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9日 阴有小雨

下班回到家,先查看了一下毛毛的眼睛有无好转,右眼依旧结着眼屎,待会儿还得替她清理上药。然后立刻奔进去找到正在做晚饭的老阚,赶紧问他早上他跟奶奶谈论的蛇是怎么回事。

“叫你不要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回来到处塞!”

“蛇而已,昨天在金岸上刷马桶还看到一条青梢蛇。”

早上急着上班,只听到这两句。

“没什么,早上井台那里窸窸窣窣的,可能有蛇。”井台是拿马路砖垒起来四个角,上面摆一块玻璃,洗洗衣服,刷刷鞋的,玻璃下面是空的,老奶奶有时候捡个瓶子,罐子,随手搁在里面。马路砖是早些年爷爷奶奶零零散散从外面工地上搬回来的。

“那前面也应该种点凤仙花了,毛毛的狗屋就在井台附近,有蛇不行的。”

“去年我在屋后好好地种了几棵凤仙花,前两天都让你妈给拔了,种了凤仙花没有蛇。”奶奶佝偻着身体从屋外踱进来。

“她把凤仙花种在上面铁树的盆里,一个盆里又是铁树又是凤仙花做什么?”我妈在外面听到奶奶抱怨她,赶忙还击。幸好奶奶已经进屋了,没有听到,否则可以预见到一场口水大战。

“今年等凤仙花结了籽,就在前面也撒一点吧。”妈妈同意,关于蛇和凤仙花的讨论就结束了,只待今年撒下花种。

吃过晚饭后,阚顺照例过来串门。这么多年的邻居,我是头一次认真思考他的名字是哪个字。按我们这的方言,我以前一直把他的“Ren”认为是“润”字,大概是他的人生给我很滋润的印象,就有了这种不科学的联想。当我需要书面记录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不得不慎重一些来揣测了(当面去问他本人莫名的尴尬,那是父亲的同辈。问我家里人,除了需要寻找自然合适的时机和借口,多半他们也未必知道。村里的名字不是“四保”,“四妹”,就是什么“康”,什么“龙”的,似乎谁也没有兴趣去搞清具体是哪个字)。他们家是兄弟三个,还有个姑娘。大哥叫阚隆(我原来认为是“龙”),二哥叫阚兴,“隆兴顺”,所以我比较确信阚“Ren”应该是阚顺了。这个名字倒也符合他父亲的美好愿望,跟他大哥相比,他的人生到现在为止也算是顺的。

这几天的话题都是“三合一”整改,我们村,按顺序从1组到4组先拆,党员公务员先拆,然后是村里的干部。

“张顺明家十间房拆掉的时候他不在场,不忍心看。”

“那时候他们家都是当医生的,有钱有势,盖的房子多。”

“听说莫城那边不止拆小屋了,正房超出面积的也在拆。”

“现在不止三合一,是三一一,过去占出来的地,超过批准面积的全是违建,都要整顿。”

“我们这种房子面积不超吧?听说是一百四十平以内算不超。”

“不超的,你就算它长十二宽十,一百二十平,不超。”

“宅基地使用证上批了多少就是多少,当初批三分就是三分,两分就是两分,反正是按照审批的面积造的房子,不见得这个也来给我们拆掉的。”

奶奶去年夏天得了疱疹身体一直不好,吃完晚饭准睡了,不然听到这段对话,肯定又要无端担起心来。

屋前场地上晾着一摊剥下来的茭白叶,端午节一大早有个女人来我家大声叫奶奶,后来知道是叫她去扒茭白的。我又忍不住说我奶奶,一把年纪天天不消停忙这忙那的,疱疹总也好不了,到了下午人就没力气。老阚就骂我,说那茭白不是奶奶去扒的,是其他人扒了给我们的。奶奶也自己辩解,说没去扒茭白,给别人看到了会想“干活干不动,倒有力气扒茭白”。

总之,白得了许多茭白,这两天餐桌上天天茭白打官司。再就是大王得了个歇脚的好地方,吃完晚饭,这只猫就在茭白叶上晾肚皮。我拿清水给毛毛洗干净眼睛,上了药。村里有只吃百家饭的流浪狗,在我家柴垛里产了崽,柴垛口种了棵两尺高的小枣树,毛毛在凑上去看小狗崽的时候被刺扎了眼睛。这只产崽的母狗也是在这个柴垛里出生的。跟她的身体比起来有着极其不协调的细长的腿,所以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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