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很多东西在死去。而我在庆祝。

因为汽车的一个故障,车在龙山寺附近停下来了。刚好有一个圆盘,我问向远处的人:这是海八路吗?一位阿姨笑着点点头。然后我就抬腿大步走去了,边走边想:啊,海八路整得我都不认得了,变化真大啊。但是越走越不对劲,难道学校建筑也拆了?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成功路—曾经东南沿海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我越走,越感到近乡情怯,忍不住哭了起来。特别是从养中食堂地下楼的楼梯上去,看到了操场—整个高中最怀念的地方。

然后我要进去,被门卫拦住了。问我找谁,我说找同学。他们让我绕道从校外的另一扇门进操场。我说校友也不让进吗?他们说现在这里只有初中部,应该没有你的校友。我问那高中部,他们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名。我正要往外走,他们把我喊住了,说这次就让你这里进去,下次不行了哦。我笑说下次戴校徽来给进吗?他说那要提前打电话给你们的老师,后面又补充一句,你们的老师也应该不在这边了。

我哪也没去,就在操场上绕了几圈。当我沿着操场上走时,一些画面模模糊糊地出来了,恍如昨日,或许更像好几辈子以前的事。紧接着从高三开始在内心诘问自己的那些感觉一一涌现出来了。我没有忍住,也没有掩饰,就像一个孩子边走边嚎啕大哭起来。

我没有在宗教哲学上找到答案,也没有从别人的人生中找到答案。当我有一次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段话,就像被一枪击中了:“在这个世界上,多数人都没有真正的问题,他们的问题通常只具有娱乐价值。他们问问题是为了取乐,或者为了满足好奇心,使他们觉得自己善于思考……然而,当你有一个真诚的问题的时候,在解决之前,它始终会让你坐立不安。你无法忘记它。即便你把它隐藏得很深,还是会让你内心不安,甚至因此得病。如果你把它隐藏得太深太久,那么,你将会发现,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倾诉这个问题。”

这些问题就像这样折磨了我好多年。一位自称没心没肺的挚友曾戏言:“或许,哪一天我会变成疯子。”我当时坚定地答道:“不,有我在,你不会变成疯子的。”这些年我也这样告诉自己。

今年没有计划、也没有目的地去了一趟冈仁波齐,穿越无人区,在海拔5000米的高峰上徒步爬山:没有高反,没有感冒,也没感到劳累。而这次无意中的校园行,就像一个爆发点。

我知道很多东西在死去。

而我在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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