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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我们今天要讲的这本书的名字叫作《准备》。它的副标题是说:我们必须让孩子做好准备,不能让运气或环境决定他们的未来。
什么意思呢?你会发现我们很多教育,中学毕业或者大学毕业的时候,很多老师认为有一些孩子就是得凭运气,因为他只能够保证一部分孩子成功。其实,那些以为能够保证成功的孩子,也未必真的能成功。大部分人都把自己的未来交托给了运气,交托给了今后的随机应变。
但这个作者不是。她叫黛安娜·塔文纳,是美国萨米特学校的创始人。萨米特学校的历史并不长,是2002年创办的,到今天在全美大概有15家分校,是一个非盈利的学校机构。这本书的推荐人是什么人呢?你翻开就会发现,它在中国的教育界引起了很大的重视。
它的推荐人是人大附中的校长、清华附中的校长、北京新英才学校的校长,还包括美国著名的教育家萨尔曼·可汗,就是可汗学院的创始人。然后它也入选了比尔·盖茨的年度书单。扎克伯格基金会也资助了萨米特学校,它还被评为美国最优高中。
一所只有十几年时间的学校,怎么能够在教育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被这么多教育家一致地推崇和重视?这就是《准备》这本书的核心价值所在。我们就要问自己说,我们究竟应该让孩子怎样走上社会,他才算是做好了准备?
回想一下我们自己的经历,你会发现,别说是高中毕业了,就是大学毕业,我们可能都是懵懵懂懂的。我们除了会做题、会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之外,对于如何和这个世界打交道,几乎一无所知。我们不是怀抱着内心的好奇心、喜悦感去探索这个世界,而是看有没有人给我布置作业,只要有作业我就做。
她认为这种状况不是一个真正做好准备的状态。所以这本书开篇就写着:献给所有的孩子。她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不能够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教育的目标就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够获得人生的成功,并且能够快乐地拥有掌握幸福的能力。
大家看过我做的一个纪录片,探访美国私校的,叫作《世界的孩子》。然后大家就会觉得,美国的学校教育那么好、那么棒,环境、条件都特别好。你注意,那个是私立学校,真正的美国的公立高中,或者是公立的中小学,有很多跟中国比起来都有差距。塔文纳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她才决定要自己办一所高中。
开篇就讲到了一个叫伊莎贝拉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自己背着行李跑来找塔文纳说:“我听说你这儿能够保证每一个孩子上大学。”塔文纳说:“是啊,我们是有这个诉求。”她说:“那我想在你这儿上学。”然后这个女孩子什么状况呢?她背着包到处走,她不敢回家住。为什么?因为她父母都吸毒,然后她自己加入了黑帮。
她告诉这个校长说:“我现在打算脱离黑帮,然后我要开始学习。”这个塔文纳都觉得心里一颤,因为她知道,一个小孩想要脱离黑帮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在家里住呢?因为她跟她的外婆住在一起,而她的外婆天天往家里边带租客,只要能够交一点点钱,就让这个人到家里来住。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租客,就跟她的小孙女住在一起。你想想看,这个小女孩特别害怕,就不愿意在家里待。塔文纳说,很多美国底层的孩子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她为什么这么理解这件事,是因为你要知道她的成长经历。她小时候生活在一个父母天天打架的家庭,她的爸爸喝了酒以后,就会打她的妈妈,还会用邪恶的眼神看她们姐妹。她就不敢洗澡,每天身上一股味儿。后来她的老师跟她谈话,就很隐晦地说:“你能不能去洗个澡呢,你这不洗澡,每天上学同学们都躲着你。”
她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敢说。她不敢告诉老师为什么不敢洗澡,也不敢告诉老师,说她在家里根本得不到支持,她在家里可能每天面临的都是暴力。直到后来父母离婚,然后又过了几年,听说她的爸爸杀死了她的后妈。你想想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成长的孩子。所以她特别能够理解,美国教育对于一大部分穷苦的孩子,是放弃的态度。就觉得反正教不了你,你们整天搞这些东西,吸毒、黑帮这样的事情。
我在哈佛大学去访问一个教育学专家的时候,我说:“我们来美国,想来学习一下教育的经验。”那个教授说得特别有意思,他说:“你们还来美国学习,我们都在学习中国,因为中国的孩子担心的是我考不上一所好学校,而美国的孩子担心的是,我什么时候进监狱。”就是美国也有他们的问题。
塔文纳在一开始当中学老师的时候,她是非常沮丧的。为什么呢?因为作为一个在普通公立学校当老师的教师,她每天也面临着来自学生的威胁。她们这些老师坐在一起喝下午茶,大家聊天,都是“敌人”怎么怎么样,我们怎么怎么样,然后如何能够活下去,都是讨论这样的话题。她觉得做一个老师,跟学生之间都是敌我关系,这个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因此她一直都想要创办一所符合自己教育理念的学校。直到后来,硅谷的一些家长希望能够创办一所学校,请她去做校长,他们就成立了萨米特高中。
萨米特高中是完全按照她的想法来构思的,她的目标就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每一个孩子进到这个学校里来,她认为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送进大学。因为根据统计结果,这个孩子上了大学以后,收入就是要比不上大学的时候高很多,一年可能要高几万美金。所以她说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孩子都送上大学。
但是你知道,所有高中要想搞得好,招生是非常重要的。美国的私立高中,大家都觉得教学成绩怎么那么好,全都是上常春藤。那是因为你进去就特别难,他拼命地面试,然后筛选,还要看家长的素质,等等。
塔文纳的招生没有面试,你只要愿意报名,她就愿意收。她第一批收的80个学生里,有阅读障碍的孩子。就阅读障碍症是一种病,这种人他没法看书,看不进去。她收了。然后有父母都是非常底层的劳工,家里连学费都未必能够凑得齐的。她说没关系,她也要了。甚至有的孩子得了白血病,一边做化疗一边上学。她说没问题,她都收了。她用这样的方式敞开了收学生,然后把所有收进来的学生全部培养到能够上大学。
当她开始招收第一批学生的时候,最有意思的事是什么呢?请她去的那个合伙人直接就辞职了。那合伙人说你这样办学校,我的孩子可不来,我希望我的孩子跟更好的孩子待在一起。结果你根本不面试,什么孩子你都要,这咱们的教学理念不一样。那人就撤了,就不干了。
但是她坚持,她认为教育的本质在于改变孩子,帮助这些孩子变得更好、更幸福。教育的本质不在于面试他们,不在于筛选出来好的孩子放在一起。
我觉得这就是真正的教育家。你看孔夫子为什么了不起,孔夫子有一个理念叫作“有教无类”,我不是把贵族筛选出来,培养了一下,最后培养出一批贵族,那我厉害了。这个不叫教育家,教育家是贩夫走卒都能培养。甚至有人还曾经走过弯路,干过坏事,没关系,来,我都教你,然后慢慢把你变成好人,这个才是教育的本质。
然后在50年代的时候,人们对于教育的要求是什么呢?为什么过去大家对于教育的思考没有今天这么多?因为50年代的时候,大家对于一个教育的成品的要求是:你能够长时间地工作,能够坐得住,能够忍耐,然后能够记住一些操作细节,并且能够读懂操作指南,会一些简单的数学,就够了。培养出来的人基本就在生产线上干活,做一些常规性的工作,那个时候没有互联网,没有自媒体,没有一个人能够掌控这么大范围事情的工作。所以50年代的时候,我们的教育没有凸显那么多的矛盾,就在于要求并不高,把一个人培养成一个差不多的人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到了2021年,对于一个人才的要求,基本上涵盖这么几个方面,比如说: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批判性思维……就是我们讲过的《思辨与立场》那本书,就是讲批判性思维的,你能不能够有反思能力,能不能够不断地知道自己什么事不知道,知道自己什么事是不对的,这种批判性的想法。然后,创造力、人力管理的能力、协作能力以及比较高的情商。
这些东西才是今天大家对于教育的需求。但是我们的教育依然延续了五六十年代的教法,把大家培养成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状态,因此必须得改变我们教育的结构。
所以她在创办萨米特高中的时候,她的目标就是帮助每个学生不仅考上大学,还能幸福地生活,这个就是所谓的“准备”。就是你怎么能够做好准备,不光是上了大学,还能让你幸福地生活下去。现在看来,几乎可以说她是做到了,为什么呢?她发展了15所公立高中,都是非盈利的,而且被美国的《快公司》杂志评选为“全美十佳创新组织”,然后又被别的机构评选为“全美最佳高中”,这个的确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的一个方向。
我读完这本书以后,跟很多从事中小学教育的老师立刻展开了沟通,我就问他们说,有没有可能试一下这样的方法?
