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老师”（二）

   

      我把撞车的事一说，大家七嘴八舌可就炸了锅。华姐说：“你傻呀？你就那么放他走了，你不让他领你去检查检查，万一有什么事咋办啊？”李姐伸出一个手指说：“就是啊。看我这个手指了吗，也是骑电动车碰的。当时刚碰完没觉着什么，干了半天活越来越疼，到医院一检查骨折了，动的手术接骨三个月没能干活。你觉得没什么事，在肉里面看不见摸不着谁知道什么样？你的心眼怎么那么实啊？”张姐说：“那个人应该喜坏了，现在上哪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事啊，撞了人一点事没有就走啦。”薛姐说：“看我的腿是不是还瘸着，刚丢掉拐才几天，也是撞的。我当时拉住那人就没让走，住院看病全是那人掏的钱，还赔了我工钱。我觉得人家花了那么多钱，工钱就要了一点，人家感激我事后还买了老些东西到家里去看望我。”听她们这么说，我心里也悬乎了说：“应该没事吧？没事那么麻烦干嘛？况且大家还一个小区住着。”“你傻呀！”他们生气的喊道。“她要觉着是一个小区的就不会跑那么快了，要是那种本分的人为别人好也省去自己的麻烦应该自己就领你去看看了。”我说：“不全怪她，我骑的也快，她想走我让她走的。说实话，我不想学别人沾上就赖住不丢。”大家哎了一声摇着头夸赞我是一个实在心眼好的人，眼神里分明却写着“脑残智障”。不过大家真的很照顾，我只用右手慢慢地摘了些蒜苗。

    两小时后，我的脸肿起来了像个馒头，皮肤也慢慢变青了，右眼周围也开始充血，右半边脸不让碰一碰就疼，右手的小拇指好些，左手的拇指有些不妙，肿起老高不说还不能动弹稍稍一动就疼，只好让左手歇工。幸亏我是写菜单用右手，不然真没办法干这个活。工友们让我到医院去看看，没事皆大欢喜有事趁热赶快处理。他们都是好心，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我说看看吧，如果有事我应该坐不住了；话说回来我算是幸运的了，没耽误走路说话。老板娘说我傻，姊妹们说我真真是个好人一点歪心眼都没有，大厨们说我40多了想法简单纯。总而言之翻译成俗语就是：拼熊、傻逼、二缺。真的没办法，谁让我的父母打小就教育我做什么事都要有良心；我的丈夫总告诉我只要一个人走的正行的直，走遍天下都不怕，遇事准能逢凶化吉，吃亏未必是坏事，赚了便宜未必就是福；我也总告诫我的儿子无论走到哪都要诚实做人诚信做事。我就是简单，让我复杂我也学不了，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想休息一夜症状减轻就不用去看了，不想第二天起来症状又加重了。我打电话向丈夫说了此事。丈夫说：“你去找她让她带你去看看，咱又不赖人只是看病。”让她看病天经地义啊。我听了丈夫的话，在我们撞车的地方等着。

      许是我近几年一直在家做全职妈妈与社会脱了节，只想着只要你真心待人别人也会真诚待你，忘记了人性的无耻丑陋，事后想想自己真的很白痴。

      我在路口等着她，她骑车带着孩子过来了。我拦着她把我的熊猫眼和又青又紫的脸给她看，她瞅瞅没说什么；接着我又伸出手来对她说：“你看我的手也肿了，肿倒不怕只是不能干活一动就疼。”她问：“你想怎样？”“没想怎样？只想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很温柔的说：“你自己去可以吗？你看我还得带孩子去幼儿园，还得到学校去上课，真的很忙。”我说：“再忙你也能抽一会儿空，看看没事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不会无端端的赖人。”“我给你钱你自己去行吗？”我心想她肯定是觉得我是没什么事只是想讨两个钱的，我可不是那种人，所以仍坚持同去。她的声音更柔更甜了，能挤出水捋出丝了，说：“我在前面的学校教学，还是班主任，事太多了真的很忙；能不能你自己先去看，回头你再把看病的单子给我给你报销；你更要放心了，我说到做到。”我一听人家是老师，从我的骨子里就认为教师是一种神圣的职业，老师是伟大光荣的，她撒人以阳光，赠人以芬芳，手中的余香悠长悠长，比奶牛还奶牛。我明白告诉她我信你老师的话，微笑道别（对了，不能笑脸疼），我去医院。去哪家医院呢？跑远点去个平民医院吧，虽然人家掏钱也不能浪费啊。一路上我还在想我那些干活的姊妹们到底是没文化思想也太龌龊狭隘了，人可是老师！高风亮节着呢，世上还是好人多，蛆也就那么一两个。

