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厝

郑重

壹 

    又闻到那仙人掌的味道,咸咸的海风也闻得到。迎面吹来,那些遗失的疼在攀爬而上的清空里消失的不被人看见。

    它们置回那里,来了走,走了来。

    “酒干倘卖无”......“无卖”这是阿清父亲在出船前常哼的一首谣子,乡里的渔民会附和“酒干无卖”。对于阿清父亲来说,他热爱这片海洋,更思念对面曾经的家人。“出船咯.....”沙哑的嗓声藏在被风削尖的船笛声里,裹着冷热。

    阿清就是林清瑶,林清瑶是阿清。

    岁月前的某某天,阿清的祖母取下这个名字。阿清在懂事以后,林清瑶就被她藏在自己的记忆里。清是祖父名字里的一个字,瑶则取自祖母。祖父是大陆人,祖母是台湾人,年轻时的祖父到台去做瓷生,第一年生意迎来淡季。但阿清祖父性子烈,不做点小成就不罢休。台湾的庙会多,夜晚会在那时候被一串串的大红灯笼照的火红,金锣大鼓旧二胡会整齐的凑到一块,夜风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歌声微醺着温暖的人群。阿清祖父每次都在这天将事先准备好各种精致的小瓷,做工奇特的大瓷一件一件事先用大红纸包好。太阳下山前,骑着自己那辆小摩托,一公里一公里赶往庙会。

    海风吹着他,闭眼的一刻,是遗憾留下的几年。

    天公疼憨人,有梦想的人是那么多,阿清祖父也是那其中一个。庙会热闹的无法想象,推搡的人群里雀跃欢腾。生意还是那样清淡,阿清祖父口里有含着淡淡伤痛。毕竟,他是大陆的,到台湾做生意,至今没有做出一点什么。而他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少年和少女,阿清的祖父和祖母。阿清祖母,脸长的白净,个子高高的,成熟固然是有的,但给阿清祖父印象更深的是她成熟里隐隐透出青涩的气息。阳光赶上黄昏的脚步,他们一齐消失在了这片黑夜中。庙会的热闹抵不住寒气的洗刷,人们都披了件外衣,唯独阿清祖父是一件单薄的衬衫。祖母被这个少年所吸引,在那个年代,她是相信一件钟情的。见到祖父的第一刻,就注定要轰烈的喜欢上这个男子。阿清祖母挑了一件其中做工较为独特的小瓷,花纹脉络的细致,衍生的春天,与此时庙会的锣鼓天格格不入。付了钱,便羞涩的跑开。其实,这是阿清祖父今天的第一笔生意,肆意缱卷的萌动,热烈的初开着。

    黑夜也跑开,日光在潮涨的海声里出现,海风有时是会蛰人的,对于现在的阿清祖父来说,他只是活着,还没做到生。这样的坚持不知多久,瓷器的制作、售卖,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他要面对那活的工具。

    摩托声总能在早晨响起,汽油的烟雾,拖出一条黑色的曲线。阿清祖父每天都会载着他的“身家”,低头着。庙口和市集是阿清祖父最常去的两个地方,来的次数多了,附近乡民也都认识了。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肖年家,这麽早。”阿清祖母时不时也会碰到阿清祖父。彼此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但大家都矜持着一方天空,不做过多盘旋。

    祖母早就喜欢上了祖父,而他始终不做任何表示。在某一天一个下雨的季节里,阿清祖父匆忙的收着摊子。那天的祖母,撑着一把伞,雨中撑伞的她,突兀多了一点忧郁的美感。看见他的窘况,禁不住笑了。阿清祖母过去帮忙,这让祖父不知足的傻愣起来,两个人在雨中收摊子的情景,在此时不算唯美,稀里哗啦的雨珠,还有轰隆的雷声,着实烦躁。雨停后,他向她道谢,迎来的是祖母腼腆的笑。雨中的祖母走的匆急,雨珠从伞顶滑倒伞面最后顺着白银色的珠子滴下,在地下迸开一个小水花,阿清祖父看的有点傻眼。此时此景,一点欣喜,一点失落,欣喜是因为祖母,失落因为这场大雨破坏了生意。美好的瞬间总究还是要回归生活,他还在活着,灰尘隔离的呼吸着。

