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迁莺:佳偶天成

1.

  近日,老太傅有点愁,原因是自家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大儿子满腹经纶,恪守礼教,本想着他能考取进士,得圣恩进学士阁,但他竟然去当什么占星阁的钦天监,近日还抗旨不婚。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家闺秀,原本这是个最省心的主,却与当今皇上看对了眼,全然不顾,那宫中的尔虞我诈的危险,毅然进宫。这三公子名叫萧旭,就是这次故事的主角,在一个书香门第出生,理应饱读诗书,但他不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学渣。

  那些年,这三公子没少受家法,太傅夫人心疼,便与他相商,上一天武艺课,换他老实上一天夫子课。

  原本是想,一方面哄老爷子开心,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不定,这三公子浪子回头呢!

  那想到,把他送到滕将军里学武艺后,课是不逃了,但是他活生生将夫子课,上成了武艺练习课。

  而后,老太傅当机立断,将这一去不复返的武艺课,掐死在了转折的道路前,为此,滕将军连连叹息,惋惜不已。

  因此,那三公子自然只是上全了武艺课,一介莽夫罢啦。

  时间过了三年,夫子都不知道换几十位了,这都城实在没人敢来太傅家教书,最重要的是,出师表背了三年,他都还没有背出!

  今日,老太傅觅得一件事,同朝为官的尹尚书家出了位女学士,正在翰林书院任夫子一职责,听说这位女夫子十分有本事,年芳十九,就已有一罗门生,师德名扬。

  且不说这位女夫子如何才华横溢,就论她的名下的学子,毕业后,不是官途前程似锦,就是功名不凡,所以,都城内,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家,就算要打点关系,花重金都要将自家儿子送进她的座下。

  真是不负那天朝第一才女的名号啊!

  剑走偏锋,何种都是要试一试的。

  这不,老太傅利用了自己的“良好”的官场关系,让那太学院士战战兢兢,写下了一份推荐信。

  “公子,德才兼备,不耻下问,犹有清风……”

  我们的三公子,就这样光荣的成为了翰林书院的学子。

  书院报道当日,萧旭手拿一大刀靠肩,站在那翰林书院的大门前,立志一月内,定要让这翰林书院给他一退学书,让他家那迂腐的老头子,清醒的明白,他是练武奇才,才不是这些手不杀鸡的书生。

  一步,两步,大步朝前走,走的那是英姿飒爽,他小霸王的名声早已在外,因此,同为入学的学子们,纷纷让行,都不愿与他有所交集。

  正当他得意自己声望了的,欲甩头,帅气踏门而入时,一把铁棍趁他不备,迎面扫来,萧旭不愧是练武的好苗子,一个转身,就避开了。

  正当他怒气冲冲时,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出现,萧旭当时只觉得,春风和煦暖心扉,也不过如此吧。

  来的人正是这翰林书院那位女夫子,尹宛宛。

  看着发愣的萧旭,严厉而不失礼节道,

  “书院有规,不可带刀入院,望学子能熟记院规。”

  前日,院长召了她,相商了此事,这位声名狼藉的三公子的情况,生怕她难以应对。

  可好巧不巧,他的武艺师傅滕将军,乃是她姨夫,果断向小姨夫借了人,两位武艺高强的勇士来傍身。

  她秉承着为人师表,有教无类,不论这尚旭是何许人也,做了这翰林书院的学子,就得品行端正的出去,不得祸害国家百姓。

  那日,老太傅心怵的看着尚旭回府,出人意料的是,他问了老太傅要了个书童,换上了儒装,打起了扇子,你别说,他本就生的秀气,此时倒还真有几分书生气。

  离府的时候,老太傅那叫一个老泪纵横,这是浪子回头了?



  2.

  翰林书院入学有测考,按照成绩的顺序,进行座位的排序,果不其然,咱们这位三公子得了最后一名。

  萧旭确然是“浪子回头”了,课不逃了,课上那是要把夫子看化了,求知若渴的态度,让宛宛倍感震惊,这似乎与传言的有点不一样,还是这小霸王打得什么鬼主意?

  课堂上,萧旭蹲坐在位置上,看着坐在夫子座的宛宛,出神傻笑,连那笔墨划过鼻尖,他都未发现。

  “夫子,传闻夫子虽坐堂中,天下事皆在于心,学生这有一问,为何这天下女子仍不得参与考举?”

