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五五二）：执子之手

晚上。人行道上，前面有来往的车，从工地不停地出。另一侧，等待进去的车停在，等待着可以前行的信号。我停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到一种壮观。等着，这流出的车流走到枯竭。终于等到了，对过那一侧的更大的车开始在往前走。赶紧，在第二辆将要启动之前，从它与前头那辆的间隔，小跑过去。

就是这样吧。在川流不息的这种脉动中，一座未来的地标性建筑在描画当中，就像一个生命在孕育着。从那走过，隐约地感触到了那脉动，为这会从它身边走过，觉到高兴。就像，迎面走来一位挺着肚子的女子，可以预期过一些日子，她将成为母亲，一个新的生命，将从她的身体诞出。一个周而复始的奇迹。

接着，遇见一位妇人牵着一只狗。小黑停在有些距离的地方，那狗被主人用力牵住，两只狗在相互打量。我看向那主人，她脸上带着笑，跟我说：把你的狗拴起来，牵开吧。听到了，有点不理解，还在迟疑着，她追加一句：我这狗，很凶的。这时，小黑已经朝那狗快速跑过去，但还是保持了足够远的间隔。

两只狗没有身体接触。小黑的动作似虚晃一招。那狗吼了起来，跳了起来。看到了，这就是她刚才说出的它的凶样。笑一笑，小黑停在那，再看它一会，反正它因为被牵住，不会冲过来。喊一声，小黑跟着我走开了。我脸上还有笑，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它对小黑不利。还好，小黑刚才是试探了一下。

不是真的与那狗有仇，想要冲上去打斗。稍前，在看那些工程车的时候，用了手机，顺带看到一个未接电话。心想，这个电话不知是关于什么事，回头到家了，需要查看下屏幕，有没什么留言。电梯往上，进了三个人。其中一位在查看屏幕，停靠某层的时候。用我的嘴巴播报一下：X层到了。她抬头看下。

赶紧出电梯，顺带说了一句：谢谢。觉到有趣。想起来，早上的电梯往下，上来一对，是谁的爸爸和妈妈。问：你们家谁呢？答：她先走了。那妈妈答完之后，看着小黑，问：它叫什么名字？小黑。它一点也不黑啊。我笑着不出声。她逗小黑：小黄。我笑了：要不放你们家养一个礼拜，回头也许它能响应。

然后，都不出声了。电梯继续往下，我的眼睛离眼前的壁上的广告牌很近，透过近视眼镜，因为老花的缘故，那些字画显得很模糊，只好选择闭眼。闭眼之后，脑袋里面在嘀咕，想要问那爸爸：她爷爷奶奶，好久没见了，她们预计什么时候会过来？这个问就一直在脑袋里盘旋，终究是管住了嘴巴，没出声。

早上。和你一起走在路上。抬头看天，看到了奇异的景观：一片很大的云，在中间有条小径，从那片云的底下边际一直延伸到顶上边际。那小径的底部稍宽、顶部稍窄。那小径靠近底部的地方清晰些、靠近顶部的地方模糊些。就像，是一片雪地，有什么东西从那雪地上铲过。这是先前某架飞机犁出来的天路？

朝那片云的顶部边际以外的地方找去。那是蓝蓝的天穹，那天穹底下没有见到那飞机的踪迹。想来是它曾经来过，已经远去了吧？指给你看，我说我想把它拍下来。这么说，没动作。往前去，说多了几遍，看多几眼，始终没有停下来，将它拍下。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米路程中，那条天路已经渐渐地变得模糊。

下了天桥的时候，我给你报了时。我们有些赶。虽然我说时间还很充足，不可能会迟到，你还是加快了步伐。我跟你后面，还是先前的不紧不慢。你扭头过来：你怎么走这么慢？我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方便了。你是有意的吧？我笑，既有有意的成分，也有我说的成分。我试着加快，尽可能走到跟你并肩。

跟你说话：你这小腿走得挺快嘛。我的腿不比你短啊。你听了笑。我继续：我的节拍没有你快，我的腿上的肌肉没有你那么有力。把书包转到你背上，你快速往前。我掉头往回走，看见了边上停着的一辆锁在栅栏上的自行车，它那特殊的颜色一下子提醒了我：这就是那个男孩骑的车，他和他妈妈早来了。

你们在做操的时候，边上的小公园里，有人在吵架。站在队列尾巴上的几个老师，有掉头看向那边。我也跟随着她们的注意力，看向那边。见到了，两位男子面对面站在一起，其中朝向我的那位在滔滔不绝、大声地说着什么。他的左手臂伸出来，指向对方，他的这伸出的手臂在颤抖。显然，他很是激动。

对方，显得很平静。没有抬头看过去，勾着头看着手中的屏幕。他们的边上，有一队女子在锻炼。有些奇怪：她们当中怎么没一个人上前去劝解一下？他们的边上，有一位男子在跟狗玩。起先，我还以为那生气的是跟狗玩的这位。之前，从那过，我看见他在扔飞盘，狗叼住了，他伸出去取，狗咬住不给他。

他和狗相持着，是我记下的最后一个画面。这两个怎么会吵起来，不知道。等你们退场了，我往回走。还听到那边传来的高昂的声音，有点想上前去看一看、劝一劝，更想的还是赶紧走开。就像是要离开一个是非之地。下了天桥，打量天空，寻找来时看到的那条天路，早没了影子。那片云，不是先前的云。

晚上回来。看到了留言：有点儿事情想咨询你一下。回他：好，你请简单写出这个事大致的过程和争议的地方。//很大可能，我自己回答不了，得转交别的律师哈。所以，请写出来。我去睡觉了，早上看到他的回应，他去咨询了别人，已经基本上清楚了。回他一个好。这个别人比我合适，回答他的问题。

中午。读到一则分享。三张图片和一句旁白：今天是个好日子。将这些图片细看一下，见到了她牵着狗，狗在看向她。见到了她牵着链子的中间，链子的端头还有一只手。好有趣的画面：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透过这链子牵在了一起。我算是解读出来了，这是她和他的纪念日。给她留言：这个，叫：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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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1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