      到了医院，挂专家，大夫把我的手看看按按活动活动，活动就疼，开单拍片。我问大夫手不算严重吧？还需要拍片？大夫说疼肯定有问题啊，肉眼看不到里面必须得拍片；又问大夫我的脸没事吧？大夫说拍个片看看吧，我说以你大夫的经验看有没有事啊？大夫说不影响视力应该会慢慢恢复吧？；再问大夫拍片是开一只手的还是两只手的单，右手不太疼就不要开了吧？大夫说右手肿的也挺厉害还是拍看看吧。唉！患者就得听医生的，何况还是一专家。

      拿到片子再回去找大夫，大夫看后说右手没事左手拇指骨折，并指着片子的一处给我看并解释：“你看，这一处骨头折了，就是你手上一按就疼的位置。”一听骨折我的心情一下郁闷了。大夫很耐心的说：“不用不高兴，都是小事出现问题解决问题。”我问大夫该怎么办，大夫说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打膏把骨折的地方固定起来，不让他活动慢慢长好；第二种方法就是动个小手术用螺丝把它固定起来，打膏很可能恢复的不是太好，用螺丝就不一样了，你想啊用螺丝拴的紧紧的想动也动不了，长的也快肯定能恢复如初。我困惑了问大夫：打膏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好的概率大还是坏的概率大？动手术是不是用刀划开？是不是很疼？手上得留多大一个疤？这次动刀了下次是不是还得动刀取螺丝？那我得多受罪啊！我觉得还是打膏比较好。大夫笑笑扶了扶眼镜说：动手术打麻针不疼，只是麻针散了疼些，肯定比打膏恢复的好，长好了螺丝不能放在里面必须得取啊。我那个纠结哟，我怕动手术。上次结扎的时候，刚看到大夫拿刀时我就吓坏了，别人结完好模好样的走出了手术室，我下了手术台就瘫倒在了地上。怎么办？门诊里还有其他的患者，摔脚摔手的都有，他们都说再疼该治的也得治，还有一个小姑娘是来取手指上的螺丝的。唉！好好的还得再来一刀，受罪呀！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打电话给老师吧。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略作沉吟说过会就来。再等老师又打电话问：“你跑那么远干嘛？”我告诉他因为觉得这边的价格便宜些。她说：“你到咱们小区近的这个医院吧，我怀着孕往那去太远不方便；还有你到这边医院的钱我出你拍片的钱你自己出。”我说你什么意思呀。她语气加速：“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也有责任吧，骑的那么快，所以平摊。……”没等他说完，我告诉他等我到了再说吧。去另一家也对，看别家的大夫怎么说。