那么她是怎么做到的?咱们先来说萨米特高中的教育方法。
首先第一点就是项目式学习。
什么叫项目式学习呢?在萨米特高中,没有任何一个课堂像我们想象的学校一样,一个老师站在台上讲课,底下几十个学生听,没有。你走到任何一个教室里边去,你发现学生是扎堆的,这边有一小堆在忙他们的事,那边有一小堆在忙他们的事,然后老师有时候跟这些学生聊聊天,跟那些学生聊聊天。或者老师站在吧台那儿,等着学生来问他问题,就这样的一种状况。没有上课的这个结构了,压根没有了。
原因是她有一次去别的高中听课,坐在后边,听那些高中生在上历史课。听了一阵以后,她就问那个学生:“你们这是在学什么呢?”那学生说:“历史啊。”她说:“我知道这是学历史,历史课嘛,学历史。你学到什么了呢?”然后那学生说:“挺无聊的。”因为学生没有参与,学生全部都是照本宣科地记录。抄下来,抄多少遍,回家答题。
而萨米特高中要求的是,我们要能够制作出很多基于现实生活的课题。就是孩子们学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来自于你要解决你自己身边的问题,这个东西就是老师的新责任。
就是我们过去觉得,老师最重要的责任是讲课,而在萨米特高中,没有老师需要讲课,那你说学生怎么获得知识呢?学校会给学生发一个课程列表。就比如说你要学数学,整个高中阶段的所有数学知识,都在这个数学的课程列表当中。你要看,点开一个一个看就好了,想要自学就全学了,就等于把老师上课的这个任务彻底解放掉了。
而实际上,我们这次经过了疫情的远程教学以后,你就会发现,讲得好的老师有那么几个就够了,有的老师虽然能够在课堂上给学生讲,但是这个老师讲不明白,他还未必有那个萨尔曼·可汗讲得好,所以我们只需要把全中国讲得最好的老师的课程录下来,成为一个列表放在那儿,让学生自学就好了。
那老师的责任是什么?不是说把老师开除掉。老师很有用,你看啊:“老师要制作课题,课题项目首先要提出一个问题,或是一种挑战,该问题或挑战必须与学生本人或他们的日常生活相关。目的是让学生通过做项目,解决实际问题,克服挑战。在寻求解决办法的过程中,学生会得到及时的反馈,并采取行动,不断完善自己的方案。”
这并不是说,学生就不需要去了解工业革命或者生命周期的有关知识,他们还是会学习这些知识,只不过是通过完成某个具体的课题项目来实现,项目内容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他们有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
你比如说,在教学生了解工业革命的时候,他们就会出一个课题,叫作“工业革命:产品的故事”。就是让学生去找到很多工业革命时代所产生的产品背后的故事。在研究这些故事的过程当中,这些孩子们自然会了解工业革命的很多背景,因为课程的列表在那儿放着。
然后比如说理科的一个课题,叫“电力屋”,就是让孩子们从工程师的角度去设计一个电力屋,那你就得了解,这个电力传输的原则、原理。还有一个让孩子了解新闻和编辑的课程项目,叫作“亲爱的编辑”,在这个项目当中,要求学生亲身扮演作者、新闻媒体记者的角色,让他逐渐认识到,这些东西是怎么运作的。
我在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有一种感同身受,我当过几年大学老师,也是教传播学。从第一节上课的时候,就告诉学生说,咱们班现在分成几个组,每个组去注册一个公司。然后你开一家传媒公司,你给自己起个名字,你的目标是什么。
然后,当我们讲报纸那一章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出报纸,当我们讲杂志那一章的时候,我让他们研究杂志的历史,出一本属于自己的杂志。我能讲的部分相当少,都是学生讲。因为有项目导向,他们觉得特别好玩,他们就好像自己在创业一样,去筹办一张报纸,筹办一个杂志。所以到最后你会发现,我们要让学生知道的那些关于报纸和杂志的知识,他都知道,甚至他比我要求的知道得多得多。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出色,这就是一种典型的项目制。
“这些课题项目并非临时植入的,它们是学生的日常作业,深入探讨、规划、调研、制作模型、写作和大量的批判性思考,取代了单纯的授课,学生和老师一同完成这些课题……”最后这句话很重要,“它们不是甜品,它们是主菜。”
今天我们也有很多学校在尝试给学生布置一个大的小组训练,但是我们往往把它当作是“甜品”。就是你得首先听老师讲课,学会做选择题,学会考试,其次你来做一个这样的项目。
在萨米特不是这样,在萨米特是没有听课的这部分,所有听课的部分都是你自己安排时间,自己去学习、自己解决的。但是你要完成的事,最重要的是完成这个课题,在学习课题的过程当中,把历史、生物、地理、英文、数学,包括物理这样的东西,逐渐学会。
我知道很多家长和老师最担心的事是什么,就是行不行。你这样搞,你没有经过考试大纲,到时候考试考不过怎么办?
