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低烧一个多星期了,乏力,倦怠,纳差伴随着浑身不舒服。这个时候出现这种症状,怎么说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努力回忆近日去过的地方,接触到的人,仿佛处处都有嫌疑。超市门口遇见的老乡,口罩只遮住了嘴巴,鼻孔却露在外面;小区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眼神中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牙医医院里的大夫,虽然全副武装,可是背过身去却不停的咳嗽……每个地方好像都是雷区,而自己却挨个踩了一遍。忽地心底便生出悲戚,似乎大限将尽,死亡竟是如此近距离地徘徊在周围。

        各种奇思怪想涌上心头,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近几日虽说戴了口罩,但同处一室,难免接近,家里其他两个成员有没有影响?假如生命定格在这场疫情里,这个年龄是不是有点年轻?还有很多的事没有来得及做,孩子未成人,老公尚年轻,自己的好多心愿还没有了却。如果就这样去了,所有近期和我有所接触的人都将成为受害者而被隔离,他们会不会怨我怪我?这个世界上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们会不会因此而悲痛欲绝呼天抢地?我教过的和现在正在教的学生们会不会难以置信而互相求证?我的老乡我的同事我的闺蜜我的亲好,会不会去怀念我祭奠我追思我,为我写下只言片语?那个时候,一切终将过去,一切留待后人评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曾在这个世界停留过的匆匆过客,将化为宇宙间的一粒尘埃,飘向不可知的远方……

        上完上午第一节课,怀着悲壮和决绝的心情去往市医院。天气晴好阳光明媚,一派祥和幸福的景象。心里想着如此美好的世界,也算没有白来一遭,东坡有云: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间值得,只要来过,心情便平静地波澜不惊。去呼吸科看医生,听完症状,看大夫嫌弃的眼神,我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做肺片,血检,尿检,坐在走廊里心神不宁地等结果,最后被告知:×××系统感染导致低烧,左氧氟沙星服用一周。

        喉嗓干涩间突然就想小时候的浆水面。那时候在母亲眼中,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碗浆水面不能解决的,头疼脑热,积食厌食,发烧中暑……浆水似乎可以给一家人带来福祉和好运。回得家来,清油炝葱花,加地椒蒜片,炝好的浆水浇在细白柔软的面条上,清冽冽地香气四溢,想起此时的故园,应该有依依杨柳在河岸边,应该有娇嫩的首蓿在山坡上,应该有叮咚的山泉从石缝中流出,应该有桃李,春雨,杨柳风,应该有麦田,果园,杏花雨,还应该有坐在炕头向窗外张望的白发奶奶……

                            庚子三月六日    魏文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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