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

和老板女人坐着喝酒的时候，前进有意无意地用眼睛去抠老板女人的白胸脯。这时候老板掀开工棚的塑料帘子，冒雨冲进来。他用手拨啦拨啦身上的雨水，撇着嘴望向两个人，我才走一会儿，你们就整上了？前进讷讷说，整了一小口，过年么。老板把塑料袋兜着的油炸花生米和猪头肉摊在地上的报纸上，和前进就着菜喝酒。女人知趣儿地走开了。起身的时候前进又剜了一眼女人的大屁股，然后叨了一筷子肥猪头肉。“该回家过年了”老板拍了拍前进的肩膀，然后推过来薄薄一叠钱。这是啥，前进看了一眼。这是两千七百五，三个月工钱，老板用筷子拨着花生米。前进恼了，你骗信球么，明明讲的是六千。高低就恁多，你嫌不够让你嫂子陪你一宿儿，中不中。老板猛灌了一杯酒。老板的话说的前进又是气恼，却又有点兴奋。

本身他在家里有老婆，有个男孩六岁了。老板是他拐了几个弯儿的亲戚，带他出来打工。他才二十五，正是火气旺的时候，每天晚上吃完饭，和工友们聚在一起看看黄片是一天最轻松的时候。不过看完就不得了了，身上浑身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想老婆了，老婆其实长的也不好看。比着城里夏天露着两条大白腿的娘们儿差远了。他家里穷，混上这样的媳妇儿就不赖了。不过老婆也有个好处，随便他折腾。每次他都像个才长成的牛犊儿，在一望无际肥沃大平原上撒了欢儿地跑，直到自己累瓤了，才抱着老婆肥壮的身子沉沉睡去。

妈了个逼，现在去找谁，他有点后悔不该跟着人家看黄片儿，勾起了自己身上的馋虫。那馋虫像刀子一样，慢慢喇着他的心，心又疼呢又是痒呢。他就开始回忆白天在工地上干活看到的城里女人。有个女人，白极了，脸白腿更白。脚上套了个红色的平底高跟鞋，白色的脚面蓝色血管他都看得清。他手机像素差，拍不了，他就用脑子去拍。拍芒果树上掉下的青色芒果滚到女人脚边，女人用脚去踢的样子。拍女人走到开了很好看黄花的树下面撩了撩头发看黄花的样子。拍女人走起路来裙子下小腿用力，肌肉绷紧，白色袜子边从红色鞋里露出来的样子。他拍了好多存在脑子里，等晚上的时候就在脑子里一张张放电影。可这样画饼充饥哪是办法，他伸出手准备自力更生的时候听到老板那里传来动静。先是听到木板床刺啦刺啦摇晃的声音。外面青蛙像小孩一样叫着哭着，床晃动的声音他得很仔细才能分辨出来。他趁老板夫妻两个不在的时候去坐过那张床。上面有老板女人抹的那种雪花膏的味道。那张床有个脚高低不平，下面垫了块红砖。前进这时候想去做那块红砖，感受床脚摩擦红砖的力度，摩擦着摩擦着整个人慢慢变得软绵绵的。床板晃动的声音猛烈了一下又停掉了，这时候传来了轻轻女人喘息的声音。前进想到了白天时候老板女人骂他的情景。他去铲水泥时不小心溅到女人肥腿上。老板女人被火烧一样跳起来，尖着嗓子骂前进他妈是半拉门子。现在听那喘息声，分明不像白天那个泼辣女人的尖嗓子，反而有种怪温柔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像他拉建筑材料进小区，城里女人伸出细长的白色手臂帮他用门卡开门的那种温柔。又像他家养的那个母羊吃饱了卧在地上哼哼叫的可爱劲儿。然后又一阵儿急促的床板叫，接着是哑了嗓子般的大口喘息，最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慢慢升起老板女人的鼾声。前进和他们隔着一个泡沫板，周围乌漆麻黑，啥都看不到，前进这时脑子也疲倦了。

所以前进听老板说让老板女人和他睡一宿的话，明知道是老板气话，却也心里兴奋一下。老板女人胖是胖，但模样是端正的，奶子和屁股都不赖，是前进这种乡下人喜欢的类型。但想想还是不中，前进说：不占,我还得叫她嫂子呢，再说一宿三千多，也太贵了吧。老板听了前进这实诚话，锤了前进一锤，你个信球。剩下钱过年回来再给。前进没有理老板，提着他黄色的北京旅行社背包出门了。

出门前进没去车站，却去了泰安路。他熟门熟路摸进个一个巷子。一个二十上下的女人站在门口，裙子短的接近屁股，紫色的网状丝袜紧紧绷在大腿上，脚上是黑色细高跟鞋。云姐不在么，前进打量着女人。云姐回老家过年去了，我也可以陪你玩啊。女人摆出职业的年轻笑脸。那老乡总得优惠优惠吧，前进做出不太情愿的样子来讨价还价。老价钱一百。去球吧，上次才五十。涨价了？前进不相信地问。女人不理前进的疑问，笑着把他拉进了屋。前进顺手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女人年轻屁股紧实实的，前进觉得多出来的五十也没什么了。进到屋里，前进一把把女人推倒在床上。女人娇嗔地说：你干啥啊？干你，前进用力扑到女人身上。女人腿乱蹬着，细长的高跟鞋跟划到白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女人心疼鞋子，抱怨地说：你们这些民工，个个跟狼似的，我迟早被你们搞坏。前进没有理她，埋头干着属于自己的事，认真极了。

前进坐上回家客车的时候，手机响了。他老婆打电话问他啥时候到家，等他回来才有钱去买年货，给小孩买新衣服。小孩儿想他了，说要到村口接他。前进漫不经心地应着，客车缓缓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