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一缕炊烟

记忆里,故乡的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故乡的清晨是热闹忙碌的。给猪拌食,给驴添草,拾柴生火烧水。当柴火热烈地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火苗不断跳动,舔舐着笨重的大铁锅,浓浓的灰烟在灶膛翻腾着,而后顺着烟囱一路直上,氤氲在薄薄的晨雾之中。


炊烟下,便是村庄家家户户柴米油盐的寻常生活。一口锅里咕嘟着小米粥,另一口锅里青椒和土豆丝裹着热油在锅铲的翻动下,散发出阵阵香味。若遇上丰年,缸里还有腌肉,廊下还有兔肉。切几块肥瘦相间的腌猪肉或把剁好焯完水的兔肉下锅爆炒,再把灶膛的柴火添得旺旺的,炊烟裹着丝丝肉香就像脱缰的野马扶摇直上,直冲云天。路过的小孩忍不住吸吸鼻子,喊道:“婶子呀,你做啥好吃的呢?你家的炊烟都可劲往出翻呐!”


那时候的炊烟,也是傍晚呼唤我们回家的信号。调皮的我们,在村庄各个巷子里追逐打闹。一身旧衣,脸上沾满泥土,衣襟上除了尘土,偶尔还挂着麦草。三三两两,你追我赶,迎着徐徐清风笑得肆意张扬。当夕阳西下,远远瞥见炊烟袅袅升起时,大家相视一笑,撒开腿各自奔回家。那蒜拌茄子的香味已隐隐扑鼻,蒸锅里的米香味随着炊烟四处飘荡,回家的脚步近了,又近了。灶前是母亲围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她时不时弯腰往灶膛续柴,或拿着火钳戳一下多余的柴草灰。灶膛跳动的火焰映红了母亲的脸,转身看到我时,总会说:“快,把屋檐下的小方桌擦了,案板上的菜端出去,再看看鸡窝里,有没有新下的蛋。”最开心的就是每回都能揣着两三个热乎乎的鸡蛋递给灶前专心炒菜母亲。


那时的我,以为一生都会永远生活在村庄里。在薄雾中看太阳慢慢升起和烟囱里腾出的袅袅炊烟。夜幕降临,坐在院里看星光点点。父母、妹妹、小弟、邻居小伙伴们,炊烟,便是生活的全部。


长大后,终究还是离开了村庄。钢筋水泥的现代化生活节奏里,炊烟自是再也不见。久别故乡,很多事已渐渐淡忘,但故乡的那一缕炊烟,却时时浮现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那青色的烟雾似乎刚从烟囱弥漫而出,在房屋上方萦绕着,升腾着,缓缓上升,又一点一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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