    台湾那时的古厝尤多,“白石红砖红瓦”成为台基、墙身、屋顶这三段相间构成的基本立面的色彩质感和造型风格。花岗岩即是白石,为基;墙身使用红瓦片贴上去的,中间会留出一小条空隙,用黑色的浆泥糊平,使得每一块岩石看起来更加整齐分布。整座古厝看起来更像是个四合院,不过它具备了四合院所没有的庄严。夜晚来临的时候,月光会平铺古厝的。夏天的时候,阿清祖父喜欢在这里,泡茶,嗑瓜子。等到阿清祖父真正熟识祖母的时候,他们便经常跑到厝顶。“月娘月光光,咱这暗瞑。”阿清祖父说。阿清祖父大吸了几口烟,味道不是苦的也不是甜,说不出来。月娘把月光肆情挥洒,一点一点斑驳在阿清祖父脸上,对称映出两边的忧伤。阿清祖母看他看的出神,被那一点忧伤牵进他的情绪里,波动的厉害。古厝的月光是迷人的,是清和寒。

    记忆随着迁徙由南向北,再从北回到南,频繁且没有规律。这里的人开始在阿清祖父的记忆里清晰,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和祖母认识已经一年,一年后的第一天,他们相爱。那一阵子之后他们有了孩子,那就是阿清的父亲,性格挺倔的小伙。祖父和祖母时常会争论,阿清父亲是遗传谁的多。

    对于阿清祖父来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生了,去真正的生活,他的担子并不小,有阿清祖母,阿清父亲还有后来的阿清,那个叫林清瑶的。夜晚的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仿佛闻得到深海鱼香。那时候退潮已经有些时候了,近处是湿润的软沙,水聚集在中央,阿清祖父总对着这样一片退潮的海注视,思念于对面的暗礁与入睡的鱼群。在娶了祖母后,阿清祖父常常带上祖母去海边,晚风吹着,当时的少年现在已是一位真正去迎接生活的男人。海的那头是故乡的岸,那些一遍遍拉长的船笛声,透着思念与心碎。阿清祖母明白祖父的痛,她不愿说太多,更多的是留在自己承受。

    他们把隔着故乡的海,称为星星海。北极星的一颗,在大雄星座与小熊星座之间,特别的亮。在后来的后来,林清瑶的诞生后,祖母便告诉了她。阿清不愿被被人唤作林清瑶,她也隐藏起这个身份,她知道,这是祖父与祖母的爱情,也是祖父故土的渴盼,需谨慎守护好,在她没遇到像祖父那样的人前。

    海风啊,为什么总是带来哭声呢?爱人哭,嫁人哭,生孩子哭,望着你未来可能的幸福我总是会哭,只是我的泪水,总是在涌出前,被海风吹干,涌不出的泪水让我更苍老了——海角七号

    阿清的父亲是跟随祖父祖母一起生活长大的,他和阿清曾一起守护着这里的大海,祖父祖母的爱情。祖父祖母一直希望阿清父亲能成个家,了却他们的牵挂。阿清父亲是孝顺的,不久后便成了一个小家。林清瑶就是在那不久之后诞生的。在祖母短短的经年里,唤了一声“林清瑶”。

    海风哭声,一遍一遍,伴随着祖父和祖母的离去。阿清父亲结婚后的第二年,便与妻子离异了。没有什么大原因,简单的性格不合而已。阿清父亲在第三年的时候,带阿清回了大陆,连书信都没留。阿清真正长大的地方,是星星海的另一头。年少的阿清父亲骨子里到处透着叛逆,即使现在是人父,也许是血管里流着祖父的血液,阿清父亲骨子里对大陆有着一种深深的依赖,依赖那潮起的浪花及开满仙人掌的山坡,是带着祖父魂归故里。

    人总是这样的,在这善变的世间里,不停变化,阿清祖父被理想所改变,阿清父亲为了理想去改变自己,即使换了个地方,隔着还是同样的海,思念却换了人。

    他在当地租船,捕鱼的生计,是阿清家里主要的经济收入,回陆的日子里阿清父亲却在海上度过了每一天。阿清是当地的高中的新生,成绩优异。那时的陆阳对于阿清来说,连过客都算不上。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陆阳的成绩很好,是那所高中理所当然的尖子生。

