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中的酒吧

白杨木的枝叶缓缓地把黑色的阴影耷拉在地上,那不知道亮了多少年的路灯仍然在用微弱的光照抗拒着幕布般的黑暗。推车都塞不进的巷子两侧却有着人高的墙,石块与石块间不完全贴合的缝隙中长满了青苔,却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出一点生机,只有说不尽的沧桑。石板路坑坑洼洼,有的只剩冰凉和落叶随风轻刷地板的声音。

这个巷子里除了黑和白,只剩那幢建筑物里发出的昏黄的光以及那霓虹灯勾勒出来的紫色的招牌。

这幢房子并不大,木质的屋檐只比人高一个头,墙壁上木板的纹路清晰可见。不大不小的窗贴着模模糊糊的窗花,仿佛起雾了一般挡住了里面的景象,却又缓缓地泼出里头温暖昏黄的光线,想让人进去看看。门口笔直立着的邮箱也是木质的,但涂上了油漆,可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邮箱的拉杆也笔直的等待着有人来拉动他,可箱中却吐不出一张纸,应该很久没有人来寄信了吧。

如果不是那用霓虹灯围绕成的几个工整的英文字母“bar”,大概没有人看得出来这是间酒吧。

推开同样是木质的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合页声响的停止,一阵带着酒气的喧哗声伴随着钢琴的音调扑面而来。

木质的装潢,木质的地板,木质的桌椅,木质的吧台,除了用五颜六色的石砖铺成的墙和与酒撞击的玻璃杯,木质的装饰和昏黄的光线带着一定温度充斥着整个房间。

吧台前的酒保是个穿着灰绿色格子围裙留着有些灰白的络腮的胡渣的四十岁大叔,尽管人多事忙但围裙下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领结依旧整洁。酒保娴熟地调着正宗的马丁尼,和早已打着带酒味的饱嗝的顾客讨论着上个月在三号桌喝醉后哭得不省人事的白衣女孩,谁知道呢,她可能失恋了吧。那位醉的面红耳赤的客人开始打着酒嗝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带着酒味的粗言秽语开始散落到那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白衣女孩的男朋友的名字上。酒嗝先生甚至还指天发誓,自己绝不会对自己的爱人怎么样,一旁脸上微微泛着酒红的其他客人们却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吧台旁边有一架钢琴,橡木木板盖不住它所散发出的带着酒味的音乐。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个身穿灰白色礼服的青年男子,他俊俏的脸庞却总是面对钢琴,而留给客人的只有灰白色头发盖着的漂亮后脑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微微泛黄的黑白世界舞动着,缓缓动人的旋律如刚开的蜜饯一样流了出来。钢琴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脏兮兮的工装和憨厚老实的面庞都带着酒香,他趴着的钢琴顶上甚至还有一杯晶黄的麦酒。浑厚的男低音伴着甘醇的味道半着调地合着青年所弹的旋律,压抑在心底已有时日的声音迎来了酒友们不整齐的掌声和喝彩。他是这间屋子里最腼腆的男性,而那听不清的歌词,是他修改了无数遍却从未送达的给心爱的姑娘的求婚词。

棕褐色的带着汗水长袍早已被壁炉里带着热量和光明跳动的精灵烤干,甚至有点焦脆。可老猎人们依旧抱着被昏暗光线包裹得带有神秘感的猎枪,就着伏特加谈论着上次打猎时的奇遇,或是吹一些容易识破但谁也不拆穿的牛皮。他们不需要下酒菜,一天的劳累下来的消遣闲聊和高纯度酒精本身就是最能助他们酒兴的东西。

吧台最里端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黄白色亚麻连衣裙的女孩,她拒绝了所有醉酒男性在本来就不大的酒吧中央跳着划不开脚的舞的请求,一点点品尝着未被勾兑过的纯洋酒的热烈,望着吧台里做工粗糙的莫奈名作的临摹出神,时不时举起杯子,向画作里那个莫奈一生中唯一画过的女人致意。尽管她拿的是伞,她拿的是酒。

屋子的角落里放着最老旧的双人桌,一张椅子上坐着这里最老的顾客:那是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宽大的深褐色大衣把他瘦小的身躯包裹着,说那是一条被子都不过为。白花花的胡子又密又长,像扫帚一样拖在地面上。那同样宽大的帽子破了个洞,漏出了里面光溜溜的脑袋,成了老人身上唯一一个闪光点。老人抱着一根实木拐杖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帽檐搭在眼睛上,鼻腔中均匀地发出鼾声,仿佛在这喧哗的空间里做着关于烈焰威士忌的美梦。

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地跌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老人对面,似乎在逃避着吧台附近混乱的场面。这时老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帽子都蹦了起来,明明没有头发却还是做到了。老人指着年轻人,显得愤怒的语气却配着明显有诡计得逞的意思的表情:“好啊!你居然敢打扰我休息!还不快赔上一支纯的白兰地!?”

年轻人愣了愣神,然后笑着摊摊手决定着了这个道。片刻后,酒保大叔端着一支上好的白兰地和两个杯子。还没等大叔把酒倒入空杯中,老人就急不可待地夺过刚开瓶塞的白兰地,直接闷上一口,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充斥了幸福和满足。大叔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早已习惯这位在这儿骗酒喝的老人,。至于账单,自然是记在这位年轻先生的头上的咯。又等片刻,年轻人才举起酒保刚送来的威士忌,颇有礼貌地向和白兰地宣战的老人举杯:“祝您健康。”

老人神秘一笑,颤颤巍巍的身躯里抖出的声音却毫不含糊:“小伙子,要不咱俩来比比酒量?”年轻人又愣了愣神,这次的笑容却显得无奈。没一会儿,年轻人就倒在一片玻璃瓶中,带着醉意进入梦乡。而老人只是面颊微红,带着酒味的豪迈从那仅剩几颗老黄牙的嘴中吐出:“哈哈哈哈就你个孩子也想和我比,我喝的酒比你撒的尿都多!哈哈哈哈哈……”

夜渐渐深了,老人渐渐失去了威风,臣服于年龄带来的疲倦感。少女放低了早已模糊的视线,索性闭上眼和那位画中的女子在梦中交流。猎人们渐渐没了力气,唯有那猎枪还散发着漆黑的光泽。青年钢琴师早早地结账离开了酒吧,剩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呢喃着自己歌词的最后几个字母。吧台前那位先生早已趴倒在台前,连绵不断的鼾声中在他这却传来急促的酒嗝,似乎在证明自己所发的誓言的持久性。不过这会儿,可没人笑话他了。

光明和温暖还是扑向了这块土地。街灯开始了难得的休息,白桦木的上也停留着几只麻雀,墙上的青苔开始有蚂蚁爬动,石板路的温度也慢慢升高。小巷的尽头的那个邮箱终于能看出墨绿的意思,霓虹招牌依旧闪烁着,却不再引人注目。

吧台前,一个胡渣斑白的大叔,整理好自己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领结,细心地系好格子围裙,取下一只刚擦好的杯子,倒上了今天第一杯龙舌兰。


文章结束了,以下只是我想说的一些东西

这篇文章的想法来源于我和朋友的一次闲聊,大致的聊天记录我会发出来,截图也是经过她本人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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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他人隐私关系,我没有把她的头像和备注名发出来。

我是个爱幻想的人,就这么个简单的机会,我竟然脑补出了一副完整的画面(自己都觉得无语……),想了想,就把它写下来了,正好里没篇像样的文章,这个正好拿来凑个数。

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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