  出声的是一位小公爷,这是来找茬了,因她女儿身,这份名望总有那不服之人,女子在世本就许多隐忍些,总有人会这般刁难,她早已见惯不惯的了,不然这三年,如何为人师表。

  正欲开口教训此人,没想到,萧旭先出了声,

  “你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尊师重教,懂吗!”

  看着萧旭脸上的笔墨,那位小公爷不由嘲笑

  “萧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仪容,再来与我论辩吧。”

  众人哄堂大笑,萧旭抹了下自己脸,这才明白,这时,武夫的尊严便提了上来,怒气上前,揪着小公爷的衣衫,

  “听闻文人素来傲骨,老子倒要看看,你骨头硬,还是我拳头硬。”

  正在小公爷惶恐之时,尹宛宛出了声,

  “书院斗殴,违反院规。”

  踱步到了萧旭身旁,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理应抄规5遍。”

  萧旭看着宛宛,离去的身影,诧异不已,我这般替你出头,你这报的什么恩?

  他骨子就是一武夫,当然难以察觉,她嘴边的一抹轻笑。

  虽然尹宛宛恩将仇报,让萧旭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依然放出豪言壮语,如有人再刁难夫子,他拳头来问候,果然武夫解决问题,直接了当,但是十分奏效。

  除此之外,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罚抄之事,尹宛宛看着手里的五遍罚抄,足以明白,他果然很认真的抄完了,这字应该是没有人替的了吧。

  萧旭在书院也一月有余,家中的老爷子那是泪流满面,正前往高堂庙宇,感谢菩萨祖宗保佑。而此时的萧旭,坐在台阶上,正与尹宛宛的两位“保镖”把酒言欢,他们本身就熟识,那两人也有八分明白,想必,这小公子定是看上这尹小姐了。

  “你们说,老子配尹夫子,配不配!”

  “不配。”

  萧旭抢过张彪的酒,怒斥道

  “怎得不配,老子相貌堂堂,一身好武艺!”

  “尹小姐,乃是尹尚书大人独女,天朝第一位皇上亲封的女学士,若不是女子,因是仕途无量,你这勇莽武夫,怎会与她有共同语言。”

  萧旭听罢,心里那是千百个不服气,甩了酒,嘟囔了句

  ”不就是风花雪月,文绉绉的事吗!”

  便拂袖而去。


  3.

  那日后,萧旭心一横,他整整花了七日,背下了《关雎》,而后算好了尹宛宛必经之路,拿着书卷,假装踱步。

  “关关呀雎鸠,在河呀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白菜,左右流之……”

  “哈哈哈哈……”

  萧旭一脸迷茫,看着笑得人仰马翻的尹宛宛,像一朵桃花那么好看,这应该是三公子形容最贴切的话了。

  尹宛宛看了一眼萧旭,而后唤了他,告知要给他单独上小课,三公子的反应,想必各位看官定是想到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个秋,尹宛宛给萧旭上小课,半月过去了,但效果甚微,不是萧旭不努力,而是实在不是这块料。

  这日,萧旭如约来上小课,看到清风阁中,空无一人,反正他闲来无事,就打算等尹宛宛来。

  看到那一排排的书架,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么多,她是怎么看的完的?

  而后就东翻翻,西瞧瞧,这一翻一瞧不要紧,但是能出一个大将军。

  萧旭眼神撇到了《武经总要》,这书不错,定是什么武功秘籍!

  尹宛宛回来时,看着拿着书的萧旭,此时一身蓝青色的他,像是一位大才子,再细看,咦,他看书,竟然没有睡着!?

  尹宛宛进门,萧旭都未发现,好奇的绕到他身后,原来他看的是兵书,轻咳一声。

  萧旭闻声回了神,转头看到尹宛宛,稍有尴尬,他竟没有发现她回来了。

  “夫子。”

  “这书,如何?”

  “极好!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书!”

  “那你可记得内容?”

  “当然,你看这选将就很有讲究,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

  尹宛宛看着萧旭,滔滔不绝的说着,只是如此一会功夫,他便将《武经总要》的第一卷参悟的如此通透,莫不是这是个带兵的奇才?

