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22

    过去的日子,渐行渐远,有的人只能将岁月付于一叹,有的人则可以激情释怀。如他,汪厚川,退休十年,竟耗时九载撰写回忆录《岁月情怀》。小楷长卷,千余米,岁月烟雨即成墨迹铅尘。流火斜阳,光彩夺目。生命的喧嚣已是沉静期,然而还有一枚暖香在心底的微热处静静的绽放。珍惜曾经,珍惜过往,珍惜经历中的感怀、悟道、执着以及修为,不期出版,只想以家训的方式告诉儿孙,一个共产党人的热血与真诚。

   

      追思焦裕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生也沙丘,死也沙丘。是悲情美学的典型,在共产党人的执政史上,具有震撼的力量。和焦裕禄一样,汪厚川他岁月情怀里记叙的,也是县级主政的故事。

    他素笔写心,轻描淡写的多,若重笔描摹,当有许多浓彩自成的画卷。因为在他的历练中,也带有浓浓的悲情美学。

      一九九一年七月,他上任才几个月,就接受了严酷的大考,百年不遇的历史大考。

      阴雨连绵,数月不开,雨下到七月,竟然越是疯狂。大雨霏霏,如倾如注,内渍外涝,汪洋一片。举水河暴涨,如同狂龙奔泻。举水河的流程的极限是四千八百每秒米,而一九九一年七月九日的流量已突破五千,河水还在长。一河两岸,八十六万人,已经有十几万汛民奋战在汛堤。水涨堤涨。举水已成悬河,层层叠码的草泥包垒高了保命线。

      廖四房湾,河道内的古村落,小心翼翼地躲在风调雨顺里,百年不遇的浩劫,终是难逃。是夜,闻听还有赖家不走的,汪厚川急了,带着手持步话机的干警就亲自督阵。没手机的年代,步话机是主要联络工具。淌水进湾,水齐腰际,稍一跐滑,就平了胸口。干警想劝退汪厚川,他已奋身前行。这时刻他忘不了的是心头的担子和责任,他必须关爱每一个生命。手电筒晃动在一幢幢黑洞洞的民居,有没有人的问话响过每一幢黑屋。有孕妇没转移的,有重病没转移的,组织村组人员抬送,必须全部转移,他斩钉截铁地下了死命令。退出河湾,来到汛堤,他已是精疲力竭。

      自汛情起,他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汛情严酷,四十岁的汉子也只能咬牙挺住。巡堤在严防死守的汛民面前,叮嘱的话语极短。守,死守!

      举水河的超大汛情引起省防汛指挥部的极大关注,根据河域流程和降雨量的分析,省防指断然下令,空降师由武汉方向驰援,舟桥旅由黄州方向驰援。两支部队同援新洲,火一样的情怀印证了这次超历史的大考的严酷。

      流量过五千,新洲能否躲过这一劫?最坏的情景在想象中,最硬的举措也出台。人民银行金库的现金转移,监狱的囚犯转移……内核的发条拧得紧紧崩崩的几乎要暴棚。可是最大的隐患无法解决。悬河在顶,一旦冲泻开,十几万的民生哪里安身?

      历史的严考就拉是这么无情,捏痛偏就捏到痛点上。城关堤防汪家套堤段出现溶洞,恶水怒翻。洞越洗越大,水花越翻越旺。石包泥包丢进去打个滚就沒了。

      指挥长,汛民,石包,泥包,黑咚咚的大堤上,雪亮的车灯照亮着这场抢险。舟桥部队的官兵也闻险赶到现场。泥包石包一个劲地扔下去,可是依然无济于事,恶水依在翻腾,就象恶魔的狂笑。泥包石包等备料已经告罄,幸好有预备的第二套方案。粮食局打开了粮仓,粮仓里有灌好的麦包。汽车急运麦包,几分钟赶到现场。油布包麦包,二包。四包。增至六包。汪家套抢险的经典经验。天亮时分,空降兵由河西岸赶到现场。险情终被控制。

