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阳光

4点20睡，8点半起，来不及吃饭。

第一个面试，医疗行业，之所以去是想了解点行业情况，不排除这行的可能性。面试官坐的板正，说话很八股。问我写作方法和结构顺序，懵圈，举例子说了。她跟我扯什么倒金字塔结构等一堆术语，有的闻所未闻，我不知道她从哪背的，如果都这么写文章，那伟大的作家们得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在世的则放弃苦不堪言的苟活，宁可搬砖。问我爱看什么书，随机想了一本喜欢的，《堂吉诃德》脱口而出，问我喜欢哪个人物，废话，当然是堂吉诃德爵士本人。说这么普及的书，本以为我很有个性，没想到我会喜欢这本。这是自始至终她说的最能直接体现她本人的一句话，没有端着，没有说一堆假大空的123让人不知所云，我为能触及到她的一点点本质感到有兴趣了一秒，面试持续了一个小时，聊的内容出门就忘光了。终于，在我低头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后，我被放行了，不再有没有营养的提问。大步冲向地铁站的路上，我没忍住吐槽的冲动。说人话这么简单的事，却不是每个人都会。

天好热，晒得胳膊起红疹，今天没涂防晒霜。本想买俩包子公交晃到鼓楼，这下午饭都没得想了。我一路小跑扎进胡同，在约定的1点整一分没差准时抵达。看，我要是决心做什么事，就一定搞得定。进门后一脸汗，整个咖啡馆几乎空无一人，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只有一个人，店员。工作日这么好的环境真是浪费，而工作人员们竟然还挤在小屋办公，为什么不抱笔记本下楼，地方宽敞心情舒畅。让我等着，我乖乖趴下，又饿又困又热。我没能问出令我疑惑的问题，“为什么又给了次机会？”答案显而易见，因为不是什么好机会。即使他朋友圈里的求职简历光鲜无比，但听完待遇估计内心都要敲敲鼓吧。等明天结果，因为我实在不想找了，凑合干吧，反正无论如何前途依然未卜。

顶着大太阳，我走路去吃烩面。很不凑巧，店面锁着，另投附近饺子馆，顺路捎了3个馒头。我点了2两饺子，2两锅贴，没吃完，花了40。又见安定门，只觉烈日当空，下桥找公交，我就是单纯为了省4块钱，以至于现在被公交晃的想吐，胃里暗潮汹涌，很难受，最难受的是发现原路线的公交未发车，还要转两次公交，而手机电量20%，连音乐都不给我吗？

等公交的时候，一个阿姨问路，没听过的口音，是甘肃人。我问儿子来接您吗？她说家政公司的人来接，顺便了解了一下行情，为自己的中年职业生涯做铺垫。她说家乡那边没有工厂，都是种苹果。

窗外花开的妖艳，人的生命要都能如此绚烂就好了。打包的锅贴轻轻飘来混着青菜的油香，但我觉得很恶心。坐公交真的好难受。下车，刷卡没刷上，没来得及重刷，车开走了，喜忧参半，原本不发车的那趟公交又有了，登上刷卡，共扣5块，这让我沮丧，省的一块钱不够受罪的。飘飘悠悠到站了，离住处很近，今天这天气都没舍得花两块钱买个水的我，一时兴起买了1/4超大的西瓜，结账时还掂量着这么重，会不会超过10块。万幸没有，5块3，满意。想我当初刚来这里时，蹬着共享单车在二环里乘夜风溜达，去打球，逛水边、夜跑、泡书店，懵懂岁月一去不复返。我再也不能骑着自行车笑的那么自由飞舞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穷，而我如今才意识到。某种意义上，失业是件幸运的事，扼杀了我24岁不切实际的无边幻想，提醒了我一个比什么都重要的现实——我是个很普通的人，对世界一无所知，自诩骄傲。人生就是这样，任你灵魂如何可爱无比百读不厌，没有钱就无法保持更多特立独行。执意独特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陶渊明的时代和心境最好。凡夫俗子一个，想真真切切不让父母担忧，把自己打理的很好，想建立个世俗家庭，相夫教子也并不是营销号妖魔化的那样子。我没那么浮了，或者说浮不起来了，幻想支撑不起人生的负荷。和姐絮絮叨叨，原来她们公司更非同寻常，比如不让穿裙子、凉鞋，上班期间上交手机，检查宿舍卫生，饭菜有什么吃什么没得挑。真是无奇不有，不许青春尾巴的芳龄少女穿裙子。就北京这房子，安居乐业简直痴人说梦。

一天内晒完了整个夏天的阳光，回来后我摊大饼似的倒在床上，这一刻顿悟了。躺赢的“躺”，无比生动。今晚我不想下楼溜达，没雅兴看云，连歌都听不进去，遑论电影。今晚9点半睡。明天早晨起来，奋斗！

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如此丧、如此打鸡血、如此分裂的人。

写于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