  尹宛宛定是没有想错的,只是老太傅没有想到,把三公子送来读书,他确实是读了,只是读的是兵书,而后他的前途,确实是无量的,不过不是文官,而是个武将。

  后来,尹宛宛因材施教,专门给尚旭上兵法课,虽然她也是纸上谈兵,有句老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况且她还有个强有力的后盾,那滕将军手里,难到就没有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军师。

  在书院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萧旭确实不负所望,在兵法的这条道路上,简直势如破竹,进步飞快。但尹宛宛已经江才郎尽,萧旭应是换一位更加合格的夫子才是。

  碍于情面,她不知道怎么如何开口。

  如今皇上的一道圣旨,让院长去洛阳文社讲学,院长正愁着自个的年纪,难忍颠簸,但这样的苦差事,怕是没有人愿意替劳。

  这必然是个好时机,尹宛宛十分善解人意,自动请缨。

  安排好了萧旭接下来的夫子,她便开始准备去洛阳的行李,女子出行,本就不安全,好在有皇上亲赐的随行御军,她满心欢喜,即保住了面子,又让一个学子,尽显其能,但是这位学子,接到消息后,似乎并不欢喜。

  他得知消息后,急忙跑来清风阁,连门都未敲,闯门而入,着实把尹宛宛吓了一跳,

  看到来人是萧旭后,她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欢喜的哼着歌,理她的行李。

  “院长年事已高,这差事,没有人愿意去,院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此番算是报答了,”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如果当年没有院长,她这位女学士,就是一个空名而已,假的就是,全然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还有自己的小心思,看着此时面露忧伤的萧旭,她又道

  “我已经替你找好了,接下来的老师,因是在我回来之际,你就能学业圆满了,我也和院长说过,你的考题只会是你学的兵法。不要担心,我很靠谱的。”

  尹宛宛以为萧旭的忧伤,是怕自己先前的承诺,皆不算数,他定是害怕如何去像老太傅交代。

  萧旭良久未有开口,此时倒是问了句

  “此行多久?”

  “嗯……应该是有一年半载才是。”

  话语刚落,她就被拉进了一个强有力的胸膛,他的味道,淡淡的青草香,十分好闻。只是此时,她有些茫然,

  “你定要早些回来。我……”

  萧旭自认为将爱慕之意,表达的很好,他不敢太直接,怕她无意,可能连面都不与他相见,这番想法,对也不对。

  果然,尹宛宛这个时候都还是觉得,尚旭竟然如此不舍自己,果然她这个老师当的颇为称职。


  4.

  那日,御军驾马而至,尹宛宛踏上马车,萧旭差人送来了两提青梅酒,佳人从马车探头而出,看了一眼那酒,问道

  “你家公子人呢?”

  “今日新夫子刚来,公子需要接待,所以才不便前来。”

  “那……他有什么话让你带吗?”

  “公子说了,路途遥远,这两提夫子最爱的青梅酒,愿能解乏,待尹夫子讲学归来,青梅煮酒,一饮方休。”

  佳人神情微恙,环顾四周,确实没有萧旭的身影,这才放下帘子,这样挺好不是吗?

  浪子回头,她这做老师的,难到不应高兴吗?

  她不曾看到楼阁屋顶上,一人卧坐,拿着一壶青梅酒,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神情哀伤,不舍分离,但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她,她这一去,不知会有多少变数。

  她在洛阳十分尽力做好一个老师的职责,因天朝第一位女学士的身份,也惹来许多人看热闹,文社不如书院规矩森严,因此,她的课,都是坐满了人,连走廊都是,只是,她心中不是很欢喜,总觉得心中哪处,空捞捞的。

  每日她都会去问,城里送信的童子,得到的只是童子的摇头,她实在是不能忍受了,半月前,写了信于父亲,问了关于萧旭的情况,今日送信的童子来到此处,信中道,萧旭一切安好,袁军师称赞不断。

  看完信后,十分心安,他安好就行,但是为什么有些失落呢?

  此时在翰林书院的萧旭,每每路过那信站,刚伸出的手,又收回了,只见他将什么塞进胸前,露出一方信笺红边角。

  回了房,惊醒了正在瞌睡的书童,随手将信扔在桌上,

  “公子,今日这为何又不寄了?”

