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辉东《论语史鉴》19.2执德宜弘,信道宜笃!

第2章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子张:即颛孙师(公元前504年—?),复姓颛孙、名师,字子张,春秋战国时期陈国人,孔门十二哲之一,“孔子四友”之一,受儒教祭祀。

      关于子张的家世,《吕氏春秋.尊师》中有段记载:“子张,鲁之鄙家也,颜琢聚,梁父之大盗也,学于孔子。段干木,晋国之大驭也,学于子夏。高河、县子石,齐国之暴者也,指于乡曲,学于墨子。索卢参,东方之拒狡也,学于禽滑黎。此六人者,刑戮死辱之人也。”

      由此可见,子张出身“鄙家”,还犯过法,本该受到刑罚,但是经过孔子教育后,成了名显于天下之士。

      不过,《吕氏春秋》的记载不一定正确,因为孔子去世时,子张才25岁,从年龄上看,子张不太可能有这么丰富的人生经历。

      子张虽然向孔子问过“干禄”,但未做过官,终生做学问,从事教育。

      孔子死后,儒家分为八派,而“子张氏之儒”列在最前面,人称其有“亚圣之德”。可见他这一派在后儒中,势力是相当大的。

      除了学术风格之外,子张的性格也个性十足,他主张“尊贤容众”,被誉为“古之善交者”。

弘:会意兼形声字,始见于甲骨文,古文字“弘”字从弓、从口,弓亦声,本义指发弓的声音,引申义为大、扩充、广大。《尔雅·释诂上》:“弘,大也。”

      另有一说:“弘”最初与“引”为同一字,字形像在弓背的隆起处加一斜线作为标志,后来斜线部分演变为“厶”,因为弓背隆起处是弓弯曲或伸张最关键的部分,因此“弘”的本义是“扩大、发扬”,如《诗·大雅· 民劳》:“戎虽小子,而式弘大。”

    《论语》中有多次出现“弘”字,如“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执德不弘,信道不笃。意为:修德,但不弘扬。信道,但不笃厚。

      朱子曰:“有所得而守之太狭,则德孤;有所闻而信之不笃,则道废”。邢昺曰:“言人执守其德,不能弘大,虽信善道,不能笃厚”。

亡:音wu,通“无”。无和有通常被用作哲学概念,如《道德经》:“有,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

      意为:道生出“无”,无是一种混元之气,纯粹的能量,无质无像,所以叫无,也叫“无极”。“无”生出“有”,“有”也叫太极,有质有像,“有”生出万物,万物并作,参差各态,各命其名。

      道无色无味 ,没有物所以也没有象 ,看不见摸不着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道不是无,道生无,即混元之气;无极生太极,即无生有;太极生两仪,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老子其实在这里揭示了宇宙的起源之谜,《道德经》还提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意思是:有一个物体是混沌的、无限的、无象的、无声的、完整的,它早在世界开始之前就存在了。它独一无二,无与伦比,遵守自己的规律,永不改变,运转的循环永不停止,它可以作为世界万物的根,甚至是天地之源。我不能准确地描述它的真面目,只能用“道”来泛泛而谈,勉强地形容它为“大”。

    按照现在的科学来解释:“道”就是还没有地球时的宇宙,“无”就是宇宙大爆炸形成地球后的状态,无生有,有生万物。

    儒家哲学中的“有”和“无”的概念又不一样,有可以指“有所为”,无可以指“有所不为”。有可以指“有恆”,无可以指“无恆”。

全文理解为:

    子张说:“修德却不弘扬它,信道却不笃定,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到‘有’,又怎么能做到‘无’呢?”

