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在调上

      坐飞机回家,老杨半夜来接我们娘俩,走的高速。闺女怕她爸爸瞌睡,总是唱歌或者说一些笑话,让大家情绪亢奋,这样,一路走一路笑,闺女说:

        “妈呀,我小时候你唱的催眠曲,再唱给我听听吧。”

      好呀,这有什么难的,张口就来。

      于是嘹亮的催眠曲就开始唱了起来:“风不吹那个树不摇,鸟儿也不叫,小宝宝要睡觉,眼睛闭闭好。”

      我唱着,闺女还符合着,小时候的旋律已经根深蒂固的印在闺女记忆中,我俩没跑调的唱完了。闺女突然说:

      “这个曲,本来是什么调,怎么唱的,我听听。”

      于是她就在网上找到了这首歌,于是车里飘起了另一首曲子完全不一样的催眠曲,歌词还是一样的,老杨已经开始哈哈大笑,闺女笑得捶胸顿足,脑袋撞着前面的座椅后背,说:

        “什么呀,什么呀,你怎么唱的一句都不对,完全不在调上。毁童年啊。”

      我说:“那你不用管,你小时候我唱的催眠曲,你睡得可快了,只要能睡着就行了,管它对不对。”

        闺女还在纠结我的催眠曲,大概她发现她将来只能把妈妈版的催眠曲传下去了,因为已经深深烙在记忆里赶都赶不走了,那怕啥?

      提起唱歌,唉,一言难尽。论基因遗传,我爸爸这个人是说、拉、唱、弹没有一样不行的,拿起二胡就拉,边拉还边唱。可是这么优良的基因一点点也没遗传给我,对于音乐,我完全没有一点感觉,什么婉转起伏,我都能唱成一条大路,什么高低音节,我统统听不出来。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在人前唱歌,在家里唱,也要遭到兄弟姊妹的讽刺打击,而且我爸爸还说我把A调唱成了B调了。我怎么知道什么是A调,什么是B调。这让我很自卑,所以我童年时期唱歌自己不唱,合唱不发声。

      上初中,我们的音乐老师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她是音乐专业毕业的,上课的时候还要抬一架钢琴到教室,我特别喜欢那位老师,可是我是她的课上最笨的学生。每一次考试,老师都是叫五六个人一起唱,她弹着琴,大家唱完,差不多一人多少分。可有一次她一定要一个人一个人唱,从第一排第一个人开始,我哪里有心事听别人唱,心一直忐忑不安。到我了,站起来,全班同学都盯着我。老师喊:“预备,起。”于是老师的钢琴声就想起来了,我小声哼哼,老师听不见,同学听不见。老师发火了:“大点声,大点声。”我吓得腿都软了,声音更没有了,同学都笑我了,最后老师都被我气笑了,我们的老师依然把曲子从头弹到尾,我活受罪的坚持到最后,从此以后我更不敢唱歌了,没办法,脑子里没有那个细胞,学也学不会。

      参加工作以后,有一次年终晚会,在一个剧院的舞台上,和我一起就业的小姑娘唱了一首《掌声响起来》,她穿着华丽的礼服裙,裙摆是蓬松宽大的那种。站在舞台上,聚光灯追随者她,随着乐曲的响起,她深情缓缓地唱,当唱到高潮部分: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那场面那女孩子,自信满满,运筹帷幄,气势恢宏。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因为她会唱歌,就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公主。当时羡慕到热泪盈眶,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模样,我也做梦都想呀。

      孩子大了,侄子外甥闺女去KTV唱歌。闺女总是害怕妈妈受到冷落,一定要妈妈唱。好吧,都是自己的孩子,我怕啥。闺女说:“好汉歌,快给我妈放。”然后我拿着话筒,扯开嗓子:“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我唱的是如雷贯耳,气吞山河。我最后发现了,尽管我唱的都不在调上,可我的底气足,声音洪亮呀。压抑了几十年不敢张嘴发出声音的我终于唱了出来,笑得他们是前仰后合。打开了一条口子,那洪水就关不住了,我紧紧的抓住一只话筒不给别人,只要谁唱的歌有一两句我听过的,我都尽我的力气给他们喊了出来,过瘾。最后我侄子给我起了一个名字,美其名曰:“KTV搅屎棍。”

      到了这个年纪,不再在乎我会不会什么,别人说了什么,只要我还活在我自己的调上就行了。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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