经过实践证明,萨米特高中的这些孩子去参加标准化考试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改变美国的考试制度,美国的考试依然是标准化考试,有ABCD你要选择、要去答题的——他们的表现比其他高中的孩子要优秀得多。就是你千万不要小看孩子的学习能力,孩子一旦有了兴趣,有了自主学习的动力,他记住一个东西会变得更加容易。
而且你别忘了,你有一个播放列表,你有一个给他提供知识的整个的框架。所以当他们的学生在课堂上展示他们所研究的“电力屋”“编辑部的故事”的时候,来听课的别的学校的老师就会问这个校长,问塔文纳说:“这是你们最好的学生吧?”意思是,你们把最好的学生拿出来给我们展示,做这样的案例。她说:“不是,我们每一个学生都这样,我们普通的就这样。”因为他们的原则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每一个小组里的每一个学生,都需要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
你想,她的目标是百分之百都能够考上大学,这个在美国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因为美国很多工薪阶层的孩子,尤其是底层的这些有色人种的孩子,他从一开始就是放弃上大学这件事情的,他们家里人都没有打算让他们上大学。但是这个老师绝对不放弃他们,就要求他们一定要想办法考上大学,考上大学是必须得能够经过标准化考试的。但是他们敢于用项目制,实践证明这是可以做得到的。
他们历史课上有一个老师,做了一个设计,特别有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要时空穿越,你要到南北战争的时候去见林肯,有一个事要跟林肯汇报,请问你的行李箱里都要装什么东西,并且告诉我为什么。
你看这个话题,特别有想象空间。假如你认真思考一下,你要穿越到清朝,咱们现在回去,没有电,没有火车,没有飞机,然后你回去要办事,你现在只能带一个行李箱,带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你在那个时候活下来,能够在那时候完成很多工作,哪些是生活必需品。你必须得了解当时历史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怎么过日子,其他人穿什么、吃什么、怎么跟人打交道。
所以这就是让孩子一下子开启了一大片学习的空间,他需要学很多东西,才能够解决这个旅行箱的问题。这个东西不是游戏,不是穿插在讲课过程当中的一些“甜点”,这个东西就是课程本身。因为你要完成这个行李箱的东西,你就得把那些列表当中的课程自学了,这种学习方法叫作PBL。
PBL就是基于项目制的学习方式,我没有去萨米特高中参观过,但是根据这本书里面所写的状况,用这样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学生,通过标准化考试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我非常大的一个收获,这是项目制学习。
第二个原则叫作自主学习。塔文纳就问自己,也问老师们:你们能够看孩子看到多大?就假如这个孩子是被我们盯着学习的,是被我们要求上自习,然后站在旁边巡视、看着他,能盯到什么时候?我们上过高中的都有这样的经历,就是高中一过,不学了,对吧?到了大学以后,有很长一段不适应期,没人盯着,怎么学习?所以很多孩子出问题都是在大学,大一的时候就出现这样的状况,因为他的自律性彻底被破坏了。所以她认为,要想让一个孩子学会自主学习,最重要的三个关键词叫作:精通、自主和目标。
要让一个孩子给自己定一个高的目标,并且这个目标要能够实现他对学问的精通,而且他是自主来掌握这些东西。
她说有一天她在学校里转,看到几个孩子凑在一堆,在那儿学化学。她就凑过去看:“你们在学什么呢?”然后那几个孩子说:“我们几个准备参加大学的化学预科考试。”然后这个校长就有点吃惊,校长说:“咱们学校没有提供这个课程。”
大家知道美国的课程分很多级,最高级的那个叫AP,就是大学预科的课程。有条件有能力的学校,才会开很多这种AP的课程。AP的课程是很贵的,就一般来讲,条件比较好的学校会为自己的孩子专门请大学老师过来开课。
有一次我问一个那种著名的高中的老师,我说:“你们会为多少个孩子请一个教授?”因为有时候,就这一个孩子数学特厉害,你为他专门请一个教授,成本很高。然后那个老师说:“一个,只要有一个孩子学到这种程度了,我们就会为他请能够开AP课程的教授过来。”我当时觉得很惊叹,这个教育的投入真高。
但是像萨米特这样的普通学校,它不是一个贵族学校,不是一个私立高中,他们没有那么多AP的课程,但是这些孩子们在那儿研究学这个课程,要参加大学的预科考试。因为考完大学的预科考试,有个好处是他上到大学里这个学分是认的。你在高中阶段学完了很多AP的课程以后,你到了大学里这个学分就有了,就不用再学了。然后这个校长很吃惊,就问说:“学校没有提供这个课程,你们怎么学?”
这几个学生告诉校长说:“我们几个都是对化学特别有兴趣的人,我们觉得学化学很有意思,我们就自学这个东西。”怎么自学呢?说可汗学院里有所有课程。就是可汗学院已经把什么物理、化学、数学、生物这些课都录好了,在那儿放着,又不要钱,我们要学,自己学就好了。这叫作自主。
我跟中国很多教育机构聊过天,就是那些辅导班,那些教育机构,都聊。我说:“你们做的线上课程能不能够支持一个孩子自学,把到高三为止的东西学完?”他们说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现在的社会性的学习,竞争的激烈程度是我们传统的学校都没法想象的,他们把课程尽量地做到生动、有趣、好玩,考虑到人工智能,然后选最好的老师,重金把这个版权买下来,做这样的课程。
可惜在哪儿呢?就是我们线上这么多资源,和学生的时间是矛盾的,因为我们的学生大量的时间是要在学校里上课,然后要完成老师布置的繁重的作业,所以你现在如果跟这些学生们说,你去上那个课外的课程班,你去听那些老师们讲,他根本没有时间。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但是你想想看,这些学生如果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他就不需要听老师讲课,而是去自己追着课程上的话,那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因为连大学的课程在线上都是开放的。一个真心想学习的人,哪怕像我这样,40多岁的一个中年人,假如现在立志说,我要学习,我想学什么东西,在网上都一定能够找到资源,并且能够学得很好,而且是最好的老师在教。
这就是萨米特的方法,它激励了孩子们自主安排学业以后去学AP的课程,去学大学预科的课程。所以,活到老学到老其实才是一个学校应该给到孩子的,最重要的内驱的东西。就像我们前面讲过内驱力,讲过《自驱型成长》这样的书,其实观念是一样的。那么他们总结下来说,怎么能够帮助一个孩子形成精通、自主和目标感呢?有这么几个能力。
第一个,SMART原则。我们说Specific,就是有特定的目标;Measurable,可衡量的;然后A是可以实现的;R是Realistic,现实的;T是Timebound,有时间要求的。
这个是工商管理里经常用到的一个工具,就是他们要在孩子上中学的时候,就教会他用SMART原则来给自己设定目标——我打算在什么时候,学成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有哪些指标可以度量我所学到的这个状态。
绝对不是放羊,绝对不是跟孩子讲,好,现在上了这个萨米特了,你们随便吧,三年以后见。而是每个月、每一周都要问孩子,你的目标是什么,你怎么样给自己设定一个符合SMART原则的目标。这是第一个,SMART原则。
第二个,随机应变。就是我这个部分学得不好,我决定再学一下;我这个地方很快学会了,我决定往下走,我要去学更多的东西。这是随机应变的特征。
我们每个人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你就会发现,人跟人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比如说,现在我们的孩子们在一个教室里,就算小班也有30个人,很多学校还是60个人的,人很多。一个老师在台上讲课,怎么可能照顾到30个人的不同状态?所以势必有其中一部分孩子觉得很无聊,觉得这讲的都会,布置作业也布置得都一样。
我儿子有时候回家就抱怨,说为什么不爱做作业,因为早就会了,但是还得做那么多遍。但是也势必有一些孩子根本不会,根本听不懂。但是老师不可能照顾那些根本听不懂的孩子,他只能够讲一个中间状态,所以最后就导致在课堂上上课的效果不好,因为有人没兴趣,有人听不懂。
那所以如果你自己掌握节奏,你就要随机应变。听不懂的部分,你就要多下点功夫,再多做几道题,然后会了的部分,你就可以接着往前走。一个小孩如果真的被激发起来,用自学的精神去努力学习的话,咱们现在中小学那些课程,浓缩在三年之内肯定学会了。那些东西没那么难,但是我们的家长和老师把这个节奏压缩以后,没法儿随机应变,你只能够按照这个节奏来。
第三个叫作寻求挑战。就是一个孩子不能够只学自己擅长的东西,只学自己会的东西,所以他们激励孩子说,你要给自己设定有挑战性的目标。
我去美国访校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绝不允许一个孩子高四毕业之前说“我把你们的课程学完了,我现在不用学习了”。学校是不能允许这种状况出现的。你只要学会了、厉害了,学校就给你请更好的老师,去给你教更难的课程,要始终保持给这个学生挑战。但这是外部的挑战,这是学校安排的挑战。
萨米特要求,学生自己在制定SMART目标的时候,你要能够寻求挑战,你要能够不断地让自己学得更难一点,这是第三个特征。
第四个叫坚持不懈。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必须得能够忍耐,你必须得能够吃苦,你必须得能够反复地进行,你才能够坚持下去把它学会。
第五个能力叫直面挫折。就是这次没做好,这次不会,不要紧,直面挫折,下次再来。
然后第六个叫适时求助。适时求助就是,真的不会了,找人问。
那你说,这六个能力是怎么培养的呢?就是他们所有的老师在跟学生互动的时候,在不断地发现学生体现出这六个指标当中的某一个。你比如说在那儿听课,你会听到这个老师跟那个学生讲:“你刚刚的这个态度,就表现了寻求挑战,这个很好。然后你刚刚这个态度是表现了适时求助,那我愿意帮助你。”
就是他不断地告诉孩子说:“我们作为老师,我们作为学校,要教给你的是这六样东西,学那些知识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但是我们要教给你的,是这六个素质。这六项素质教会你了,你就能够活到老学到老,你就能够真的知道学习是怎么回事了。”
我觉得这个是相当厉害的know how(知道如何去做),就是他们真的找到了这个点。因为我们老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是中国的俗语。但是什么才是那个打鱼的“渔”?我们过去觉得,解题思路就是打鱼的“渔”。不对,解题思路是那个“鱼”,就吃的那个鱼。但是学习的这种态度、这种精神、这种设定目标的方法,寻求挑战的这种状态,然后适时求助的这种方法论,这个才是真正能够帮助一个人活到老学到老的工具。
那你说有没有人担心,孩子如果不会呢?就是说你这个设想的前提是这个孩子特别明白。但是这孩子如果就是不懂呢,怎么办?她说这种案例太多了。
比如说书里面有一个孩子,叫威尔,威尔这孩子三周一事无成。他到这学校以后,整个三周时间,老师说他啥都不学,别人打开电脑,他也打开电脑。然后别人在那儿做项目,他就坐在旁边看,就发现这孩子完全没有学习。然后这个校长说:“你觉得他真的没有在学习吗?其实他也在学习,他在学习什么叫自由,他在学习什么叫自己掌控。他只是对这个事不适应,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些耐心,然后引导他。慢慢让他感受到这个自由是真的,不是一个陷阱,不是有人骗你,不是有人等着收拾你,你这样做是你的选择。”但是老师照样要经常问他,你的目标是什么,然后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很多家长和老师的担心,是怕失败,说那万一这个孩子这样坚持下去,不学怎么办,那不就失败了吗?
