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零九

近来甚是焦躁,莫名的心悸与不安不时侵扰而来,故而总低头看表。说来也怪,每每低头总能看到电子钟盘上冰冷的“7:09”。大抵是我过于神经质的缘故,每晚看到时,总在心底悄声道:”何故不是七点零九呢“?大概这冷冰冰的表达中缺乏一种抚慰与平静罢。

此处的“7:09“多是下午傍晚时,兴许是夏夜的噪噪搅乱了精密却又缺乏一丝耐心的光阴,凝望表盘时总惴惴。”7:09”时的夏夜总不尽展夜影,依然明亮的天空中散着几缕遮蔽天光的晚霞,那残红总不消散,使人不快。既算不得红,也算不得暗,只在天空的一隅静候。可她却不散,散时又性情,一瞬便无痕可捕,可怖之感霎时间笼罩心头,可也散得性情。这时看着“7:09”,心头不快之感更甚。此时既看不到天光、观不到晚霞,更窥不得夜景,从窗户望去也只余朦胧未明,不曾有甚景可言。

有时傍晚听歌读书,“7:09”这生涩的表达也使我不尽畅爽。细细观来,这表达中丝毫不带人情味,赏乐品读时总有杂响萦绕。数字与符号是人类赋予自身的”自然表述“,这其中毫无逻辑可言,却被效率主义者推崇,可笑。耳旁乐曲悠扬、眼下不尽情怀时,数字与符号无疑扫兴。肆意流淌的年月藏在一分一秒里远去,其中深意、人情耐人寻味,却在数字符号冰冷的跳动中匆匆逝去,仅余文字、乐章回旋,其人已化作远不如数字的灰尘于匆忙中腐朽,难免催生不屑与哀叹。”7:09”在眼前时,总惹得我一阵反胃,读书等想必敬而远之为上。倒不是时间令我倒胃,“7:09”中无人,约是这寂寥与不甘教人厌世罢。

写作时格外不愿与“7:09“相对,想来是键盘的敲击声与屏幕中静默的流逝相抵触,奈何说明书却持反对观点,总让人哭笑不得。傍晚时总一种似有又无的欲望于心底斡旋,大约是想写点东西,与”七点零九“相关,却与”7:09”无关。想来为何“七点零九”是七点零九而不是七时九分或七九呢?想必是七点零九中揉进了理性的数字与计量单位罢,这种与人类与生俱来的感性相悖的情感与虚无缥缈的优越感似乎支配着我们的思考与道德底线,这其中的“零”怕也是这样一般愿景,毕竟我们天生抵触拥有“零”。而这何不是对我们的讽刺,芸芸众生,谁人不从零处来,又有谁人不往零处走。理性地讲,是讽刺无疑;感性地论,两种表达孰优孰劣又作何区别。“理性教给我的始终是理性的苍白”,芥川龙之介如是说。但感性,又何尝不曾无力呢?

“7:09”大概是时间吧,说是岁月有一丝牵强。未曾看过有哪本史书记录过某年某月某日的”7:09”,大约史书记载并非时间而是岁月吧。泱泱华夏二十四朝,终其一生与“时间”相角力的,怕是已然湮灭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中了罢;然流年不同,流年有数万个“7:09”,有数以亿计的”七点零九“,那想必在流年中还有我的一席之地罢。

2018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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