  “我细想了下,这构思不巧。”

  “公子,只是封信而已,又不是什么考试!再说咱们的箱子都是你写的信,眼下实在是放不下了。”

  “你懂个屁,老子那是要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文采,才能寄出给尹夫子看!”

  “公子,那估计尹夫子回来了,你都还没写好。”

  萧旭白了一眼,拍了桌,就甩衣离开了,倒不是他真的要写出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怕这信寄出,尹宛宛不回怎么办?

  他怕,他向来不是个纠结的人,但他这辈子的纠结都在这在她这了。

  时间就这样过了半年,那日深夜他踏马而回,预备休息,书童六儿看他回来,咋咋呼呼的,半天说不出句话,他早已不耐烦。

  “公子!尹夫子回来了。”

  这话一出,乱了人心,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直奔那清风阁,心急切切,想马上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但看到只是一抹黑窗,她,睡了吗?

  还是,只是梦?

  次日清晨,尹宛宛开门,就瞧见蜷坐在红柱旁的萧旭,裹着一薄单而已。

  听到了开门声,萧旭醒了,看到那朝思暮想的脸庞,眼中满是欢喜,他在她门前守了一夜。

  “你怎么在这?”

  “我……我想见你。”

  四目相对,清风拂面而过,时间的脚步都缓了下来。

  此时,萧旭嘴角不由上扬,正欲诉衷肠,一声呐喊,打破了此时的好时机。

  “公子,你让我买的那蚕菊楼的所有早食,我都买来了!”

  只见那青嫩布衣的六儿正拿着两大屉子往这来。

  不过,他家公子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六儿不明白这怎么了,正思考着,一不留神,摔了一个狗趴,那屉子里的小笼包,滚落到了尹宛宛的脚边。

  萧旭瞧见那六儿模样,扶眼不忍看,掩饰此番的尴尬。

  尹宛宛捡起来脚边的笼包,说道:

  “玲珑小笼,实获我心。”

  那日在洛阳收到他安好的消息后,她便心不在焉,即便是坐立学堂之上,也常常走神,文社院长以为她是家中有了什么变故才是。

  而后,她读到了那李清照的词句,这才明了她自己此番的境况,原来她……

  所以,她将在文社的讲学,压缩了日程,这才得来小三个月时间,回得一趟都城,她何尝不念着他呢。

  但这读书多了的人,多多少少有那么些通病,她也是,故作姿态,清高,非要等他说那句喜欢才行。

  这些,萧旭自然是不晓得的。

  萧旭快到了学业完成之际,老太傅别提多高兴,这不,他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一直臭名远扬的他,实在让老太傅抹不开那老脸,难寻到良配的姑娘呀。

  但,这不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太傅挺直了腰板,这才允了太傅夫人,参加女眷聚餐,打听打听合适的姑娘去。

  萧旭当然不知,家中的密谋之事,他最近也是烦心不已,那洛阳文社的王公子,竟上都城来求学,日日缠着宛宛论学道,让宛宛都消了与他上小课之约,细想他前日,拿着《诗卷》去她那,

  “你兵法熟读就好,这些实在无用。”

  就将他推门而出。

  此时尹宛宛解惑了王公子,走向坐在廊边,闷闷不乐,晃神的萧旭。

  “怎么了?”

  “看你好为人师,那王公子好学不倦。”

  “成语用的不错,那王公子已是洛阳商会的副会,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说着,就顺势坐在他身旁,他剥桔子,她吃着,相处如此自然,他们都未有察觉。

  “那你喜欢吗?”

  “我为人师,当然一视同仁呀。”

  听罢,萧旭将未拨全的桔子,塞到了尹宛宛手中,给了她一记白眼,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萧旭看那王公子愈发的不顺眼了,常常与王公子做对,课上,撤了王公子的桌,课后,竟然堵着茅厕,不让他上。这月,王公子那是清减了不少,自然休养就多了,找尹宛宛的时间就少了。

  这样的结果,萧旭十分满意,过半月,就是灯元节了,当然要邀上他的心上人一游才是。

  刚踏进自家府中,他那老母亲满面春风迎来,难不成,父亲老来得子?

  正当他思量,对于有个相差如此大的年纪的弟弟,该有什么样的态度时,他的老母亲就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林监事家有一二小姐,嫡出之女,相貌才华皆上上品,母亲都替你安排妥当了,灯元节你俩同游。”

  未等太傅夫人高兴许久,萧旭拍桌而起,

  “我不去!”

