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3

我随外公站在一座墓碑前，虽然每年我和外公都会来此扫墓，但石质的墓碑上还是生了许多青苔，加上昨晚的雨水，石碑滑润润的，墓碑上刻着许多蝌蚪一样的小字，我只得认识两个，一个有点像“食”，一个有点像“同”。每次来，我都要看好久才能找到这两个字。

这是外婆的墓，外公从我记事起，便告诉我了。

像小杰和小燕子他们家都要去祭拜好几个祖宗，他们告诉我有些祖宗的墓在另外一座山上，他们都是先祭拜近一点的，也就是羊仙山上的墓，然后去较远的。

我和我外公就祭祀外婆就好了，我也曾问外公，我们不用去祭拜其它先祖吗？逐日填海移山的先祖们？

外公总是冷不丁拍我的后脑勺说，他们都活着好好的不用我们祭拜。

每年清明节前几天客栈附近的小伙伴都会聚在一起讲各自先祖死去的缘由。

前几日猪肉脯的阿强说起他的爷爷。

阿强说，有一回南镇（羊仙镇的南边）卖寿衣的陈老头来家里给爷爷定制寿衣量尺寸，和他父亲说了几句话。

大致如下，“我看老爷子身前也杀了不少生，虽然都是一些牲畜家禽，但死后的世界也不分什么人畜。我觉得你还是请法师做场法事比较妥当。”

“嗯，我父亲也曾和我提前过这事，他说我爷爷也是镇上的屠夫，生前造了太多杀生，死后要遭报应的，在那边会不安宁。后来把他和他的屠刀做了一场法事，遗体还得火化，不然它们会来报复，如它们生前那样。”

这也是阿强躲在门外听见的，后来怎样阿强说上被他老爹发现了，我估计是他害怕了。因为有一阵子，他老是尿床......

“我..我也有一次和我爹去西镇亲戚家帮忙，看见亲戚家隔壁邻居在跳大仙，说是隔壁老爹走夜路在门前摔了一跤，摔了断了左腿，都快走了一辈子了，闭着眼都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第二天他家儿子也是在门前摔了一跤，也是左腿。平常小孩子摔倒倒也是平常事，哪家的娃子不是磕磕碰碰的。但两件事连在一起就未免有些恐怖了。后来请来镇里的胡大仙，胡大仙先说询问了他们家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询问得很仔细，仔细到一天吃吃几粒米....再后来还是那家孩子说，三天前爷爷给他捉了一只蛤蟆，用线系住在它的后腿，给他玩。那孩子就这样甩着蛤蟆玩了一天，爷爷就是那天夜里摔倒的。”小明神叨叨的和我们说。

“是蛤蟆精吗？我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见过和牛一样的蛤蟆在夜里吞吐月亮，浑身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但我看那胡大仙跳得时候有些像蛤蟆。像这样，还有这样。”小明不知道是学着胡大仙还是学蛤蟆那样在跳着，吓着几个胆小的哭着回家找妈妈了。

我也时常问起外公有没有见过牛一样大的蛤蟆，他总说养过。嗯？养过？

但我让他给我讲讲故事，说说细节，他又不和我讲。好奇的我经常被他搞得要发疯。他又经常和我说他以前养过比山还大的牛，也养过可以飞的乌龟，以前家里还有会说话的大鸟.......

EMMM.....经常和我提起，又不和我说，死老头太烦了。我总是向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几个小伙伴也时常在晚饭后乘凉的时候聚在一起讲故事。

外婆的墓面朝着大海，背靠着青山，方圆三里都种满了桃花。

摆好贡品，点完香之后外公总是轻轻的摸娑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