    子张在本文强调人要“执德宜弘,信道宜笃。”不然的话,很难做到“有”和“无”。

    关于“焉能为有,焉能为无”一句,历代先贤们的解读都非常荒谬。

    朱子曰:“焉能为有无,犹言不足为轻重”。邢昺曰:“人之若此,虽存于世,何能为有而重?虽没于世,何能为无而轻?言于世无所轻重也”。

    意为:“执德不弘,信道不笃”之人,无足轻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从字面上看,“焉能”就是怎么能?“为有”就是做到有,整句是个设问句,和“无足轻重”搭不上边。

    从文义上来说,这样理解容易让人感觉子张在轻视“修德信道”之人,其实子张并没有这个意思,能做到“修德信道”已经不简单了,子张觉得只“执”而不弘,只“信”而不笃,则达不到“可有可无”的境界。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谓之道”。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中发展的,人要要懂得权变,在变化中掌握规律。

    《易经》还有一句:“阴阳不测之谓神。”人要善于在不同的环境、场合灵活应变,才能创造神奇。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中庸》曰:“诚者物之终始”。有和无,终和始,都是在不断地变化之中。

    《老子》第二章:“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总之,人一定要“执德而弘,信道而笃”才能做到既可“有”,又可“无”。既可“阴”,又可“阳”,既能“爱”,又能“恨”。这就是孔子说的“中庸之德”。

    人该有的时候要有,比如有担当、有责任、有勇气、有情有义。该无的时候要无,比如无私、无畏、无我、无才等。

子莫执中不执一

    有个典故叫“子莫执中”,很多人会误解为:“你莫要执中”。其实“子莫”是个人名,是颛孙师(子张)的儿子,子张氏之儒的第二代掌门。

    《孟子·尽心上》中有云:“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

    意为:杨朱(魏国人,战国初期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主张“为我”、“一毛不拔。”而墨子主张“兼爱”天下,不顾自身利益。而子莫则“执中”,只有“执中”才接近“道”。

    执中要学会“权变”,不然就变成“执一”了,执一就是固执,不是儒家所提倡的。

      孔子、孟子的中道讲究的是“执中能权”。权者,权衡,权衡之下,变也,通也。

      因此,中庸之道是一种古老智慧,其兼两通两,于两里取舍,乃全道,包有执一,贯通两端,故曰“一以贯之”。

    关于子张子莫父子俩的事迹,史料的记载不多,据说,子张曾在邹(今山东济宁邹城市)讲学授徒,其后人迁邹,邹人为其建有子张祠。

    广为流传的“叶公好龙”的故事,实乃子张所讲。据西汉刘向《新序·杂事》记载,子张听说鲁哀公喜爱人才,就大老远去求见,但是,等了七天也没有见到鲁哀公,于是托哀公的仆人将叶公好龙的故事讲给他听。

    《邹县志》载:邹县东南五十里大莫亭,北宋末年建村,系颛孙子莫故里,有先贤申祥(子莫)故里之称。

      据说,莫亭是子莫死后的墓地。占地十余亩,门前建石人、石羊、石虎各二,用以守墓,东西两边建大小亭两座,用以看护墓地,东大西小,东大亭取名为大莫亭,西小亭取名为小莫亭。

      宋时某皇帝曾到子莫墓地亲自拜祭,故此墓又称御祭林。清未大学士康有为曾来此游览,为莫亭题词“先贤申祥故里”。现题词碑刻已遗失。

      申详曾教导其子说:“吾闻子思之告白也,夫之教必始于诗书,终于礼乐,而曲乐不与焉。”这番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教化与礼乐两者之间的关系,与孔子的礼乐观是一脉相承的。

    《风俗通》和《尚友录》记载,颛孙氏是春秋时代的陈国公族,推算起来,上古圣君虞舜妫姓的后裔颛孙,从陈国到鲁国去做了官,其后世子孙“以王父字为氏”而姓了颛孙,称颛孙氏,颛孙氏得姓至今已有二千六百多年的历史。

      颛孙姓的根在邹城北宿镇后万村,全村千余人几乎都姓颛孙。全山东颛孙姓人大概有四五千人,在山东境内的汶上、兖州等地也有颛孙姓人居住。

      颛孙氏族谱记载的“家训”总目为:“宽宏处世,忠厚为本;勤俭廉正,耕读效国”。

      如今,颛孙子莫已远,颛孙后人繁盛,颛孙氏族的“家训”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后世子孙,以及子莫故里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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