来去打量面前柔弱乖巧的女孩子足足十来遍,恨不得把衣服剥光了看。女孩被她挑剔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轻轻牵住安迷修校服的一角。安迷修摸摸后脑勺,不知如何开口,但总要开口。
“那个,雷狮,这是我的女朋友。”
雷狮心里冷笑,好你个安迷修才上高二你就敢早恋,还谈了个这么丑的女朋友!家里有好白菜你不要非到外面捡烂菜叶子!对着外人耍流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冲我来啊!
以上激烈的心理活动雷狮没有表现出分毫,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新做的指甲,轻飘飘地留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
安迷修闻言皱皱眉。
雷狮拨了拨长发,路过安迷修身边时,拍着他的肩膀问了句:“需要说一句朕准了吗?”
安迷修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笑着锤她肩膀一下。
“别闹了。”
雷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安迷修直到瞧不见她的衣角,才带着女孩走。等两人沿着楼梯下去后,雷狮才从拐角的墙壁绕出来,默默凝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可笑的初恋。
安迷修和初恋很快就散伙了,理由很普遍也很简单,他们的报考志愿在不同城市。与其开启一段漫长又熬人的异地恋,不如放彼此自由,安迷修如是和雷狮解释。
雷狮点点头,仰头喝了一杯啤酒,没说什么。
安迷修人长得俊帅,性格又温柔。虽然偶尔说起情话有点油腻,但颜值即正义。很快,安迷修又开始了第二段、第三段恋情。雷狮的异性缘也不错,甚至还有同性来找过她。但她统统拒绝了。不是想为谁守身,她单纯地觉得烦。
安迷修最烦人的那个。某天他把雷狮拉到酒吧,闷头几杯烈酒先把自己灌醉了。连雷狮都忍不住劝他:“喂,你少喝点。你酒量没我好。”
安迷修抱着酒瓶眉头拧成解不开的结,呜呜咽咽地说女朋友劈腿了。
雷狮挑眉,凑近观察安迷修的表情。没哭,看来是不伤心。但就是唠叨。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紧身T恤,外面套着薄薄的卫衣。拉链一拽,牵住安迷修的手说:“需要埋进我的胸里大哭一场吗?”
安迷修的碎碎念戛然而止,随即以把头甩飞出去的力度猛烈摇头。
“机会难得哦。”雷狮还在诱惑。
安迷修不摇头了,迷蒙的醉眼费力地对焦,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雷狮……”安迷修憨憨地笑了一声,“雷狮是不一样的。”
雷狮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她厚厚的心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安迷修穿破。
然后第二天雷狮就把安迷修女朋友那出轨对象给揍了。安迷修只能她来欺负,别人想欺负,门儿都没有。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和底线,雷狮对那打扮社会的青年没有半点手软,连带着劈腿女朋友的份儿一起让人还了。雷狮一边施展着拳脚一边心里还骂,长得丑,还弱鸡,那女的到底看上这猪头什么了。
雷狮把人给打了这事没瞒住安迷修,虽然她压根没打算遮掩,但这么快就让安迷修知道了,她也很惊讶。脑筋一转,估计是那前女友打小报告。安迷修知道了实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雷狮喝酒。他半醉的时候隐约回想起前女友最后说的话,她说有那么耀眼的女生是自己男朋友的发小,谁能感到安心啊!
“她真漂亮,人也优秀。有时候我站在她身边,很自卑,”这是安迷修的初恋在和平分手时的剖白,“你们十多年的感情,我只有这十几个月,又怎么能比得上呢?”
