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蜗居:近20万人住“棺材房”,上床下厕格局仅3平米

怎样豁达的人慢慢都会受不了,(戏里)我已经很幸运,房间有窗,很多房连窗都没有。

是夜。维港对面灯光亮起,悠漾水波荡起一片星海。车水马龙、华灯璀璨,整座港城笼罩在繁华之下,一派盛景如常。

夜色逐渐深重,人声慢慢散去。

在商业中心铜锣湾工作的上班族们终于结束了一整天的行色匆忙,搭乘一小时公交回到新界葵涌。下车后,他们步行至街区转身而入,走进一隔三五六间的租房,在属于自己的一方窄小空间里疲惫地躺下。

1、人均居住面积仅比监狱多27%,封闭似“棺材房”

这样的租房,被称为“劏房”。

劏房

劏,意为割。劏房通常指一个住房单位被切割成很小的部分,租给多家住户,类似内地的群租房。

早在2015年,香港特区政府就对“劏房”现象展开了调查。根据数据统计,当时香港的劏房数量已达到了8.64万个。近20万人居住在劏房里,人均居住面积5.7平方米,仅比惩教署监狱囚仓的人均标准多27%。

开篇提到的新界葵涌,则是劏房住户聚集的地方。因为劏房数量多,街区还成立了“葵涌劏房居民大联盟”,于今年3月对104个居于恶劣环境的家庭进行调查。调查显示,受访家庭月均收入1.2万港元,月租金支出近5000港元,平均租住面积14平方米。不少人未填写租住面积,他们表示自己的住处“小到自己不知有多大”、“晚上睡觉时把隔间门一拉,感觉自己好似睡在棺材房”。

受访的单亲妈妈李女士和儿子仔仔居住的房间约6平方米几乎只容得下一张简易木板床。掀开床单,木板床下整齐地摆满了东西。此外,这张床同时也是仔仔的写字台,还是他玩耍的地方。床的正上方有一个横杆,上面挂满衣物。仔仔上学穿的衣服挂起来,其他只能收在箱子里,一面穿衣镜立在床边约两指宽的窄隙里,墙上贴着教幼儿认字的彩图。床脚放了冰箱、塑料储物箱,门后细小的空间里放着窄窄的碗柜,门边放着矮小的茶几。

李女士和仔仔居住在类似构造的劏房中

袖珍厕所里,几乎只容得下一个马桶,马桶前不到一步的距离可供淋浴。厕所外狭窄的走道是厨房,4户人家合用厨卫设施。若两个人同时站在屋里,便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在获得第3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多个奖项的电影《一念无明》中,香港演员曾志伟扮演的父亲和他患有躁郁症的儿子便住在劏房里。

《一念无明》剧中场景

在劏房拍了十几天的戏,曾志伟对媒体说,住在劏房里“怎样豁达的人慢慢都会受不了,(戏里)我已经很幸运,房间有窗,很多房连窗都没有。”

2、联合国斥责,住笼屋是对人类尊严的极端侮辱

在香港,用以满足居住需求的房屋类型远不止劏房。楼顶平台搭建的建筑被称为“天台屋”,价格相较便宜,坏处是下雨漏水、夏天闷热;工业、商业大厦房间改成的民居,被称为“工厦屋”,租金便宜且有电梯,但易被查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住所叫“笼屋”。

“笼屋”分布在深水步等旧楼,居民一般是新移民或者年长者。这个罐头似的“贫民窟”里,一张张床位被铁丝网团团围住,犹如一个个笼子;“笼子”里边除了床具外,还有各种生活用品。这些住在“笼子”里的人则被形象地称为“笼民”。

笼屋

英国摄影师卡西(BrianCassey)在09年拍摄了一辑笼屋照片,于欧美传媒刊登上后引起强烈反响。

英国《每日邮报》昨日介绍卡西拍摄的照片时,提到香港是世上最富有城市之一,拥有奢侈品牌路易威登(LV)专门店的数目比巴黎还要多,但仍有人居于6呎乘2呎半的笼屋中。《每日邮报》标题更点出香港LV名店数目多于巴黎,却有一批穷人住在狗笼般的床位内。