怎样看待失败?塔文纳说,失败只有在两种前提下是有意义的。首先,个体确实从失败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并且因此而有动力再次尝试;其次,失败不会永久地排除未来的可能性。比如说,如果你让一个孩子失败的结果是他可能会丧命,那这种东西你是不能够忍受的,因为这种失败是会导致他没有再尝试的机会了。但是如果这个失败能够让他学到一些东西,能够让他反思,并且他还有继续尝试的可能性,那么这种失败本身就是学习的一个过程。
不用过度地担心失败。我们现在的教育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太担心孩子遇到挫折和失败。孩子错过一个礼拜,家长就已经焦虑了。但是你想想看,古时候谁规定一个孩子几岁上大学呀?根本没有。是现在我们觉得,一个孩子如果18岁没有上大学,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那你看犹太人,以色列人,人家毕业以后好几年都不上大学,又是当兵,又是环球旅行。他们上大学都20多岁了,这只是节奏不同。但是我们不能够容忍。
塔文纳有一次特别受启发,她说失败这个东西为什么跟学习有这么大关系?她看她的儿子玩一个游戏,很新的游戏,叫作切绳子。我也不知道那游戏什么样,反正就拿手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然后妈妈坐在旁边,看儿子玩那个切绳子,儿子也不太会玩。然后妈妈就说:“错了,不对,你看你又输了。”然后儿子就说:“妈妈,游戏就是这么玩的呀。”过了没多久,他就学会玩那个游戏了,很快就玩得非常溜了。塔文纳有一个非常深刻的反思,她说为什么孩子学游戏这么快,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他可以在游戏里死一万次。他在游戏里死一万次他也不怕。无所谓!对吧?
他说游戏就是这么玩的:game over(游戏结束),重启;game over,重启。就是不断地弄,很快他就学会了。所以你看,再笨的孩子,说这孩子不行,什么也做不了,他“吃鸡”怎么那么厉害呢?为什么再傻的孩子都能“吃鸡”,都会打游戏,原因是什么呢?
我也是不倡导小孩子玩游戏的,但是你要从游戏当中学到一个教育学的原理,就是他在那里面不惧怕失败。假如你现在告诉他说:一辈子“吃鸡”就这一次机会,你吃不好,今后一辈子不许吃了,那他肯定学不会。
但是我们今天对于孩子学语文、学数学、学英语,我们的态度就是,这个考试可是很重要的,这考试考不过就完了。所以你看,我们很多孩子为什么考试要作弊呢?那天我跟同事聊起这个话题,同事说了一个案例,我觉得特别好笑。他说,高考模拟考试他们班同学还作弊,然后他就很纳闷,说高考模拟考你作什么弊,这个没必要作弊。那孩子说习惯了,作弊作习惯了。就是孩子们考试为什么要作弊,是因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或者他认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他根本不是出于学习的态度,去面对考试、面对学习。
所以我想,如果我将来办一所网上的学校,我就允许你考一万次,随便考,每次考试考零分都没关系,第二天就可以重新考。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你真诚地面对自己有没有学会,而不是看自己失败过多少次。
但是我们的教育当中,给孩子创造了特别大的面对失败的压力,他不敢失败,导致他不敢重复尝试,不敢一次又一次地学习。所以从三周一事无成的威尔的身上,我们就能够看到老师们内心当中那个焦虑、不淡定。但实际上你要知道,这个孩子也在学一些东西,所以他慢慢地开始融入到班集体当中,慢慢地跟着别人一起去找目标学习,最后成绩提高了,上来了。核心是你得能够让孩子知道他是为自己而学习。
我讲到这儿的时候,各位有没有想到,我们讲过一本书叫作《不管教的勇气》。那本书的作者就说:“如果一个家长不能够让孩子意识到他是为了自己学习,那么你使多大的劲儿都没用。”就是你最多把他逼迫得假装在学习,你最多把他逼迫得能够考上大学,让你心安理得,让你满意了,但你没法把他逼到让他爱学习。一个人如果不爱学习,上了大学毕业了,他照样不学习,一样。
所以我们要做的这个准备,是一个终身的准备,不是面子的问题。好多孩子被家长逼着上大学,就是面子。别人的孩子都在上大学,我的孩子不能不上,就这样的一个结果。
所以他们给孩子发知识点的在线播放列表,然后让孩子培养这六种学习的态度,这个才是最核心的自主学习的精髓。这是第二个模块的自主学习。
第三个教育方法,叫作反思中学习和成长。这个在学习上叫作“元认知”,什么叫“元认知”呢?就是你知道很多东西,那个叫作认知;你知道自己知道哪些东西,这个叫作元认知。如果你知道自己知道哪些东西,那么相应的,你也会知道自己不知道哪些东西,你对自己的认知,有一个边界的了解,这个叫作“元认知”。所以要培养孩子能够反思、能够知道自己该学习些什么东西、能够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这件事怎么实现的呢?他们用的是导师制。你想想看,我们如果按照现在的教学方法,一个老师对30个、50个这样的孩子做班主任,他是不可能成为每一个孩子的导师的。我们在大学毕业的时候,经常会找老师写推荐信,基本都是骗人的。为什么呢?老师都不认识你,老师只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考试的成绩,但是老师对于你的性格、你的行为习惯、你做过哪些事,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学生,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老师不知道呢,是因为老师每天忙着教学,批改作业,好多事要去做,老师根本没时间照顾每一个孩子。
他们把老师上课的任务解除掉了以后,实现导师制。就代表着一个老师只需要针对最多15到20个学生,而且他跟这15到20个学生是四年一贯制的,就等于从入学到毕业,全是这个老师在照顾这些孩子。所以他们还有一个温馨屋的设计,在这个温馨屋里,学生可以跟他的导师倾诉,讲自己目前所面临的状况,希望导师能够给予帮助。
然后让学生参与其他同学表现的打分和评选。比如说你的一个作业,是“旅行箱”这样的作业。做完了以后,让其他组的孩子给这组的学生打分。然后老师打出自己的分,再来跟孩子们校正。老师告诉孩子们为什么打这样的分、原因是什么,帮助孩子不断地修订自己打分的标准。逐渐你就会发现,孩子们学会了判断力。这种对于作品的判断能力,其实就是非常重要的反思的能力,它替代了老师下的那个评语。
我们过去经常会看到,包括现在我们在孩子身上依然能够看到,写了一个作文交上去了,老师写了几句评语下来,或者打了一个分下来。学生最关注的是什么,大家记不记得?
