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猪草

        挑猪草(原创)踏雪寻梅

        下班回家,开门时发现门口有很多野草,才铲了没几天呢,就又长起来了,于是想起小时候的岁月了。

      小时候,农村家里都会养猪,养羊,过年时卖了,10元8元的存起来,要建房,哥哥要找媳妇呢,余钱可以买一身新衣服穿,洋布花褂裤,妈妈给我做得很大,褂子像长袍,袖子卷起来,裤子下面要卷边6 、7寸,只能过年穿几天,然后洗洗叠起来,下一年再过年穿。也养鸡鸭鹅,平时拿蛋到商店里换油盐酱醋。

        那时候,人还吃不饱,哪有粮食给猪吃,猪们的主打食就是糠或麦麸和草的混合物。有些麦麸我妈妈还要再筛一下,细细的可以和面粉混合发酵做成饼,还放点糖精,觉得特好吃。

        我最怕的就是挑猪草了,那时候才五六岁吧,哥哥看生产队的牛,要剐牛草,他也不过十五六岁,我们会带着妈妈做的饼,哥哥撑着船,从早上就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哥哥照顾我,他会在剐的草里找一些猪吃的草出来,算我割的。

        稍大一点上学了,又没有什么作业,一放学,我和几个小伙伴就三个一群,四个一伙,背起草包,拿着钩刀,去挑猪草了,一路上我们唱着歌,“我是公社小社员呀,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哎嘿吆,哎嘿吆...”

      天,瓦蓝瓦蓝的,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田埂上,光秃秃的,什么草也没有,那时候的草都给剐了阏草塘了(有机肥,草与淤泥发酵,放麦田或稻田里)有时候即使有草,你也不敢割,那是集体的,我们只能到洋车(风车)垛上或者荒地上去找,转悠转悠会转到其他村庄田里去。

        草少还不是问题,并不是所有的草都可以来喂猪的。有很多草猪根本就不吃,割了也白费力。至于猪吃哪些草,由于时间太长大多忘记了。有兔子苗,鸭舌头草,石俅俅,熟草,有的草还需要很嫩,猪才会吃,铺铺烂草猪就不吃,羊才吃。所以我们总是习惯说挑猪草。

      春天,草多一点,但也没多少,有时候为了显示多,会把草松松的放,哪个小伙伴挑得多了也会给少的人一把。

      那一天,我拖着草包,满田里转,也没找到猪草,看到集体田里,那一大片黄花草,碧绿碧绿的,这边田里是红花草,四下看看没人,割一点也没关系吧,才下去,窜出来一个人“干嘛!偷草啊?”我吓得丢下用具就跑,跑到家里直哭。

      那年夏天,小伙伴溜到前面去了,我一看有一个槽子里有很多绿绿的草,嘿,他们居然没看到,我一下就跳下去,脚上(小时候没鞋穿,夏天就光脚)碰到了一溜猾滑的东西,蛇!头向上,吐着信子,秃尾巴,还是白色的,我一下跳起来,爬到田埂上,瘫坐在地上,魂都没了,到现在我最怕的动物就是它了。

        还有一次,我跟爸妈下田,顺便找点猪草,岸上什么也没有,在一片幽静的河边,碧绿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河岸两边倒挂杨柳倒印在河中。河边上有草,可岸很陡,现在回想可能有7、8米高,犹豫了一会,探身下去,竟然呼呼直往下滑,一直到半身都到河里,我才一下子揪住河边一个小树,我可不会游泳啊,想爬又爬不上来,连呼“救命”,岸上一个人叫我爸爸,说“学文,你丫头掉河里了。”爸爸骂咧咧地过来了,把我拖上岸,“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就爬不上来?”,说归说,还顺带把那青草给揪上来了。

        秋天最好,田里什么都有,山芋萝卜花生,集体有,各家自留地里也有,山芋藤猪最喜欢吃了,偶尔也会去挑猪草,挑草的间隙,饿了,我们会去偷一点吃,主要偷集体的,集体有人看,看得紧了,我们就去偷自留地里,这家偷一点,那家偷一点,偷好做一些掩饰,一般很难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没事,都知道会有自家孩子。山芋萝卜拔出来也不洗,在身上搓搓,或者用草把搓搓,就吃,你不知道那有多甜,甜到心里去了。

        最怕的就是冬天去找羊草了,我一个人走在田间地头,冷风嗖嗖,棉袄棉裤里都灌风,到哪里去找草啊,昔日生机勃勃的田野卸了妆,变得无精打采,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头,刚出芽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颤动,棉花叶子所剩无几,虽然有些还高挂在枝头,但已经枯黄,摇摇欲坠。没办法,只能去棉花地里墒口里撸些枯了的叶子,有时候连棉花叶子也没有了,那只能背个空荡荡的草包出去一趟,待在家里会挨骂。心里不知道诅咒羊多少次,羊嘴羊嘴,就知道吃个不停!出去一趟回到家,身子都冻僵了,妈妈给我泡了一碗炒米,放了一块猪油又加了一点白糖,那美味,至今为止我好像都没有吃过比那还好吃的东西。

        挑猪草虽然很苦,但留给我的记忆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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