安迷修回想起初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你喝醉了?”雷狮捏住安迷修的肩膀问。
安迷修反握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蓝色的缎带,中央坠着一颗紫色的水晶,是雷狮眼睛的颜色。
“生日快乐。”安迷修笑意暖融,手指灵巧地穿过雷狮的长发,绑了个样式简单的辫子,垂在女生肩膀。
雷狮长到20岁,第一次许了人生愿望。
她当时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有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她希望能上安迷修一顿,下辈子也行。或许生日愿望这种东西是逐年累加的。雷狮存了二十年没许,神明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在睡梦中感觉到身体发烫,还以为自己发烧了,摸索着拍开床头的灯,翻箱倒柜地找感冒药。等她低下头倒水时,她才发现哪里不对。
她的上身……比以前轻了很多。
雷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了。对于一个36D来说睡醒一觉上围缩水成飞机场这种事或许足够任何一位女孩子叫破房顶,但雷狮没有。因为她发现下身多了什么。
她迅速地把身上的吊带小睡裙剥下来,脱的时候还费了点力气,因为尺码不合。卧室里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雷狮站在它前面,捏捏腹肌,抚摸两把上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又掂了掂下面的分量,弹了弹,满意地笑了。
她,或者说他抬头望着镜子里自己,柔软丰满的女性身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积蓄着力量的男性躯体。五官的变化不大,面部轮廓的线条要比原来硬朗许多。雷狮突然想起一事,迅速地找了身比较宽松的T恤和长裤换上。裤长不太够,就当九分裤穿了。麻烦的是鞋子。他踢踏着拖鞋风风火火地到楼下超市随便买了双帆布鞋换上,过长的头发随意用头绳一扎,打了辆车直奔学校。
不知道这身体变化的时效是多少,总之他得抓紧时间把安迷修上了。
雷狮在安迷修宿舍楼下登了记,大摇大摆地走进男生宿舍楼,敲开302的房门。安迷修的室友去自习室通宵备考了,只有他一人在宿舍。此时的安迷修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他刚洗漱完,嘴角沾着白色的泡沫,揉着眼睛带着鼻音问:“您找谁?”
雷狮咧开嘴笑,笑得像闻到血腥味的大白鲨。
“找我媳妇儿。”
说完他推开房门,一把将安迷修拦腰扛起,一抬脚在安迷修出声之前又把门踹上。安迷修刚睡醒,反应迟钝,等被人压到下铺了才回过神来要挣扎。
“同学你!你是谁啊?”
雷狮低头要吻,下唇就被安迷修咬破了。他疼得嘶了一声,血的味道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他钳制住安迷修的手臂,平静地说:“我是雷狮。”
“雷雷雷——”安迷修正磕巴着,又被雷狮捂住嘴,只露出瞪圆的绿眼睛。
见他冷静下来了点,雷狮才松开手。
安迷修喘了口气,摇头说:“我不信。”
雷狮就知道他不信,于是信口叨叨从小到大他俩那点破事儿:“三岁那年你被我一巴掌打哭了,哭到晚上还不停,谁哄都哄不好。六岁那年咱俩打架,你一不小心把我从沙发上推下来了。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哭上了。八岁那年……”
“行行行!”安迷修赶紧捂住雷狮的嘴,雷狮趁机舔了他的手一下,被人警告地瞪了一眼,“你怎么变这样了?”
雷狮摇头:“不知道。”
“会恢复过来吗?”
“也许吧。”
“那……现在怎么办?”
“我要上你。”
“……?”
安迷修难以置信地和雷狮对视,后者回给他坚定的眼神。
“雷、雷狮……你在开玩笑吧?”安迷修干笑两声。
“我没有,”雷狮捏住安迷修的手腕,紫眼睛锁住他的视线不让他逃,“安迷修,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我不想看着你找女朋友,不想看着你结婚生子,我就想你一直看着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把安迷修打蒙了。
“你呢安迷修,”雷狮虔诚地吻在他的额头,“你也是同样的感情,对吧?”
安迷修垂着眼,无措地咬了下嘴唇又松开,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可是这样……好奇怪啊。”
“不奇怪,”雷狮磨蹭着他的侧脸,“我想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但哪里出了错。不管这些了,我的时间也许没那么多,我们直接办正事吧!”
安迷修目瞪口呆,他还真没见过一垒都没搞清楚就直接奔三垒的!就在他的裤子要保不住的时候,安迷修叫了停。
“等!等等雷狮!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你别扒我裤子!也不许撕衬衫!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雷狮眼睛一眨,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在安迷修耳边哼哼:“我很难受,下面很疼。安迷修你帮我。万一我以后又变成女孩子,那就只能是你上我了。这不公平!”
安迷修一想,是这个道理。雷狮一向心高气傲,此时不答应他,确实有点委屈人了。安迷修克服了心理上的别扭,揪住雷狮的T恤,结结巴巴地说:“那你轻一点。这、这屋子隔音不好。还有……还有我室友要回来了。”
雷狮一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放心吧宝贝,我尽快!”
事实证明,男人说的话连个标点都不能信。
“都十多天了,你为什么还没变回来——”安迷修哭得直打嗝,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被迫靠在雷狮怀里,曾经送给人的20岁生日礼物变成用在他身上的某种小玩具。
雷狮一口咬住安迷修的肩颈,留下深深的印记。
“谁知道呢,”他用手指抹去安迷修额头的汗珠,又舔了舔,“或许以后都变不回来了。”
安迷修呜咽声更大。
“这不公平!”
雷狮笑得痞,指了指下面。
“你可以埋到我这里大哭一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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