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听

那是她第一次喊我,从此就没有停下来过。

诡异的雨以刁钻的角度斜向下散进窗户在灯光下独自摇曳。“什么事啊?”我放下书本,台灯旁的黑暗有前照疝气车灯划过。从房间里探出的头活像被雨淋惨的湿漉漉的老鼠。看见她的身影在厨房来回移动,好奇不带怨恨。那之后她的声音不再停下,角落的红色水盆突然大的令我惊惧。

她到底是出何缘由,是一时兴致,还是的确找我有事,我到如今也不明白,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随着次数增长,频率增加,它就像下楼时从窨井盖下散发出的恶臭一样令我厌恶。而我只想利剑出鞘,刀身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有斑斑血迹。

它让我害怕是那个潮湿的夜晚,巴比妥在神经末梢上奔跑,海洛因混进血液,尼古丁在肺里缠绵悱恻,大脑是个漩涡,而我是坐落在破败郊区旁的公厕马桶,堕落的欲望在夜里肆意生长,长过了眼前迷离的霓虹波长。世界夷为平地,而我躺在上面,人工耳蜗在雨滴的滋润下放松戒备时传来她清晰的声音那一刻。我崩溃了。惊恐让世界缩成一团,无处可躲,闭眼睁眼我都能看到那张脸,像极了老大哥正在看你的面部表情,我的胃一阵翻滚,烟草味伴随着呕吐物在雨夜喷射,阿米替林的眩晕伸出枝节盘踞着我的每根神经。

那天我对她的恨意到了极点,吗啡强大的镇痛感带着彻底的麻木的我走向黑市,握着日本黑帮的走私货,目的地荡出一圈圈涟漪在眼前晃动,还有殷红的无规则的鲜血四射。

  俄瑞斯忒斯取下硅胶接口,接收器热的发烫,粗大的接线隐隐兴奋,天色渐渐变亮,汗水打湿了衣服,当他试图脱去这层闷热的时候,他确信他听到了母亲的叫喊,似曾相识的声音。他终于有了充分的勇气,可以将胜似复仇的决意宣泄于凶器上。

  俄瑞斯忒斯期待的,血如同庆祝节日时的礼花一样夸张充斥整个视野的场景没有出现,对面的巨大虚拟影像正对他亲密的微笑。

俄瑞斯忒斯觉得自己认识她,她不像老大哥,也不像拟感体验里的她,她亲近,她自由,她是大棚里自然养殖的大麻,她抛开了各种人造成分,带着最纯粹的人类特质,她虚伪狡猾叛逆蛮横自私无理。他能隐约看到脏兮兮油腻的窗子上自己的身影,也咧开嘴笑了起来。蜡黄的牙齿参差不齐的露出来,久久没有合上。熏的不太自然的干裂嘴唇。真诚的让人狐疑。

  困惑而又坚定。他将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倘若没有我的母亲,那么我的存在也是虚拟的吧。”俄瑞色忒斯任凭血液横流,纵使支撑不住跪在地上也对着面前的虚拟影像目不转睛。

  那张集合了全球人类审美的脸露出的微笑百看不厌,永不过时。他的脸痴痴的在那里等待曙光的降临,嘴角的血迹等待漫长的干涸。

  就在俄瑞斯忒斯临死之际,他隐约觉得听到了属于母性的同样耳熟的呼喊,他慌乱了一下,又恢复镇定,千万级流明让他的房间无死角的摆满了,圣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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