      当天,中央电视台以滚动的方式连续报道了武汉市新洲县的这场惊心动魄的县城抢险。

      军民合力抢险,预案充分,临危不乱,备料充足,现场指挥明智。一场大考,得分满满。

      历史的严峻,不会因一次大考而收敛爱出题的习惯,对主政者,轮番的考题时时有。

     

  岁月是开在眼眸的花,唯有清水滋养,才有悠悠清香。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刀,不闻霍霍的磨砺声,却无时不刻地较量着胆识和才干。岁月还是四野茫茫的一片水城,让你无时不刻地追寻着港湾和泊岸。

      悲情美学的价值就是在历史的痛点中去照亮人。汛情过后,民生大计才是日常必答题。

      振兴经济,这是一心一念的说辞,落到实处,常常是无处下手。

  “新洲人生得贱,图么事市管县,这无钱,那无钱,奔死奔活不如那从前”一种民言飞传,诉的是新洲纳入武汉管辖的初期悲哀。因为是远城区,远到感受不到大都市经济动脉的脉跳。

      汪厚川主政期正是处于地域转型期,依然是农耕经济为主导,工业基础薄弱,七个青涩的工厂,一个喘息,五个奄奄一息,还有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直接破产。

      路向何方,焦虑中寻觅方向,岁月情怀里记叙着他执政的魄力和思路。

      开建汉施路,拉近与市中心的距离,改变弯路过黄陂县城的旧模式。

      借开发阳逻的契机,实施龙体战略,带动全域经济。

      强化教育,原一中迁出弹丸之地,新建新一中。

      发展乡镇经济,大抓乡镇建筑业。

     

      狠抓建筑业,找建委主任的次数远远超出找经委主任。建委主任何学庭,人称何老犟,有脾气也有个性,经不住三番的“问候”,虽然临近退休,也甩开膀子干了。跑乡镇,跑市场,抓管理,成建制地变乡村农建队为县属建筑公司。虚牌,县五建,七建,八建,十建……实属还是各乡镇。成批量的建筑公司闯市场,来势汹汹。其实只是在起步中。市场的份额远远低于当时风头正盛的黄陂。起步维艰,几十家公司,没有一家的驻汉办事处有门面办公,都是租用背街小巷的民居房,就县建管站也是在背街的民居里栖身。最早的鲁班奖获得者,县园林公司经理余玉生,他的办公地点只是黄鹤楼脚下的蛇山坡上的草棚。

      三十年过来,回首当年建筑业在武汉的求生之艰,只能报以嘘嘘。谁也不敢想,熬过苦日子,新洲建筑业发展壮大,成为闻名全国的建筑之乡。尤其是新八,新七两个集团公司,分别挤进全国民营五百强。

      大树已成林,谁是栽树人?

     

      在岁月情怀,汪厚川没把自己当栽树人,凭心而论,强调发展乡镇经济,是因为工业薄弱得无力扶助,他只是作了没有选择的选择。但是历史已经证言,这是一项正确的选择!绿我涓滴,会它千倾澄碧。建筑之乡,一块匾牌,一面锦旗,不,不,更深的意义在于多少农民工用泥刀糊口养家,让乡村有了冉冉饮烟。

   

      教育强区,这是新洲大地又一值得夸张的奇彩,以新一中为代表的新洲教育年年领跑在武汉各城区,一本二本的考取数常常超过其他三个远城区的和。年年黑马的新一中,几乎与省重点的武昌实验中学,武汉二中齐名。

        新一中的风水好?新一中有口智慧井?

        从繁琐事物里抽离出来的笑话,或许还有许多的温馨。在感激的深处,是不是还可以设想,确有一口智慧井,挖井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离任二十多年了,依然怀念故土,怀念在这方故土上许许多多的曾经,光阴深处的素心依然畅然朴实。释怀者胸襟大开,用文字倾泻出岁月感怀,是平静时刻最真实的心绪。三十三万言,不是经年后的蓦然念起,每一个字,都立定在一撇一捺的框架。框架之上,方有心里的微暖泛香。风生水起处,淡然从容间,得失判断时,无不显示人性的真诚。我是农民的儿子,这就是他终守的一念。

        终守,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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