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接触新冠病毒有两次了。
第一次是应召去铜陵担任中小学教师资格证考试的评委时遇上。
其实那阵子铜都一直是太平祥和的,但是那天早上,我们正在接受考前业务培训,铜陵市委某领导专程赶来,给全体与会工作人员再三强调一定要严格遵守疫情防控政策,做好进场前体温监测、全程戴好口罩并与他人保持间距。所有人都瞬间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紧张,不禁面面相觑,各自都把“牛兜子”拽上鼻梁再按紧一些。因为手机全部上交了,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整天撑下来,夜幕已经垂下,林立的高楼霓虹闪烁。大家领回了手机,才知道是某华润苏果超市的进口火龙果被检测出了阳性,官方正在紧急查找火龙果密接者。
什嘛?火龙果!
我是考试的头一天下午蹭坐同事的车子到铜陵的,温暖又贴心的何姑娘硬是全程陪着我直到把我的住宿宾馆找好并安顿下来才离开。没想到隔了差不多半小时,我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以为是宾馆服务人员,拉开门缝一看,竟然是小何老师,她拎着一大盒子的水果站在门口。再次送别她。
水果都是洗净切好的,品种多样。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买了火龙果,我吃掉了火龙果。
古月先生开车接了我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左右了。我又一次细看铜陵官方刚刚发布的查找密接者公众号推文,打开百度地图,查找我所住的酒店旁边有没有华润苏果超市,天啊,还真有!
疫情防控是大事,侥幸不得。我思索良久,还是拨通了何老师的电话,尴尬地表示了自己的疑虑,何老师听了哈哈大笑,她说:“放心放心,我确定以及肯定没有去过那家华润苏果超市,而是在别的水果专卖店里买的。”还好还好,我抚摸了突突狂跳的心脏,熄灯安寝。
又一次是在安庆与新冠病毒狭路相逢。
3月8日,学校准备组织全体女教职工去附近景点旅游,大家都很开心。3月6日,星期天下午,因为连着几天下雨让人宅得有点闷,古月君怂恿我不如去安庆逛一逛。也好,好久没出远门了,去买件新衣服正好三八节可以穿。那天下午细雨飘飞,街上行人寥落,但是丝毫不影响我美美的心情。
3月8日,穿上了新衣服,在几个顽皮学生的呼哨中惊艳亮相。上午九点,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讲着课,手机铃响,一看是古月君打来的,真烦人,说好没有特别紧急的事不要在我上课时打来电话,立马给掐了。再次响起,只好接听。“你正在上课吧,赶快停下,不要上了……安庆发现一例确诊,我们已收到协查密接者通报。”懵了,我说我单位还没有发通知呢,他说不要等通知了,马上汇报,立即隔离。好吧,向学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直奔学校宿舍,紧急安排好几件事,一是找班主任看顾课堂,再是向领导报告。直到11点了,学校群里才看到了转发的通知。本单位共有三人去过疫区。分管领导叫我们中午都不要去食堂吃饭了。
真是无奈又揪心,前一天我还热热闹闹地上了课,跟学生打成一片,要是真中弹了,那已经传给了多少人?校园里有那么多老师学生往来如织,每位师生回到家后接触多少家人,家人再接触到别人,难以想象,不可预估,那我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了?心里不禁默念了好几遍: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乖乖执行政策,居家隔离,三天两核检。
当天下午其他女同事们都在快活地春游,个个人面桃花,不停地有美照和视频发到群里。我只能在家独倚幽窗,怅望云天。不时地跟一样隔离着的古月君和余老师隔空求抱抱。正失落着,给女同事们当护花使者的两位男领导发信息说回来带鸡腿给我们吃,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接下来好几天的语文课是管不了了,班主任疏老师让我尽管放心,一切由她安排。好在三天之后就是双休,测出没事,下周一就能复工。
家中冰箱里的小菜刚刚吃完了,盐也没有了,打个电话给同事求他帮忙。很快他就给送过来了,他说菜是从他家菜园子里现摘的,盐应该是特地买的吧,我也就干脆就不提给钱的事儿了,隔着门喊他把菜放到门口就行。
平常的早、中餐我都是去食堂慢慢地坐吃,同楼层住的小何老师主动说她会每天帮我带饭。我知道年轻人不爱早起,我更是不用早起了,所以只让她帮我带中午饭。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懒睡,微信消息就来了,小何老师说她炖了银耳羹,盛了一碗放在我门口的小桌子上了。我赶紧下床,把碗端进来,心里万分感动地望着小何老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高摇着手说她去看早读了。
中午,学校领导吩咐了食堂的打饭阿姨,让她用一次性饭盒装好交给何老师带给我。我拿到后,看着用两个盒子装的清清爽爽的饭菜,丝毫不减食欲。小何老师还给捎来了些水果。
我午睡后刚起来,楼下的小张老师在我家门口喊开门,一看,她手里端了一盘子金黄灿灿的蛋挞,明显是刚出烤炉的,正冒着丝丝热气,她让我趁热吃。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感受才好,平时因为年纪悬殊,多是迎面点头微笑互相招呼一声而已,她们竟然都这么样地照顾我。我只能全盘接收,并笑着让她赶紧离我远点。这许多个蛋挞,我得连吃几顿呀。
小张老师才下了楼,一同事的老婆又给我送来了我喜欢吃的糯米饭团。
傍晚,学校管事的领导在群里问我们要不要安排晚餐和买些水果来。我说早已经物资丰足了,让他不用操心。
晚上,正在灯下备课,同办公室的王老师说她今天包了荠菜饺子,要送一点给我尝尝。我再三说不用送,隔天早晨她还是送来了。到现在,还有一些在冰箱里冷冻着,好吃的东西我要留着慢慢品味。
三天里的首要大事当然还是去做核酸检测。不是我先前预想的上门服务。我跟余老师每次都约着一道,我俩把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专挑学生正在上课的时间,像做贼一样地沿校园西边围栏处溜到大门口,在门卫室领上证明条走去医院,一路上见谁躲谁。
三天过去,还好还好,我们几个都无比幸运地躲开了病毒。
日子照旧过着,心里还会不时地泛起感动。这几年,新冠疫情反反复复,好在人间至暖,大家守望相助,再怎样也不用过度害怕。
“待到春风消息至,再调琴瑟贺新庄。”我们一定会迎来自由如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