笼屋最早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最初是提供给移民到香港的劳工做临时住宿用的。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已经多次表示“笼屋是对人类尊严的一种侮辱”,并且认为“香港政府在握有充足的财政资源的情况下,对笼屋的不作为是不可容忍的”。 

在香港,很多穷人申请公屋三年仍不获上楼。香港的笼屋是一种特殊的居住现象,居住者并不是无家可归,只是以最低的租金来租一个床位,可以免於露宿街头,据传已有租客在“笼屋”居住了40多年。

纪录片《繁华背后》

不过近年来笼屋的租金却是急遽上升,从07年8月的1500元港币上涨到现在的2800港币。而根据以笼屋为拍摄题材的纪录片《繁华背后》讲述,大部分的笼屋居住者只能依靠微薄的综援金生活。

3、3㎡上床下厕,月租2000港币

 本港笼屋、劏房、天台屋、工厦房近年大行其道,原因主要在香港楼价租金一再高涨,远超一般人负担能力,令劏房这类廉价房屋需求激增。

国人常谈老有所产,有产有依,这里的“产”指的是“房产”。对很多人来说,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是内心安稳的最大来源。但这个梦想在现在的香港,注定难以实现。

政府的高地价政策与香港土地供应不足推高了港城房价。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房价飙涨的同时,初入社会、起薪低的职场新人和没学历、低技能的底层人士却因无力负担买房费用,甚至连成为“房奴”的资格都无,不得不选择租房度日。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穷极一世都要体验这种匆匆的租客人生。

而花费了高昂租金却不意味着良好的居住条件。在这样的租房中生活,很多底层百姓的家庭中厕所是四张椅子加起来的总面积,厨房比一张餐桌还要细小,进出进入要侧身缩肚擦肩而行。柴湾的工厦劏房,一个工业单位不合法地劏开十多个住宿小空间,一家多口便蜗进这些“棺材房”内,一切的起居饮食只能以床代椅,或站着用餐。公用的厕所设于大堂,狭小的空间只能让住客坐在座厕上淋浴更衣。

劏房虽小但好歹还有独立空间,木板隔间房与笼屋房则将人完全袒露在合租人的视线下,毫无隐私可言。

除此之外,早前更有社交群组上载一张租屋广告的相片:月租2200港币,租住位于官塘的唐楼的上床下厕房,上格床大约只有两呎半(大约0.76米)左右宽,而床下则是马桶厕所。

前段时间,“港版劳拉”女搬运工朱芊佩因长相甜美、力气却远大于男性而在网络走红。

这份辛苦的工作可以给朱芊佩带来18000港币的月薪,折合人民币大约是1.5万元,已算是不错的薪资水平。但因为香港房价高,租金贵,她只能住在4.96平方米的房子,月租金高达6000元,生活也是相当紧张拮据。

这一切都远只是冰山一角。作家李伟民曾因这样的现象大发感慨:这么可怕的空间匮缺,怎可能不产生千千万万的严重社会问题?怎可能不衍生形形种种的精神病患者?每天上班在路上给别人推推撞撞,回家大小便也不能堂堂正正,人怎会不疯?

香港G2000老板田北辰参加电视真人秀节目体验底层百姓的生活时,正是住在笼屋里。节目刚开始的时候,田北辰乐观地说自己始终信奉自由市场,淘汰了很多弱者。只要你有斗志,弱者亦可以变强者。而在体验了清洁工的日常工作与生活、在每天不断重复的劳力工作而薪水只仅仅够求取温饱后,节目末尾他只道:“我每天努力工作只是为了吃一顿好的”,只字不提如何依靠斗志变成改变命运之类的话。

田北辰参加节目

他还说了一句话,“这个社会在极严厉地惩罚读不成书的人。”

但事实是,在高房价、高租金的重压下,辛苦人难有“一个身为人最基本的生活”,通过读书上升阶层的精英也在面临愈来愈严苛的生存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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