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久不见,新年安康。
这是我关在家里没有出门的第6天,吃盐也不咸吃糖也不甜的第六天,我终于掰开了电脑,开始写今年的第一篇更新。
1980年,一个只有中学文化却任教北大的老头和一美国哈佛的博士畅聊十四天,聊出了一本叫《这个世界会好吗》的书,这几年被我奉为神器,不知道陪伴我度过了多少个失眠夜,一看就困致睡率百分之一千。
当然,梁老言辞恳切这本书也是含金量十足,只是我这样的凡人毕竟没生出从小就觉得出家最幸福的宏愿,十丈软红尘捏在手里,我十根手指绑的都是牵挂。
可是被关在家这几天,我看着这本当年在跳蚤市场,为了抢摊位而从学长手里扫的书,常陷入迷惑。
我不知道当年他这一问从何而来,我不知道这些天是不是有人也像我一样想要问这个问题,我只知道,危难来临之时有人与我们手足相抵悲苦与共,而那些不能同悲同苦的,那些让我们咬牙切齿的,更多时候,我们只能报以无奈叹息而已。
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很多事,而只有当这样的时刻我们才知道,其实我们能控制的很少,其实多的是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多的是不可与人道的苦衷,我们到底,尘埃一粟而已。
所以今天,我也犬儒,我也逃避,我们不说苦衷,来说美好,说说我人生的第二个故乡。
新生开学晚是我校优良传统,我到武汉那天已经过了中秋,天气还是热,可桂花很甜。538从茶山刘出发绕我校一周直抵火车站,让送完我踏上归程的我妈哭了个气吞山河,从那天起,武汉,成为我的家。
从酷暑到隆冬在武汉是没有过度的,大一那年,我从短袖换到棉袄只用了一个星期,冷雨拍在我脸上那天我才货真价值觉得是离开了北方,原来冬天的雨是真他妈叫冰雨啊。那个冬天我几乎都缩在学校里,所到最远的地方是财大的桥楼和光谷的电影院,再远一点...我太冷了我不能离开我的被窝。
转年立春,好吧武汉也没什么春天,油菜花还没开完樱花就开了,樱花还没开完,夏天就来了。浪漫技能为负数的我本人,四年里只偷过华农的橘子没看过华农的油菜花,只赶过武大教一教三的考试,没看过武大行政楼前的樱花,就连我们学校的梅园玉兰园,要不是因为寝室楼下就有一棵玉兰树,那我也是从没有认真去端详过的。
说来它其实是个怪浪漫的城市,只是我一直,不曾好好留意。要不是有个动不动就要去公园里看花看树的农学老铁,我猜我四年都不会去一趟东湖公园。
所以我对武汉的记忆,没有风花雪月草长莺飞,在我的记忆里,它一直是个热烈的城市。
作为一个填湖造地大兴土木建造的学校,我校门口主干道叫民族大道是因为学校叫民族大学,终年堵车且没停车位,于是,很难叫到滴滴...坐着公交车悠哉悠哉的逛过四年,后来我去到任何一个城市坐公交车都觉得少了点刺激,毕竟再没有一个公交师傅能让我双脚离地并伴随着头上撞起肉色鼓包。一点不夸张,我大武汉的公交师傅保不齐之前都开过飞机,并且在低空飞行这个项目上都颇有造诣。
以我伟大母校为圆心出发,走到八一路一冒头就是武大,一个食堂怎么可以那么难吃的学校...于是,武大的同学们大概以一己之力养活着华师文化街一整条小饭馆,其中最好吃的一家叫顶屋咖喱,牛肉鸡肉味的都好,再配上一份鸡蛋卷和土豆沙拉,如果还吃得下就去群光负一楼再买一块巧克力覆盆子,然后你就将敲开名为舒适的天堂的大门。
吃完之后随便在新世界逛个街然后坐地铁,一跨过江,就是另一个世界。
中南公园的摩天轮拆掉之前,我和好朋友经常挤在周末爸妈带小朋友放风的时候去坐摩天轮,人多的时候,我曾经被小朋友飞起的小脚丫踢到过无数回...
后来那公园拆了,我再没有坐过摩天轮,也再没去过那个公园,我再也不吃昙华林那家鲜花饼。因为那个在摩天轮上唱恭喜发财的人,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不过今天旧人才不是重点,拆掉的摩天轮才是,走过的路才是。
从公园出发再走一程就是黄鹤楼...后面的胭脂路,这是一条开着无数家旗袍的小路,大概也是因为漂亮姑娘来的太多所以得名胭脂,但我没在胭脂路做过旗袍,熊太婆汤饺扑灭了我能塞进旗袍里的所有可能。一碗酸辣汤饺之后,拐到街口买包绿豆糕,趁着人不多去黄鹤楼消个食儿,然后原路返回,去李师傅家里来一碗牛肉豆丝,撑到扣子都崩开两颗继续出发。
再走远一点就到了硚口,早饭先来一碗泡蛋苕粉做前菜,炸的喷喷香的藕和一身虎皮的鸡蛋都是精髓,但每周一老板都傲傲娇娇的休假,正好周一去的话,阿姨心情好就会炒个藕让你将就一顿,如果她不在...就拐道去吃碗鱼糊汤粉,再泡根儿油条。
然后,就到了我心里的朱砂痣,袁老四。这是一家神奇的火锅店,如果中午十一点出发去排队,那么你将拥有几十桌小伙伴和你一起在寒风与酷日里,等上漫长的几个小时。
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没有道理,就像有些锅你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啥调料都替代不了,袁老四菜品花样不多,重头戏是麻辣牛肉和香菜猪肉丸,再配上一份卤肥肠,再加个毛肚黄喉猪脑鸭肠,我离开武汉之后老做梦,午夜梦回,火锅的味道依旧深远悠长。
一顿花样这么多的火锅之后,也差不多可以返程了...毕竟再吃可能就要去多买一个胃了...于是坐上572从长江大桥底下出发,带着一身的饭香味杀回老巢。
下车之后胃被颠簸的多少有了空隙,去皇冠买三只糖霜蛋糕再去仟吉打包一块甘纳休,最后绕到一点点来一杯红茶玛奇朵半糖少冰,完美的一天,就结束了。
这才是我的武汉。
当然提名里还少了刘胖子的红烧肉老村长的芋头炖大鹅以及巴厘龙虾的蒜香小龙虾,当然吃吃吃不全是生活。
可是,如果要回忆的话。
我记不太清四月下不完的雨,想不太起洪水来的那一年被困在寝室楼的两天三夜,不想说永远堵车的光谷和高数考试的前夜。
我只是深深记得,那和谁一起在大排档聊到深夜两点的热闹,那谁陪我在离别前夜走过的长江大桥,和府捞面里一吃就是一大碗的溏心蛋,还有一个又一个热干面味的朝夕晨昏,坐在校车上吃的没有肉的烧麦,让人噎到打嗝的糯米包油条,以及食堂里只有豆干没有牛肉的豆皮,三块两块七毛五,四块儿就只刷我三块钱。
那些想念都在离开后慢慢浮现,我买了一支桂花味的香水经常喷在枕头上,于是梦里,都是去活动中心的那条路上,两行桂树的味道。
等这一切过去,我要再回去一趟,看看久违的老友,尝尝那些忘不了的味道。
等天光大亮,等一切变好,我们一起,去尝尝它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