  “胡闹!”

  “我没胡闹,母亲,我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老太傅轻咳一声,悠悠然从萧旭身后出现,坐在桌边

  “这一年多,我还望你有些长进,什么好姑娘能让你遇见。”

  对这三公子,老太傅那是直摇头,就他!能有什么好人家姑娘,他能见着。

  “父亲,你太看不起我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你心仪的女子,何许人也?”

  萧旭挺直了腰板,清了下嗓,一本正经端了架子,何其认真

  “尹尚书家独女,尹宛宛。”

  老太傅听完,一口茶愣没憋住,喷了出来,瞎扯呢,他这儿子怎么能配上?指着萧旭的脑门,

  ”你,少做梦可以吗!”

  就这样,他毅然绝了母亲的安排,但他似乎估错了,他那老父亲看不起他的心。

  老太傅只当是儿子推辞的借口,毕竟,那尹宛宛无论如何,与他这儿子,都是不可能。

  书信一封给林家,计划照旧便是。


  5.

  灯元节之事,多年后萧旭常爱拿这件事去扰宛宛,常与儿子吹牛,你母亲,那是早就被风度翩翩的我拿下了。

  他如愿邀了尹宛宛,灯元节,彩灯满街挂,人影叠叠,好不热闹。

  萧旭看向身边人儿,如同此时,天上的烟火,如此绚烂,最美风景不过是你罢了。

  如此这般良辰美景,实在不忍打破,可是有的人,就是这般没眼力。

  “公子,这是林二小姐,林玉。”

  只见六儿一副赴死的模样,老爷让他做这等差事,这不是让公子杀了他吗!

  萧旭缓过了神,怒瞪六儿,这件事情,他不是推了吗?怎么……

  “想必,这位就是三公子吧。”

  萧旭尴尬回应,瞟了眼,身边的尹宛宛,一脸淡泊,心中少许几分失落。

  他此时当然不知道,尹宛宛快要怒火冲破胸膛,此情此景,定是家中给他相的姑娘才是,他竟没有拒绝!

  萧旭确然生了一幅好皮囊,使得初见的林二小姐动了芳心。

  三人尴尬相伴而游,两位玉人儿的气场,那是修罗场,只有那榆木脑袋的萧旭,才半点看不出,话里藏话,字里行间,那都是火药味十足。

  这样的醋味,十里开外,都是闻见了。

  就是有的人,才反应过来,只见那林二小姐,买回俩个面具而来,刚伸手,想给萧旭一个,宛宛抢先而夺。

  “这面具好生漂亮,我很喜欢,这就给我吧。”

  未等林二小姐回应,突然人流涌动,萧旭一个手,将宛宛圈进了怀中,带到一旁,免去了她被挤之苦。倒霉的二小姐被人潮挤得掉了花簪,幸得六儿在旁,带到了人少处。

  萧旭一手揽过了宛宛的腰间,往身上一带,心间雀跃,果然,她是在意自己的。

  “你吃醋了?”

  “没有。”

  “那你今晚为何如此这般?”

  萧旭拿过来她手中的面具,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

  “你喜欢我,对吗?”

  他问的如此直接,害得她两朵红晕,明明他要先说才是,这下,她拉不下了脸,扭头慌乱离去。

  “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喊话未得佳人回头,这下,浪荡子样吓走了她,这该如何是好?就不该听二姐的,什么撩拨之,动心之。

  林二小姐是个聪明人,这下,如何都不能欺骗自己,假装看不见,那三公子的深情,那日后,也就推了这桩婚事。

  这三公子萧旭,自然是受了家法,老太傅吹胡子瞪眼,拿着家法尺,满府追着打,一群人跑到东,跑到西,这天,太傅府可是忙坏了。

  那日之后,萧旭找宛宛,几次三番都被拒绝相见,他去上课,她告病请假,他翻清风阁墙,她去了院长教处,等他去了院长那,她直接回了尚书府。

  就这样,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萧旭一点都不觉得好玩,因为,他怎么抓不到那只老鼠。

  如此,他难免心伤,是不是,其实她本无意,只是那日面具真的好看,毕竟她,玉一样的人,那么好,怎么会看上他。

  他不曾想过,女儿家的拒不见,也可能是小鹿撞心,不知如何面对。

  如此清高的她,那日,吃醋吃的,委实实在。事后想起,她一见他,小脸如红果子一般,不知如何自处。

  就这样,几天过去,突然一日,他不曾再来,原来,边关前线有外敌侵扰之迹,他竟随军去了。这下,可是气坏了老太傅,逆子!逆子啊!

