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丽上门泼粪事件后,唐毅就开始频频外出,只要在天使堂没什么事,他就会带上一把弹簧刀,去师大家属院附近的人工湖公园转悠。以前陈美丽有散步的习惯,每次陈美丽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找理由揍唐毅,就是在人工湖公园散步。
唐毅想故意出现在陈美丽面前,引陈美丽先对自己动手,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合情合理的“正当防卫”。如果他直接出现在陈美丽的面前,给陈美丽一刀,那警察就不是找陈美丽而是找自己了。
但连续在人工湖公园溜达了一周,唐毅一次也没见到陈美丽,他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陈美丽从女儿死了之后,转了性子,不再来这了?他也偷偷去师大家属院看过,大门紧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
连续蹲点几天毫无收获,唐毅也没法,只好重回天使堂里,平日帮刘娟打打下手,管理下天使堂的杂事。
“刘姨,你为什么来天使堂工作啊?”厨房里,唐毅一边和刘娟择菜,一边聊着。
“哎,说来话长,我前夫那王八蛋,自从我生了刘奇后,就天天不着家,最后还跟别的女人跑了,丢下我们娘俩。我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挣钱,哪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当时刘奇还小,平时也没个玩伴,正好碰上院长,院长人不错,对我和刘奇都挺好,又在筹建天使堂。所以我就带刘奇来了这里,至少,有这么多孩子的话,他也不孤单嘛。”
“嗯。”
“天使堂这些孩子,基本都是刘奇管着,刘奇这孩子挺老实的,也管的不错。”刘娟笑:“余院长对我也挺好的,一直把我当自己家人对待,也没过分要求过什么,所以,我就一直在这干着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外面传来吵杂声,一个小孩快速跑过来。
“刘妈妈,刘奇和王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去看看。”唐毅放下手中的菜,跟小孩跑了过去。
到了现场,唐毅看到刘奇正骑在王强身上,拳头如暴雨落下,嘴里还喊着:“让你不听话,打死你。”
王强比刘奇小了三岁,刘奇又已经进入了青春期,身子骨比王强高了一截,王强根本招架不住刘奇的拳头,被刘奇打懵到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再打下去要出事,唐毅大吼一声:“刘奇,你在干什么!”
唐毅冲上去,一把拽住刘奇衣领,拼命往后拖。刘奇拳头打不到,改用腿踹,直到唐毅彻底把他拖到一边,他才停下来,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王强。
“去把王强扶起来。”唐毅指挥。
几个小孩连忙把王强扶了起来,王强被打的鼻青脸肿,头上还破了皮。
“怎么回事?”刘娟赶了过来,她没几个孩子跑得快,只能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
“刘奇,怎么回事?”刘娟瞪了刘奇一眼。
“我…”刘奇语塞。
“一会再找你算账,给我去厨房把菜择了!”刘娟命令道,然后让几个扶着王强的小孩,把王强带到医务室去,简单的把头上破皮的伤口消个毒,包了一下。
天使堂楼上,余秋白也听到了动静,他站在栏杆处目睹了所有,眼中闪烁着一丝激动。
唐毅走到厨房,刘奇正闷闷的低头用一把小刀削土豆皮,看到唐毅进来,抬头看了他一下,又低头继续。唐毅在一旁的板凳坐下,面色担忧:“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奇闷闷回答。
“是怎么回事?”
“就是王强那小子不听我的安排,所以一时冲动,就揍了他一顿呗。”刘奇满不在乎。
唐毅面色充满了忧虑,他记忆中的刘奇是个不会轻易冲动,更不会动用武力的人,不知道这几年他不在天使堂的时候,刘奇是怎么变成了这样。
两人不再聊天,各怀心事的干活。刘娟回来后,把刘奇训斥了一顿,终究是自己的孩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唐毅只觉得最近比较累,可能是精神紧绷,再加上又干家务,又要照顾小孩,所以才身心俱疲,他躺在床上,随手翻着一本故事书,就这么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突然,一阵骚乱从窗外惊起,哭喊声、呵斥声、大声打电话的声音,声音透过窗户传入唐毅耳中。紧接着,他就注意到窗外走廊的路灯亮起,周围几个房间的孩子都三三两两探出头来,往楼下看去。
唐毅也穿上衣服,从走廊往下看去,那灯光明亮、各种嘈杂声音聚集的地方,正好就是王强的房间!
王强又怎么了?唐毅心中一惊,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刘奇的身影,于是赶紧往刘奇的房间跑去。
“刘奇!”一把打开房门,唐毅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被子还是掀开状,地上的拖鞋也不在。
他急忙往楼下王强的房间跑去,迎面撞上同样赶过去的余秋白。
“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匆匆跑到王强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倒吸一口冷气。余秋白当即站在门外遮掩着门,不让孩子们看到屋内的样子,同时大声指挥孩子们各自回去休息。
房间内,遍地血污,刘奇呆呆的站在墙边,表情呆滞。另一边斜对着房门的床上,王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的血污已经开始凝固。地上,还有一把小刀静静躺着,唐毅认得,那正是厨房平时用来削皮的水果刀。
“怎么回事?”唐毅转过头去,他猛地抓住刘奇的双肩,几乎是用吼的:“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奇脸上的肌肉颤抖,慢慢蹲了下来:“我看到时已经是这样了,不是我干的。”
如果不是背后有墙支撑,刘奇几乎都要瘫倒在地上,唐毅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个昔日好友,忽然变得那么陌生。下午刘奇刚和王强起了矛盾,刘奇把王强揍了一顿。半夜王强就死在自己床上,与此同时刘奇也在王强的房间里。这任谁看到,都会怀疑跟刘奇脱不了关系。
唐毅也这么怀疑,虽然他非常不想这么怀疑。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奇,希望能从刘奇脸上得到答案。但刘奇只是抱着头,低声不断重复“不是我干的”。
刘娟也冲进门来,看到这幅场景,差点晕倒。好在余秋白已经让所有孩子先回去休息,此刻场面已经控制,他稳住冲动的刘姨,维持房间内现状不变,马上报了警和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