    在医院门口遇见了她和她的丈夫，30来岁的年纪，看样也是个文化人，不过脸色不佳。老师的温柔似水全不见，铁青着脸说：“我给你说明，我只看你摔的毛病，你如果有其他的什么我是一概不管。你说是咱俩撞车摔的，谁知是不是你自己摔的？都过去了一天你再来找我，我就不该来。”我我一听来了气：“你还讲不讲道理？我跟你说了我不会赖你，好心让你走了还成了罪过，我昨天不让你走赖上你就对了是吧！”她稍作停顿立马接话：“我今天能来很不错了，换作别人根本不会。”我说不是你撞的你根本就不来，和你人好坏无关。弄得很不愉快，她的丈夫也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我：“脸是怎么回事？手是怎么回事？昨天怎么没有事？为什么不到这个近的医院到远的医院去。”操他妈的，这两口子什么人呀，真阴暗呀！我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脸和手就是昨天早上撞车摔的，如果不是今天症状见重，今天就见不到你们；因为想省钱才去的远的医院。老师一嘴沫说：“你不知道拍片到哪都是一样的钱？”“那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没好气。挂号看病。老师和他丈夫皱着一张苦瓜脸，总忘不了指正我是头号案犯。死熊王八蛋！我对着挂号室的护士问：“我摔了头、脸和手分别挂哪科？”两个渣头收敛了些。妈的！真不是东西！不过咱还是庄稼人，学不来阴谋，还是只挂了手足科看手。

    下班了，只有等到下午上班再看了。我一直很羡慕有文化的人，有文化多好啊知书懂礼有才有情，不像农村的娘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骂架三八。我不想变成她们那样粗俗卑陋的人，所以有空就喜欢读读书充实自己。眼前的这对渣让我对文化人尤其是老师改观了：有文化太可怕，思想龌龊心理阴暗，真鳖！

      两个小时挺无聊，男渣鳖摆弄着手机问我：“大姐我还想问问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你问800遍也是撞车撞的，你媳妇从楼后转弯骑得飞快，我直走躲她，如果我不躲她可能也不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有你的儿子，如果换作我千恩万谢也换不来人的好心吧。”他像打了鸡血一样：“请问俺媳妇转弯有错吗？路只许你一人走吗？”果真不是人！我到底是反应慢，待他追问好几遍后我才说：我直走也没错呀，她斜插过来为什么不放响？女鳖渣立即跳起来说：“你也没放响，我看见你就刹车，你为什么不刹？”王八犊子！你能看见吗？楼后直冲出来，也是我躲得快让你幸免，如果是轿车，你还不得摔得头破血流，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还在这信口雌黄。我狠狠瞪着她，刚要张嘴，我的妹妹来啦。我动了一个心眼，这对死鳖渣渣非要到这儿来是不是有熟人万一我摔得厉害却说的无关痛痒咋办，（一个远房的妹妹，不是这种事我也不会打搅他）。我妹妹看了片子后说：“没事，摔得不重打个膏就行，不需要动什么手术。”看了看女鳖渣又说：“你怀着孕往后骑车更得注意。”。我让妹妹看我的脸，他说没事只要不影响视力，瘀肿会慢慢消的，不用再去拍片，手让专家再看看，反正是活不能干了得歇一段时间。我一听可放了心，不用动手术了。两个鳖渣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吭。我和妹妹说我根本没有赖人的心，只是看看手，医药费让他们出不为过吧，这两个人很过分。妹妹笑着说：“她俩一看都是有素质的人，哪能不知理，吃药养伤天经地义。”女鳖渣不吱声，男渣鳖堆起满脸笑说：“都好商量都好商量。”

        下午见到大夫，女鳖渣真不愧是个人民教师，嘴上功夫了的，看手就看手呗，偏嘟嘟囔囔有的无的在大夫跟前乱说一通，讨厌死了！大夫说的和妹妹说的差不多，打上膏就可以回家了。可门诊大夫不给打膏，得去找病房大夫，病房大夫上了手术台，还得要等。下午三点多了我实在是饿，我脸肿得不成样外面也很冷，想让男渣鳖去买点饭。男渣鳖脸一撂是说：“谁有心情吃饭？你看看我一家三口哪个吃了？”我说我给你钱去买，他斩钉截铁说给钱也不去。不是人熊！奶奶的吃个饭怎么啦，就算你花钱我也不吃贵的，填个肚子就行。谁知过一会屁颠屁颠的买了菜饼和豆浆来了，这还差不多。等到大夫给打完膏拿完药要走出医院大厅的时候，女鳖渣发了狂。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