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不足道的兴趣是挖掘每一个真相。
初接触法律,为了我的兴趣。
我太想知道的人为什么变坏,人为什么可以如此自私,这个世上有没有纯粹的恶,如果恶意是不纯粹的,那么引导恶的诱因又是什么。
但随着人的长大,逐渐夹入了许多其他因素。
现在接触法律,除了最初的目的,我还想要钱与名,想要逆转因为不认真导致的在人生转折点上的逆行,想要以牙还牙的复仇。
所有计划分成了好几件事。
第一件事,正名。
——克服所有困难,在工作同时一次通过司法考试。
这是个通盘考虑的计划。
但除了拥有一个计划,意志力决定了计划的变现程度。
意志力在此意为牺牲。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你能否成功取决于你多想要”。
我想是的,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是明码标价的,等价交换是个亘古不变的法则。
我能拿出多少价码?
仅凭我自己,面对命运的嘲弄,我只能放肆地说一句,要命一条。
那么去拼命。
那么去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力。
生命力很容易理解,但时间,意味着牺牲空闲,牺牲交际乃至牺牲睡眠。
赌吗?赌。
第二件事,磨炼。
没有人能够瞬间完成逆境翻盘,也没有人能够瞬间完成改变。
法律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于是我决定每天从看掉多少书开始,一定要看完,不看完就不结束这一天。
一开始很轻松。
因为我没想到几百万字的记忆内容和四千余题的记忆性题目在后面等我。
等那个每天还能在十二点睡觉的我逐渐变成了凌晨两三点睡的我,我开始反应过来,命运加大了它的赌注,我可以选择跟或者不跟。
跟,意味着更多的付出。
不跟,意味轻松的当下和可估计的已损。
既然上了命运的赌桌,何谈止损?
那我梭哈了。
我还记得每天睡眠永恒低于四小时的那几个月。
是的,那几个月。
每天起床的时候我的背在剧痛,一路看着电子书,到了公司的时候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
公司同事拿我打趣,我也一直笑着回应。但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我的大脑在缺氧,我的内脏在燃烧。几次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在电脑桌前咬着牙,趁着工作的间隙赶忙多刷几道题,再把需要记忆的内容摘录下来,等空了反复记忆。
人家看到我坐在电脑前面,其实仅仅是坐着,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每天,我都会因为强忍不适忍得沁汗,每天回家的衣服都是被汗浸湿好多次,每天晚上的结束和第二天的来临,对于我,仿佛仅是一合眼。
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刀山火海水深火热。
每天我的背得疼痛就像插着满背的刀,我的内脏里是尼古丁和咖啡因点燃的火海;我的生命力像个溺水的人,我的灵魂也一定烫得燃起了青烟。
第三件事,活着。
这样长此以往,我会死。
我太明白了。
心脏负荷过大,大脑也有宕机的危险。
我是个赌徒,但拿得走赌注的前提,就是活着赢下赌局。
那么身体素质更是必不可少的。
无奈我没有办法去依靠睡眠修复,于是我只能选择短时间高强度的运动。
其实也很简单。
每天100俯卧撑100深蹲200仰卧起坐8分15秒平板2分静力支撑,30分钟内搞定。
隔天5公里跑步,23分钟内搞定。
这样做不禁让我想到一个词,饮鸩止渴。
强行促进身体的恢复与代谢,带来的是肌肉加倍的酸痛,与对意志力的双重考验。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完成我每天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我只能把睡眠时间压缩到了每天两小时左右。
每天两小时左右,持续了大概20天。
达芬奇的相位睡眠。
即每4小时睡15分钟,需要非常大的忍耐力。
我反复问自己,愿意付出多少来赌。
我内心的声音反复说:全部。
为了不睡过头,听到闹钟声就能起来,我基本不会上床(除了肌肉拉伤睡眠延长至2小时整),我就坐在椅子上戴好眼罩,等听到闹铃就起来继续看书。
长时间的相位睡眠,会出现幻觉。
有一天凌晨我在马路上跑5公里的时候,转弯之后马路扭曲到了天上,眼前开始有球在飞,路边的车开始变形。我的意识很清醒,但是身体的感觉出现了错误。
我没有害怕,沿着扭曲的马路边缘走回了家。
我也没有人可以诉说,因为无数次相同的痛感,让我没有办法区分到底是来自肉体还是来自灵魂。
别人听了只会觉得你在虐待自己。
别人不明白你承受过的痛苦,也不会理解你拼尽全力想要拥有的东西。
人与人的痛苦并不相同。
别人只会看到日出时你的出现。
别人并不期待,也不曾想看到,那个披星戴月赶路前进的你。
但偏偏孤注一掷,和命运展开赌博的人,最后才能等到曙光。
活着,去磨炼,去为自己正名。
巧的是。
看到曙光后才幡然大悟。
我是那个星光赶路人。
——
后记
2022年1月12日。
以我自己满意的成绩过了司法考试。
还记得考客观题的前一晚上,我听着“いつかどこかで”这首歌,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听着这个歌里面对我说的晚安,内心从崩溃恢复宁静。
考客观题当天摔了一跤,满手是血,我笑着买了创口贴,咬下摔破的皮就去考试了,考完才发现血弄得满身衣服都是。
主观题之前因为同事生病,每天加班到10点,每天到6点才能逼自己休息一会。
考完主观题时累到坐在公交车站里发呆。
很庆幸的是: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认真拼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