一看分就够了。95,好,走了。就是学生根本不会去看,不会说“我下一次这个东西应该怎么改变,怎么调整”,他只要看我打败了多少人就够了,看分数就够了。而它变成了让学生互评以后,学生会下很大的功夫写评语。
他们把这些学生写出来的评语给来参观的人看,大家都吃一惊,说一个学生,能够从方法论的角度提出自己的意见,能够从呈现方式上提出自己的意见,能够从这里的知识点的缺陷上,提出自己的意见。说这学生是专家呀!他怎么被培养成这样的专家的?就是因为老师帮助他,老师希望他们能够重新认识自己跟他人的学习,参与打分和评选的这个过程。这就是我们说的反思中学习,让学生除了学习知识之外,考试成绩提高、做项目之外,还要能够站出来观察自己的学习,观察他人的学习,提高自己的“元认知”的能力。
这些东西是来自于导师制的方法。这一个老师对他所管理的这十几个学生,了如指掌。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梦想,都非常清楚。
我在美国参观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印象很深的学校。他们那个学校只有190个学生,一个私立男校。我们在说起其中的一个中国留学生的时候,那个校长甚至能够说出这个留学生的成绩和打冰球的速度,然后他打哪个位置比较合适,他现在短板是什么。我说:“你是校长,你怎么会了解到这么细节的地方?”他说:“体育很重要,所以我们要了解每一个孩子的特长。”当然这很奢侈,因为那学校人很少,地又大,又有钱。
但是对于萨米特这样的学校来讲,我们没有理由把它推到条件好这件事上,因为它条件并不好,它收的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孩子,然后他们的老师也没有那么奢侈的配比。但是它不让老师花很大力气去准备教学,老师们就有精力来关照这些孩子。
第四个教育方法就是,要帮助孩子去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怎么帮孩子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呢?孩子如果高中读完了,变成了一个小学霸,但是谁都讨厌他,那肯定不是一个成功的教学方法。很多学霸在走上社会以后并不成功,原因就是学霸一辈子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强就够了,他不需要跟别人合作。但你知道在这个社会上,能够令你成功的最重要的能力,并不是竞争的能力。我们没有人说:“我把他踩下去了,所以我成功了。”没有。那种人踩人的状况,都是我们戏剧化的结果。看电影,看电视,我们觉得好像是一个很恶劣的斗争的环境,《动物世界》这样的东西。
不是。我们在这个社会上,你真的能够做出贡献,最核心的能力是合作的能力。就是你能不能够团结很多人,能不能够跟很多人在一起非常开心地合作,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从小学到大学培养孩子的最重要的能力,是独立、是不要跟别人合作、是自己的卷子不要给别人看、是找到一本习题集不能够被别人发现——这样的竞争性。
人际关系其实是教育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培养良好的人际关系的方法里,包括老师在跟孩子沟通的时候,要更多地使用问题去引导。这部分大家可以去听我们讲的《高绩效教练》。
比如说一个孩子出现了状况,这个老师就会问:“此种情况下,你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你看这就是我们说的Goal,就是目标。然后你现在感受如何?这是事实。然后你表现了怎样的行为?这依然是对现状的观察。哪些措施起作用了,哪些没有起作用,为什么?然后,你有没有站在他人的立场看问题,你觉得他们的立场是什么?想要达到你的预期目标,你要做些什么?然后为了改善人际关系,你该做点什么?就是GROW模型。
这个她就是简单提了一下,实际上我一看就明白,这是我们所讲过的《高绩效教练》的一种方法。她要求她的老师用《高绩效教练》的方法来跟孩子们沟通,来激发孩子们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比如说,他们问一个孩子“你将来想做什么”,孩子说“我想做一个牙医”。那为什么要想做牙医?孩子说“很酷,牙医很酷”。一般的老师跟孩子的对话到这儿就行了,但是在萨米特,他们就要求老师接着提问。
为什么觉得牙医很酷?牙医很酷的表现在你看来有哪些?你如何确认这些东西是真的?这只是你的感觉,还是说真的是这样?那有什么方法能够帮你更多了解牙医,你认识哪些人是牙医,怎么能够跟他们建立联系?怎么能够让你更深入地了解这个职业?
这就是帮助孩子更深刻地去发掘自己的思想,让孩子去了解社会上各种各样的工作的一个过程。用提问的方法来帮助孩子建立和他人的人际关系,去探索自己的潜能。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他们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会做。新生入学的时候,他们给每一个孩子的背上绑一个气球,然后每个人手里发一支削尖的铅笔。基本上一看到这个场景,孩子们就已经很兴奋了,觉得撕名牌啊,对吧。老师就要求说,看谁的气球能够保持到最后。然后大家就开始拿这个铅笔互相戳。
你想,这多热闹,少男少女在教室里拿着铅笔追着戳,有的孩子甚至躲到桌子下边去。但是无一例外,到最后所有的气球肯定全爆了。全爆了以后,就把学生叫到一起,说现在全爆掉了,没有人成功,问问大家有什么样的体会。然后就有孩子会说:“我成功了!”老师说:“为什么你成功了?”他说:“我扎得最多!”这个老师就说:“我们没有规定扎破气球最多的人成功。”然后孩子们就陷入沉思,说这不公平。
然后老师会告诉大家玩这个游戏的深意,说:“每个人都可以寻求属于自己的成功,我们的成功无需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利益之上。”
我们过去在用这些模拟化的游戏进行教学的时候,我们通常有一个前提是“胜者为王”,到最后能够赢的那个人才算真正的成功。其实不是。大家互相扎,扎到最后全没了,如果我们不拿那根铅笔互相扎呢?那可能每个人背上的气球都会在。人跟人的成功维度是极多的,绝不意味着你战胜了别人就能够成功,你把别人搞糟糕了你就可以成功,这个是他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关于人际关系的理念。
在校园文化当中,他们要求学生齐心协力、相互支持,彼此都是队友。任何一个团队,包括他们的老师团队,在组建的时候都会面临着建立期、激荡期、规范期和执行期。这部分来自哪儿呢?我讲了一门课叫《可复制的领导力》,还有一部分没讲的,就是它的续集,是关于《高绩效团队》。所有团队都有这样一个生命周期,最后其实还有一个解散期,她没有提到。就是建立、激荡、规范、执行。
很多团队刚建立的时候整天吵架,打得一塌糊涂,大家就觉得完了,这没法搞,都是坏人。实际上不是坏人,而是你进入了激荡期。然后激荡期之后,就能够进入规范期,你要尽量地找到规范,让大家能够执行。然后到了执行期,高效地运转。所以她把带领团队这种方法,都教给他们的孩子们,教给老师们,让孩子们知道团队有激荡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为了能够更好地决策,他们引入了一套决策机制,把决策过程中的人分成了几个类型。比如说一种人叫D,就是决定者,这种人是做决定的;然后另外一种人叫作V,V是什么呢?有否决权的人;然后还有一种人叫P,Proposal,可以提议案的人;第四种人叫输入者,Input,就是你可以做意见提供者;还有一种人叫作MBI,是被通知的那一方。做一个决策的时候,通常团队里边就这五种人。
