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坡上——2、叩门声声

2、叩门声声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很温柔很恬静的!


老校门  2021年12月18日摄

于是,1993年秋天,我来到了那个名叫北山坡的地方,开始了三年的大学生活。

那时的校名叫宜昌师专,成立于上个世纪40年代的大学。大二时改为湖北三峡学院,现在是三峡大学了。

但我们特别是1996年以前毕业的,还是愿意叫“北师大”(北山坡师范大学)。

读上了自己钟爱的中文系,总觉得还是要写点什么。写过诗,高中时有那么几首小诗在《山魂》文学社杂志上发表过,吸引过几个文艺女生的注意。也有诗歌在老师的推荐下,在报纸和诗歌杂志上发表过。

曾想过当个诗人,但不想去流浪。虽然身着牛仔套装、脚蹬运动鞋、匆匆沿着铁轨急走的画面,很长时间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散。少年叛逆时也想过出走,哪怕是爬到对面的仙女山上待上几天。但都未能成行,少年时最终还是不敢。读中学时也未能远行,终究是除了能吃饱饭后就没有多余的钱了。

在报名、交费领取生活用品之后,我怀揣着学校下发的39.8元的餐票,只好在周末和空闲时间里,在宿舍里转圈。去操场边上偷偷看过火车,毕竟第一次从大山里出来。没想到还遇上了班上几个同样出身的同学,一起盯着火车冒着浓烟驶来。那时觉得宜昌真他妈的大,不能出去太远,怕不坐车就找不到回学校的路了,最最关键的问题是身上没有多的现金。

直到那年十一放假后,我们几个相同出身的同学,才相约走到烈士陵园,近距离仔细“观摩”了停在那儿仅供展览的小飞机。忍痛凑了钱去湖里划了船,实地体验了“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意境,虽然挤在小船上的都是几个男同学。还一起去了滨江公园,大伙儿不自觉地矗立江边,对着江面上缓缓经过的5层大客轮和其他大小船只依次行注目礼。

大学每天的课程不多,任务也不重,作业也还能高质量地完成。晚饭时端着饭钵溜达校园,没几天就转完了,原来学校也不是起初觉得的那么大。同学们也渐渐熟络起来,每天上早操、到阶梯教室上课,去图书馆看书,去上晚自习。

生活就这样简单地重复,一下闲了下来,总得找点事来充实自己。去校门外租书店吧,不到半年居然把金庸的武侠小说全看完了。


顶层为701寝室   2012年12月18日摄

还是来写点东东吧,此前为生计故,在师兄那儿接过将红楼梦改写成现代言情小说的活儿,应该有些基础。再说也接过代写情书的活儿,我给自己暗自打气。可按宝玉的高论,我本是用泥土做的,有点污浊还有脚臭,哪有那些用水做的“她类”清爽?就算在那个浮躁的年代,有清爽的文艺范儿,也蓄过长发、留着四六开的中分发型,追过当时的全民系明星郭富城和刘德华。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也不是我这样的爱好者能做好的。

1993年初秋这个下雨的星期天,我在701寝室小客厅内来回走动,在心里用最刻薄的语言将我这样的业余文人骂得狗血淋头奇臭无比一文不名。

这时,吴妈从里间抱着一沓纸出来,用嘴刁着毛笔,还含糊不清的嘀咕:“我要写大字!”

吴妈实际上是一个最不爱管闲事的大男孩儿,在寝室里最文静,遗憾的是他遭到了我们的集体陷害。701室第一次全体大会以9票通过被选举为室长,得票率高达90%!

室长是爱管闲事的一类人,吴妈显然不是,他眨巴着小眼睛一脸的痛苦,表示出对这公然的陷害的无声的抗议。因为我们就10人,他占9票,肯定早有预谋!面对我们表现出的显然是装出来的极大的诚意,最后吴妈还是顺着眼接受了。

关于吴妈这个称呼的来历,20多年后已无从考证,应该出自鲁迅的《阿Q正传》。似乎是胡瓜某一次就着胡豆米吃啤酒吃多了,不知不觉中有些醉意,居然歪在下床的军平身上。

“吴妈,我要和你困觉觉、困觉、觉……”胡瓜嘴里嘟噜着,然后就睡着了。然后军平就被叫成吴妈了。

“我要写大字。”吴妈再次大声说。他已将毛笔从衔在嘴里吐到书桌上,开始慢条斯理地磨墨。

“吴妈!我来看着你写!”一听就知道就是那种很谄媚很煽情的倾向女声的男高音,701除胡瓜之外别人没这腔调。

“我来帮你磨墨!”胡瓜又甜蜜地说道,“来献点了殷勤。”

“不准献殷勤,不许,要避讳,这儿可就老鹰姓殷啊!”

老贾严肃地抗议。

阿飞站在窗前,拿着小圆镜,用小梳子仔细梳理着中分的发型。

“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献地?”吴姐嘀咕道,然后又朝正在原地转圈的我挤挤眼,很色情地叫道:

鹰妹!

于是,关于某篇爱情小说的思绪就此打断。


校门外的铁路   2012年12月18日摄

701室的性别变称问题,我不得不来啰嗦几句。事实上全是几条汉子,中文系的浪漫光棍。我知道上大学了,大都闲了下来,都在蠢蠢欲动了想恋爱了。但大学里女孩子是珍稀动物,可遇而不可求。虽然中文系里女生较多,但外系的月亮更圆,还没来得及认识就被师兄或外系的能人追走了。所以他们就将某男叫作某姐或某妹,很有点BT。就为一种想象的幽默和人造的幻想,不惜这样互叫某姐某妹?可爱的男人啊真可怜!

我有点点愤愤然。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很温柔很恬静的那种。

显然是真的女孩子——她类!

阿飞忿忿然。

胡瓜架起二郎腿做绅士状,只差没用兰花指夹上一支烟了,一脸地不怀好意。

建平哥立刻结束了长达半天的思考人生,从上铺跳了下来。

“总得有点气氛吧?”晓谊子则抱着心爱的单放机放起了周华健的《花心》。

“春去春肥(回)来,发(花)谢发(花)肥(会)再开……”矮子哥用他那浓重的方言味儿高声地唱和着。

其他的几个室友,马上故作正经的看起书来。躲在里间打“跑得快”扑克牌的老班长和正河、昌浩、峰哥他们几个,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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