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最近有点飘啊——白天在宿舍里基本找不着人,晚上经常笑嘻嘻着回来;宿舍开黑农药打一半一个电话来,果断无视队友们的谴责,退了游戏偷偷摸摸跑去走廊煲电话粥;最重要一点是,他不再囤积臭袜子,而是穿一次洗一次,甚至有时候连我们的也一起洗了。
我们严重怀疑他违反了本宿舍规定的第十条:不准把谈恋爱的酸臭味熏得满宿舍都是!
讲真,能想出这样的舍规的群体,除了一窝单身狗,实在令人难以他想。但是,这毕竟是拍了板子约定好的东西,是狗味相投的证明。如今我们中间出了个叛徒,看来有必要举行一次审判大会了。
这天,老胡在我们十道犀利的目光的威迫下,招供了他的故事。
原来他在校志愿者活动中认识了其他学院的一个妹子。妹子性格温柔,长得也好,最重要的是她说话时声音有种磁性,很是吸引人。老胡这样一个标准的工科男,在本系里很少见着美女,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合胃口的女孩,还不把她当女神供着。
因为女神没有表示出拒绝,老胡马力全开,积攒多年的泡妞手法全部用上了——吹口琴啊,看电影啊,骑单车接送对方上下课啊,一起吃饭泡图书馆啊等等各种小清新小浪漫,听他描述时,我们简直觉得在围观一个闪着金光的恋爱达人在分享经验,心里难免有种“卧槽,哥们藏得够深啊”的感觉。
他准备继续滔滔不绝他们在一起的细节,却被五只闪着嫉妒眼神的单身狗给打断了,这别人恋爱的味儿果然酸臭。“说重点!在一起了没?”
“告白过了,但是没有接受没有拒绝。”老胡说到这个终于不再一副大神模样,反倒有点落寞。我们几个差点把下巴都嗑了,你他妈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却还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老胡本人倒觉得不要紧,他理解对方可能还需要时间相处,了解得更深入,他愿意给她这个时间,反正他有十足的信心攻下这座城堡。
叛徒的惩罚是请其他几只狗一顿不醉不归的宵夜。饭局上老胡高兴,喝多了点儿,醉话却几句不离女神,说着什么毕业后要跟她待在同个城市,看同样的日升日落,数同样的星辰北斗,矫情地不像个男人。总之,大家都喝得尽兴。
本来日子就是这样恬静地过着,该恋爱的恋爱,该打机的打机,有女神的继续供着女神,没女神的到处物色着对象。直到有一天,过了门禁时间老胡还未回来,以前怎么玩也不会彻夜不归的他还是那种比较乖乖的男生。
我们倒也觉得没什么。甚至躺在床上yy着他彻夜不归的各种情节,连在床上用什么姿势都替他操心了一遍。
第二天他果然翘了早课,我们回宿舍时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鞋也没脱,一身酒气。呵,昨晚这么卖力,还带酒助兴?心照不宣的我们彼此使完眼色开始各忙各的。
他就这样睡到了中午,我们帮他打了饭,他闻着饭香醒来,突然就坐直了很大声地说:“老子爱上了个婊子。”
我赶紧起身把敞开的宿舍门关了。
我们仨在各自的位子上坐着,静静听着他说话,哽咽。这种情况下真不适合围成圈。
“我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去看电影,看到他们去宾馆。我在宾馆附近呆了一个晚上。我没勇气跟进去。早上的时候那个男的出来时,我想过去给他几拳的,但是酒喝多了。”老胡说完用手抹了抹脸,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很少这样主动讲述自己的事,这次估计真的扛不住了。
他说:“我后来打电话给她,问她那个男的怎么回事,她跟我说是远方来这里玩的朋友,他们开了两间房!”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去问过宾馆前台,他们开了间单人大房。”
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手机响了。响了很久,老胡看着屏幕,迟迟没有接听,我们几个都在铃声中把心悬得老高。他接听了。这次他没有回避我们。
持续十来分钟的通话,老胡很冷静地只说了一句:“我玩不了暧昧,爱我或者辜负我,你索性直接选一个。”电话挂了。老胡说:“回头你们请回我一顿饭,老子只是个压箱底的备胎,谈了一场自以为是的恋爱。”
作为同窗了三年的朋友,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失恋的他。我想他最后的那通电话说的那句话,还是想过原谅和挽留吧?他的爱什么时候竟卑微到连出轨劈腿都能包容?
老胡此后经常打笑说女朋友还是等国家分配的好,起码质量有保证。他果然还是无法释怀自己付出的近乎一年的真心却换来当备胎的命运。
看到他幽默感的回归,我突然有点庆幸他当时“被辜负”了,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我一直相信,欺骗,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老胡这样的好男人,耳根子软,真的没必要吊死在一棵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树上。
果然,爱情经不起长期的半推半就,爱和辜负总是要有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