比如说他们学校定一个吉祥物,学校说,我们就是V,我们虽然不决定,但是我们具有否决权。假如你非得把吉祥物设计成一坨大便,那我不同意。谁是D呢?你们选出一个委员会,这几个人是D,他们可以做决定。那么谁是P呢?愿意参与这件事的人,你可以成为P,你可以提交议案。那么谁是这个I呢?这个团队背后还有很多人是支持者,这些支持者进行输入,给很多的信息和建议。由P提出建议,由D来做决定,最后决定好了通过V审核,最后告诉那些MBI,就是被通知方。
所有校园内部的决策,他们都用这种DPIV的方式,然后让孩子们进行讨论。很快孩子们学会了基本的议事规则,孩子们学会了怎么样在一个团队当中形成这样的角色。我们很多公司都没有形成这个东西,大家都是吵成一锅粥,最后不得已,一个大老板出来拍板说,这事我说了算。实际上经常是V替代了D。
V替代了D是很麻烦的一件事,V只具有否决权,他是守底线的人。但是你让这个V去做所有的决定,就会导致我们做出来的决定不够科学,因为他并不是那个操心的人,他并不是那个在研究这个东西的人。然后其他人又搞不清楚我到底是P还是V,或者我到底是P还是I,还是这个做决定的人,就会产生大量的矛盾。
他们在学校期间教会孩子们,怎么样处理不同的人进行决策的问题,然后不放弃组织中的任何一个孩子,同时倡导让孩子把合作运用到家庭生活当中去。你在这儿学了DPIV这样的东西,回家跟你爸妈试一下。咱们要做一个决定,今年春节去哪儿过年,然后谁是V谁是D,谁是提出问题的人,爷爷奶奶是被通知方,演练一下。很快,大家就能够学会用这种方法来进行集体的决策。
这就是萨米特学校的教学方法:项目式学习、自主学习、反思式学习,还有帮他们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
那么,怎么才算是真正帮一个孩子做好了准备,准备好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里先从一个故事开始讲起。有一个孩子叫扎克,这个扎克一学期学下来成绩都很差,他基本上不完成作业,因为没有什么作业,他自己也不愿意参与那些项目。后来老师就跑来找校长说:“这个孩子我得给他不及格了。”你知道这个孩子如果在学业上拿到这么一个不及格,就很有可能影响他不能够毕业;他不能够毕业,就不能够上大学。
然后这个校长她记得很清楚,她问那个老师的一句话,她说这个问题她问得相当无礼,她至今都能够记得那个老师看她的那个惊诧的眼神。她问这个老师什么呢?她说:“你真的准备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判死刑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重,老师说:“我只是给他不及格,怎么是判死刑呢?”这个校长说:“你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吗,这个孩子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上不了大学,他就很有可能到街上混黑帮,他混了黑帮就有可能被枪击,就有可能会死亡。你真的希望这样做吗?”那个老师被她说得这么痛苦,老师说:“那我再试试吧。”
他们的原则是不要放弃这样的孩子。你再试试看,再怎么样去辅导这个孩子,启发他。她说最后这个扎克还是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帮助扎克找到了感觉去学习。
那什么叫作做好了准备,他们的原则是十六个模块。这十六个模块在这张纸上,最底层的是健全发展。就是一个孩子必须得能够有健全的人格,而这个健全发展的人格,包括信赖——就是他能懂得信任别人,然后压力管理的能力、自我调节的能力。这是底层的三个模块。
中间的叫入学准备,入学准备的模块包括自我认知,就是我们说的“元认知”的部分;然后共情和人际交往能力;还有执行力,执行力就是我们说的SMART原则,制定计划并实现它;然后对自我和学校的看法,包括成长型思维,就是我们讲过的《终身成长》那本书,讲成长型思维的,把失败视作是学习的机会;然后自我效能感,就是认为自己是不错的,自我价值很高,也知道自己能够做事;然后归属感,能够找到集体的归属感,能够意识到我是团队的成员;还有学校的重要性,知道上学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然后再上面这个层面,是毅力的层面,包括适应性、能动性,还有学术韧性,就是你要想在学术上能够有所建树,你真的得有点韧性,否则的话太难的东西就学不进去了,只能够学最简单的浮皮潦草的东西。
最后一个层面,叫独立性和可持续性,包括自主性、好奇心和目标感。
所有的教育和教学,都是从这十六种特质当中出发再进行的。这个校长说,众多研究已经证实,这十六种特质与成功密不可分,在人的一生中无数次需要用到。它们具有强大的力量,无论在学校还是社会上都适用。
他们以前曾经尝试过,对于那些不好好学习的孩子,应该怎么办。有的孩子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被启发,没有那么容易被激励。他们曾经试过一个叫MASH的方法,这MASH是什么呢?叫作“强制性自习教室”,就是如果遇到这孩子真的不学习,我请你进MASH,请你进这个“强制性自学教室”,老师陪着你,盯着你写作业。这个方法并不成功,她说:“用这个MASH,是旨在划出特定的时间,培养和训练孩子的执行力,学习韧性、自律能力和压力管理。但好景不长,学生们开始称其为‘家庭作业的监牢’,而一旦得到这样的反馈,我们就意识到,必须对现行制度作出改进。”
在萨米特这个学校里,他们在不断地探索作业的意义,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她就发现为什么这孩子这么不爱写作业呢?原因就是很多作业真的没有必要。很多作业是无聊的重复,这个孩子早就掌握了,他没有任何兴趣,他觉得做这个作业没有办法帮他学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因为老师强制性的要求,抄下来回家写多少遍,然后就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
所以萨米特学校换了无数种作业形式。她说至今他们都在探索过程当中,就怎么样布置这个作业能够帮助孩子更有兴趣去研究,让这个孩子更有兴趣去自学,学到更多的东西。这里有一个案例,我觉得特别值得推荐。
2012年的时候,他们做了一个对所有课程的打分。在萨米特学校里只有几门课是必修课,这个所谓的必修课,就是老师在讲课,学生在听。非常少,就那么几门课,而且是2012年的那个时候。
然后他们就发现,其它的那些项目制的课分都很高,但必修课的成绩垫底。他们说这怎么办呢?研究出来的结果认为,可能是因为强迫性。你强迫孩子上这个课,孩子不乐意。所以咱把它改掉,把必修课改成选修课。
改成选修课了以后,教学方式没有变,还是老师讲课,底下的孩子在听,打分还是很低。他们就问那个孩子:“为什么变成选修课了,你们来选了这个课,打分还这么低呢?”孩子们说:“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有可能你们把它改成了选修课,是想看我们选不选。但这些课,我们知道你们认为很重要,所以我们就只好选了。”
然后老师们跟孩子们讲:“不是,没必要,你们真的愿意选就选,不愿意选也没关系,你也可以在网上学。”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分上来了,突然之间触底反弹,打得特别高。很高兴,赶紧去考察,说为什么这个分打高了。一考察,心里面就凉了。分高的原因是选这个课的学生只剩俩人了。当选这门课的学生只剩俩人的时候,成绩一下子提高了。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孩子是真想学这个东西的人,所以选了这门课。
他们就开始反思说,怎么这么重要的课,学生们都不愿意选呢?然后就跟那两个孩子商量,说这个课再怎么样改进,你们觉得会更好。