  尹宛宛得知消息后,粉裙罗带,一路跑向将军府,不见情郎身影,只见六儿眼泪汪汪,在整理萧旭的随军用品。

  “你家公子人呢?”

  “啊啊……公子他早已在营中了。尹夫子,你说公子会不会死啊!”

  “胡说!”

  军营,女子不可入,这下是见不到了,但总不能就这么误会着吧。

  此行一去,凶险难测,思量此处,她取下头上的珠簪,再卸了一只耳环,用手绢包好,托了六儿给他。

  果然是文人,连爱意表达的都如此隐晦,只是,这三公子能明了吗?

 6.

  萧旭得知宛宛,有东西给自己,当然心切,毕竟这次召军,实在紧急,他前去几日,原本就是想告知此事,但,这一簪一环,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没少带什么?”

  “公子,我确实没少带!”

  “那话,你记全了吗?”

  “尹夫子什么都没说!”

  萧旭确实不懂这含义,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袁军师摇扇而入,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看看手中的东西,便明白了。还是让他这好心人来提点吧,成人一桩姻缘。

  “李渔在《闲情偶记·生容》书中有云,女子,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

  他此时,久久不能缓过神,竟说不出半句话,

  “怎么,小子,是太激动了吗?”

  他抱着袁军师转了好几个圈,而后,跑了出去,逢人便说,

  “她喜欢我!”

  三年后,天朝大军大胜而归,平定外乱,其中萧旭候尉,勇猛无比,只率骑兵八百,直冲敌军腹地,歼敌军两千余人。

  单匹战马,连下敌人大将五人,设局巧妙,不拘古法,直取武山。

  特此,皇帝特下圣旨,赐封其为威武将军,从一品。

  只是,咱们这位将军,班朝回都后,御书房里,要了圣恩后,直奔那尚书府。

  “小姐,你怎么不去城门迎接呢?”

  她等了这么久,如何想前去,但她知道,他一定回来寻自己的。

  满院子的凶神恶煞的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尹尚书一文官,何曾见过这阵仗,这可把尚书大人,吓的抖三抖。

  众人立正,萧旭一身戎装出现,这三年,他稳重不少,但,沙场之人,免不了戾气了些。

  单膝跪地在尚书大人面前,抱拳行礼,他连戎装都来不及脱,你就知道他有多思念心尖上的人儿了。

  “贤侄!你这是作甚!”

  “此番来向大人提亲的,在下心仪小女已久,已求得了皇上赐婚。”

  原来,他什么都没要,只求了一人。

  不过这阵仗,哪是提亲,来逼婚比较贴切。

  而后瞧见,尚书身后那一抹人影,朝思暮想,此时不能自已。

  不顾旁人,只朝那人而走去,打横就将宛宛抱了起来。

  “我回来了。”

  佳偶天成,这下总算是成了!

  之后呢,就是咱们的老太傅跌了眼珠,即二小姐变成皇后后,又一大吃惊之事,瞧见他家这混小子,牵着本朝第一大才女之手,进门那一瞬间,老太傅都是石化状态的。

  而后,皇后亲临,前来道喜,实则是要见一见这弟妹,才是真事。

  果然才女都是一见如故,可惜了这么好一姑娘,被她那莽夫弟弟摘了去,未有多时,那皇上也来了,这是来抓老婆的,果然,帝后鹣鲽情深,天下佳话。

  萧旭和尹宛宛的婚礼十分热闹,这热闹可不是婚礼盛大之故,而是那萧大公子,在婚礼上,被当朝公主抓个正着,追着跑满场。

  几年后,都城内盛传几件趣事,其中一件,就是这萧大将军常将小公子扔在太傅府,美其名曰为孝顺。

  而尹宛宛怕萧旭吃醋,也就不再任职夫子一职,做起来闺阁女子的女学究,励志培养出一批女学士。

  你说,大公子和二小姐的故事,你还要不要听呢?当然,这三公子的番外,在大公子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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