最后他们决定学习苹果公司的“天才吧”的做法,就是让那些天才的程序员来给大家答疑。所以他们就把这几门必修课改成“天才吧”,就是老师坐在吧台答疑,有问题的学生排队提问。后来他们发现这个队伍排得太长,太多的学生跑来提问,怎么办呢?他们变成互助小组,就是让那些学会了的孩子,去给其他不会的孩子答疑,变成一个一个的互助小组。这样的话,学会的孩子就更有成就感,这几门课程的成绩大幅提高。
这些校长、老师,也曾经试图保留过这种面授的课程,但是最后依然变成了学生自学、老师答疑。用这种方式,她说才能够真正地培养孩子受好奇心驱使的自主学习能力。就是你不能够强扭着他,说你必须得学什么样的东西。
而这个自主型的学习方法,最重要、最值得探讨的,就是老师的角色。我相信很多人听我讲这本书,一定会在心中产生无数个疑问,包括我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作者说:“在这种新型教育模式下,老师的角色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不一样了。你在教室里,还是会到处看到老师的身影,无论学生是在进行自主学习,还是在做项目,老师都会从旁指导,并提供支持。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老师把精力放到了更有影响、更有价值的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上。一个萨米特的英语老师,可能在上午带着他的导师小组成员,进行‘剥文化洋葱’的训练,然后在‘畅所欲言’项目中,主持一场苏格拉底式的研讨会,之后在自主学习时间为一小部分学生进行辅导。比起传统的教学方式,老师并没有变得可有可无,而是让他们的才能得到了更加合理的利用。另一方面,学生也不再是彼此割裂的存在,不会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在角落里默默无闻,他们会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将所学到的东西应用到实践中。”
我前两天跟一个小学的校长聊起这件事,我就说:“鼓励你,你可以去看一看,然后你可以实践一下。”那个校长就问我一个问题,说这是不是对老师的要求更高了。我当时觉得真的有可能,就是用这种方法,对于老师的眼界、老师的修养、老师的教学方法,要求一定是高的,但是我们不能够因为这个就不去实践。虽然老师习惯于让学生们别说话,自己在台上讲,但是老师也是可以学习的呀。萨米特的老师并不是全美最优老师,并不是到处选最贵的老师来这儿。他们也是选了很多普通的老师,然后校长跟老师们一起研讨、一起不断地钻研。
最后你会发现,用这样的方法教学的时候,孩子们也愉快,老师们也愉快,因为老师们也能够找到好奇心。那到最后你会发现,每一个孩子都可以有不同的对接入口。什么叫对接入口呢?就是孩子的兴趣爱好不一样,但是不妨碍孩子们都能够学会物理,都能够学会数学,都能够学会化学。
比如说,书里面有一个孩子喜欢过山车,他在很小的时候收到一个过山车的礼物,然后就开始研究全世界各种各样的过山车。做数学课程的时候,他用过山车的案例;做物理的时候,他也用过山车的案例;他做什么东西都是为了研究更新一代的过山车。这是他的入口。没关系,你喜欢用过山车作为载体,你也能够成为一个把物理、数学、生物都学会的人,这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还有一个孩子是以《我的世界》这个游戏为入口,他特别沉迷《我的世界》。然后他开始研究这游戏是怎么做的,怎么设定的逻辑,它的代码是怎么写的。从这里变成一个专家,也把该学的东西都学到了。
然后还有一个孩子痴迷于地图,就是整天研究各式各样的地图。没关系,这只是他的入口,他可以学会其他的东西。我就想起来,我大学时候有个同班同学,就是痴迷于地图。我相信生活中一定有这样的人。我那同学连上厕所都是拿着个地图在那儿看,全世界所有城市的地图他都看,就是极其喜欢这个东西。很可惜,我们那时候没有人认为,地图能够拿来完成作业,能够把它研究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学问。他就还是跟着我们一块儿学其他人的东西,他没有成为一个地图界的天才。因为那个东西,在我们那时候的教育看来,只是业余爱好,它不能够成为你连接这个世界的入口。
让这些学生能够产生更多的体验,然后有更多的探索和追求,就是让孩子能够自行地设计很多学习方案。孩子可以参与到和老师的讨论当中来,让学生来主导他们这个课案的方向,这就是互动性的教学。不是为了钻体制的漏洞,而是要发掘真正的兴趣。
我们过去的教育就是为了应付考试。就是要了解考点到底在哪儿,怎么样能够摸到考试的规律,这实际上就是在钻体制的漏洞。我们目标不是为了这个,我们的目标更高,目标是为了发掘真正的兴趣。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可以探索的东西。实际上我们今天很多家庭早就过了温饱的阶段了,但是我们没有因为这个,就去激发孩子自我探索的欲望。我们觉得,还是要按照节奏来比较好,别人都在干吗,我们也在干吗。这就是我们从原始社会以来所养成的随大流的惯性没法被打破的原因。
而在萨米特,他们希望能够发掘真正的兴趣,这才是能够激发一个孩子学习能力的核心动力。
然后拥抱网络。你想想看,如果在萨米特这样的地方,不允许看平板电脑,不允许看手机,或者不允许用电脑,它连课都没法上。它拥抱网络,因为网上的资源极多,能学到的东西是非常多的。
还有就是倡导家长的终身学习。就是如果你希望你的孩子更有理想,家长一定要自己有理想,愿意学习。我经常就劝很多家长说,不要整天逼着孩子读书,你要想办法逼着自己读书。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你的孩子才能够看到榜样,才能够知道学习是可以很快乐的。否则的话,凭什么你让我学习,告诉我学习很快乐,但我都没见过你干快乐的事啊?你整天都在那儿刷手机,在那儿看电视,然后打麻将。你现在告诉我学习很快乐,你肯定是骗我。所以家长必须能够做出终身学习的楷模。
这部分就是告诉我们,什么才算是真正做好了准备。这十六个模块要能够倒推过来,这才是我们设计课程教学的方法。
最后说,什么对孩子是最好的。在萨米特,最后有55%的学生拿到了大学文凭。你不是说100%都入学吗,怎么只有55%拿到大学文凭呢?这里有一个背景,就是有很多美国的孩子“融化在了夏天里”。
什么叫“融化在了夏天里”?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是他不会去。他没有钱,交不起学费,或者他中间有一个打工的机会,他就跑掉了。甚至很多家长就说你别去了。这个作者,塔文纳本人,你知道她那个经历,我们听来都觉得有点惊心动魄。
她在高中毕业那一年,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后,她的班主任跑来找她,说:“开上车,赶紧去上学。”为什么老师会有这样的紧迫感,非得把她逼着赶紧去上学呢?原因就是在那个假期里,这个老师已经损失了两个孩子。什么叫损失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自杀,一个孩子出车祸,酒驾死掉了。青春期的孩子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美国那样一个贫富差距如此巨大、枪支泛滥、黑帮很多的环境下,生活在糟糕社区的孩子很有可能就“融化”在这个夏天里。本来拿到了通知书可以去,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不了了。
所以塔文纳始终牢记着她的那个老师,催着她说:“你现在就去,赶紧走,不要待在那个家里了。”你想想,她的爸爸杀人哪,她的爸爸最后杀掉了她的继母。
所以塔文纳就带着他们的老师,还有很多教育专家,进行一个大讨论,并且问了很多的孩子,什么才是对孩子最有效的、最好的东西?
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要专注于通用技能的培养。
什么叫通用技能的培养?就是你所学的这些东西,到了社会上是有用的,社会上的人是重视的。就好像我们今天大量的人都在应付考试,考试的很多东西在社会上是用不上的,但是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呢?他们总结了一下,书里面有一个图。
这幅图告诉我们,雇主想要从应届大学毕业生简历中看到的特质是什么。排在第一位的是领导力,排在第二位的是团队合作能力,第三位是沟通技巧,第四位是解决问题的能力,第五位是口头表达能力,第六位是较强的职业道德,第七位是主动性,然后定量分析能力、灵活性/适应性、专业技术能力、人际交往能力、计算机能力、注重细节的组织能力、开朗外向的性格,战略规划能力、创造力、举止得体,还有创业精神和敢于承担风险。
这个是雇主希望从孩子、从大学生身上获得的能力。所以,他们的办法就是做了一个逆向的思维导图,根据雇主们想要的东西,逆向地倒推回来,然后说我们在学校期间,应该培养孩子哪36种重要的能力。
我那时候在给大学生上传播学课程的时候,我是真的找到了公关公司的老总。我就把他们请到课堂上来,然后告诉孩子们说“我们要招一个高级的总监,我们需要他具备哪些能力”。然后我们手把手地教孩子们做漂亮的演示文稿。因为在公司里汇报,经常是要把演示文稿做得很好看。我说:“这就是你们将来很有可能会用到的技能。”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有一个奥美的总监坐在台下,听我们学生汇报他们的作业,然后那个奥美的总监跟我讲:“比我们很多员工做的水平高,我要拿这些本科生的作业回去给我们的员工,看看人家一个大学里的学生,是怎么做事的。”
这就是倒推的方法,就是你要知道社会上需要哪些能力,然后我们要帮助孩子培养出来。
这里有一个很感人的案例。有一天,塔文纳校长放学的时候,跟着孩子往外走,迎面走过来一个拉丁裔的男人,这个男人走到校长面前,就看着她。校长说这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看着有点面熟。她有点想不起来了。然后那个人说:“我叫马特奥,我是你的学生,你记不记得1998年的时候……”
过去了十年,这个马特奥跑来找塔文纳,因为当年她是他的老师。马特奥那个时候不想上大学了,他就跑来跟这个塔文纳讲:“我爸妈不让我上大学,我现在可能要放弃了。”塔文纳二话不说,拉起马特奥走到社区大学。因为社区大学相对开放。摁着他说:“你必须报名,你今天就报名。”然后硬是摁着他在那儿报名,让他上了一所社区大学。社区大学的文凭的含金量并不是很高,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
过了十年,马特奥来到塔文纳的跟前,跟她讲,谢谢你当年逼着我去上了这个社区大学,后来我又考了州立大学,然后拿到了一张本科的毕业文凭,我现在就在霍桑学校教书。霍桑学校就是当年马特奥的母校,也就是这个塔文纳当年教书的那个高中。就当马特奥在跟塔文纳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说“我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孩子们说她怎么哭了,其实就是那种感动的感受。
你作为一个老师,你帮着这个孩子成功,帮着这个孩子一定要想办法摆脱他所在的那个糟糕的环境,让他去上学,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他一辈子。
她因为有过去的这个经历,她也看到了像马特奥这样的学生,所以她在他们学校里倡导一个叫“第101下敲击”的概念。什么意思呢?比如说你敲一块石头,这是我们所说的“非线性”这件事情。一个石匠敲一块石头的时候,敲敲敲敲敲,可能前100下这个石头都没有被敲破。但是第101下,力道是一样的,那个石头就突然敲破了,打破了那个阈值。
很多教育工作者有时候忍不住会放弃一个孩子,包括很多家长有时候忍不住会说,这孩子算了,就这样吧,没办法了,搞不定了。原因就是他始终在那前100下,他没有努力地敲到那101下,让这个石头发生改变。
所以她跟他们的老师就讲:“记住第101下敲击,你不知道哪一下会让这个石头打开。”所以他们有一个口号,叫作Whatever It Takes,就是“竭尽所能”,缩写叫WIT,“无论需要什么样的成本,我们都应该做得到”。
这里有一个故事特有意思。有一次,她收到一个妈妈的电话,那个妈妈说:“我儿子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边,已经好几天了,谁叫都不开门。这个孩子可能有点抑郁,不想上学了,就在屋子里边关着,不开门。怎么办,我们现在很着急,给他饭他也不吃。”
然后这个塔文纳校长,拎着一把螺丝刀就冲到那家去,开始敲门。“你开门!”那孩子不说话,然后这个校长在外边说,“五分钟之内你要不开门,我手里拿着螺丝刀,我就把这个锁撬掉,我一定要进来。我不管你在里边干吗,我必须要撬门。”就是在这儿大喊大叫。过了五分钟,那个孩子把门打开了,说:“你真的要撬门吗?”这个校长说:“我确实要撬门,你看,螺丝刀在这儿,跟我上学!”然后就拉着这个孩子上车。这孩子坐在副驾驶沉默,开了一会儿,孩子又问校长说:“我如果不开门,你真的撬吗?”校长说:“当然!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你必须出来上课。”这件事情发生了以后,全校的人就给这个校长起外号,说她是螺丝刀终结者,“终结者塔文纳”。她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够放弃任何一个孩子。这些孩子看起来似乎他在抗拒,似乎他不愿意成为一个愿意学习的人,但是你作为一个教育者,你不能够放弃他。
我们看这个竭尽所能的含义是什么,她说:“竭尽所能不仅仅是一句口号,它是我们的文化,是我们做事的一种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是驱动我们前进的力量。竭尽所能不意味着我们要替孩子做所有的事情,竭尽所能意味着,我们不能一味地接受现状,而是要以更长久的努力,去克服困难。竭尽所能意味着,我们不能遇到困难就降低标准,或者干脆放弃……首先我们始终要坚信,总有办法打开一扇锁着的门。”
就这么倔强的一个校长,那个拿着螺丝刀要去撬门的这么一个校长,她坚信101次敲击,能够让一个孩子发生改变。所以最后她把那个孩子送到大学里去。他们这个55%的大学本科文凭,是那种正式大学的文凭,剩下的很多孩子上了社区大学,然后有的人交不了学费,他们就慢慢凑钱,想办法帮他进行勤工俭学。总之,要努力地把这些孩子送到大学里去。
这都是特别能给我们做教育的人一些启发的事情。因为我们自古以来,大家就觉得教育就是分层的。没办法,有的孩子行,有的孩子不行。但实际上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变得越来越多元化了,不像我们过去的科举考试。如果说整个社会的出路,只有科举考试这么一件事,那可能就是有人行有人不行。但是现在社会如此多元化,我们要让一个孩子能够有幸福的能力,能够有照顾自己的能力,能够有追求自己梦想的精神和态度,就不存在必定失败的孩子。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为了能够帮孩子更好地做好准备,他们要求孩子至少做三套方案。就是你不能够只有一套方案,说“我必须考上哈佛”,这个才算是成功。不是。因为你未必一定能考上哈佛,但是你一定要成功。
那么你要准备三套方案。在毕业的时候,他们问孩子:成年以后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当然目标要基于对自我有明确的认知。你想象一个理想的状态,你想要做的事情必须是切实可行而且有意义的,也就是说,在做选择前,一定要全方位地考虑各种可能性。然后你的决定应该得到家里人和周围人的支持。这是他们准备方案的一个原则。
然后在此基础上,让他们至少准备三套方案。是要取得大学学位,还是只要完成相应的大学课程就可以,又或者选择抓住一些受继续教育之外的机会。如果选择了最后一种,学生个人的兴趣爱好和所掌握的技能能否成为助力。学生要具体地描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要列时间表,做成本分析,并阐明该种选择适合自己的原因。
我觉得这真是父母心。她不是把这个孩子送上大学、拿到一个毕业证就算结束了,他们让这孩子要畅想,如果上大学,怎么上;如果不上大学,怎么办。怎么样去做出一个计划来,把你在高中所学到的做计划以及小组合作完成它的这种能力,运用到自己人生的规划上。最后,每一个孩子至少带着三套不同的方案,走上社会。
他们认为这个叫作做好了准备。
最后在这本书的结尾部分,塔文纳就说:“很多人会说我们理想主义,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做了15所这样的学校,并且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依然有很多人认为教育未必能够成为这个样子。”她希望我们大家读完这本书之后能够思考,并且能够做一个倡导者。
我们不可能每个人去办一所中学,或者办一个小学,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做一个倡导者,做一个去努力倡导新的教育理念的人。然后告诉我们的孩子,告诉孩子的老师,告诉我们周围的朋友——如果他们有孩子的话——我们可以找到很多让孩子学习的机会、空间和课程。我们最缺的是怎么样激发孩子想要学习的动力,怎么样尊重孩子,让孩子能够给自己设定不一样的目标,让他不断前进的方法。
如果您是一个小学的老师,或者是校长,听完这本书您就更有实践的机会,有可能我们能够做一些这样的实验,拿出一些课程来尝试一下。假如你所尝试的课程的效果好过传统的大班教学,那你就有可能把整个学校逐渐地改变成一个互联网教学的方式,因为优质的资源真的是向大家开放。所以倡导大家一起努力,打破那扇门,打破孩子们紧紧地关上的那一扇不愿意跟成年人世界沟通的门。
最后,我们在互动环节向大家提一个问题:你希望自己在哪方面能够做好准备?我们不要光考虑孩子的问题,我们今天自己在听书、自己在学习,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做好哪方面的准备,能够更好地适应我们未来生活的挑战,好吗?
谢谢大家,我们下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