    抛锚,收锚,出船。阿清父亲有一群好兄弟,他们也是渔民,常随着阿清父亲在海上日出晚归。酒醉的歌声,每每遇见那过冬的鱼群,在夕阳前恍惚。陆伯是土生土长的海娃,陆阳便是陆伯的苗子,家里的艰辛使得陆阳在初中时就开始分担家里的活计。早上准备父亲出海的渔网,鱼钩,下午放学后,要负责把鱼分类,然后挑到市场去卖。这样的疲倦欲欲萌发的逃离,早就在陆阳心里扎根。

    陆伯和阿清父亲关系更像是兄弟,他们常常去当地的烧烤摊坐下来慢慢尝那一瓶二锅头,琢磨人生,调侃这命运造化弄人。阿清和陆阳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烧烤摊,那时阿清父亲和陆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阿清偷偷尝了以后父亲杯子里剩下的酒,是苦涩的,辣味在舌尖上滚动,窜入喉咙,阿清的脸红扑扑的,醉醺的酒意惹得人疼。身子瘦小的阿清,一个人扛不动父亲。陆阳是为了陆伯而来,显然阿清只得叫陆样帮忙一起送父亲和陆伯回家。路边的街灯不够明亮,月色照在阿清身上是浓黑的马尾一张清冷的侧脸。到家了,陆阳说。“嗯,天气冷,今天就让陆伯睡在这边吧,你记得跟伯母说一声。“好”屋里暖黄下的陆阳脸显得白皙,他有很深的眉毛,小小的刘海,使得整张脸分布的特别好看。“听说你成绩不错,以后有空可以教我嘛?”“啊?”陆阳有点吃惊,还是回答“好”。阿清是一个性格直爽的女孩,不懂就问,不会就学。

    阿清父亲和陆伯时常是因为喝醉了被陆阳送回去,说实话,两个大老粗的重量总叠的陆阳喘不过气来再加上那一身的二锅头味道,实在是为难了这个清秀的小伙子。但,陆阳不肯埋怨,谁叫他是他爹,而他理所当然是他儿子。去阿清家的次数多了,很快他们也就熟识了起来。

  二锅头的味道是正宗的,阿清在偷喝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身体热热的,可是阿清依旧可以感受到父亲心里泛出的凉意,不是寒冷的那一种,但一触碰,就会一直想起往事,阿清知道父亲的不易。

    冬季的阳光是暖和的,剔除掉了夏日的毒辣,包裹在寒意里,格外舒服。海面会随着阳光的变化,阳光抛洒,身体里收缩的毛孔放大,在看得见的平面上闪着晶莹的亮光。海浪离散着漂泊的船只,每每呼唤入港的大船,在抛锚后,沉入旧人梦呓世界里。

  捕鱼生,入海船。时光这般无奈的来来往往好久年,形色人群,氤氲在一层层剥离的透明里,星星海隔在了希望与灭绝的两头。

  感情的传承,一代一代,追寻那过往的世事,顺应了人情世故。

    高三了,阿清和陆阳一起混了三年,混的有模有样,成绩一直处于上游冲刷阶段,桀骜不驯的他们,曾经想背叛这个世界,逃出这个小海湾,到城市里去看看。但每次洒脱的走不远。陆阳告诉阿清:“是家人。”

  有些事情始料未及,一阵子后,就不再狂喜。

  冬天依旧那么冷,高三的压力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阿清和陆阳在这个季节里都将自己裹得特别的严实,他们需要保温,同时也想有一颗夏季的柠檬解解干渴。阿清在呼吸急促的时候会看看曾经厌倦的深海,或许吹吹海风,或许想念着祖父祖母。而陆阳总会想想父亲喝醉酒的样子,可恶又好笑。高三放学比较晚,门口的小摊小贩特别多,阿清最喜欢校门口的一家关东煮历史课本里的外国侵略者,就像是那一串串的食物,被阿清和陆阳吃的一个不剩,他们以此为傲,又消灭了一大批敌人。

    12月的深冬,开始覆盖住了南土,偶尔会下点小雨,将寒意彻底抛洒。

    阿清和陆阳在文科世界里,比其他人都游得快活。这个冬天过得特别的慢,但还是过去了。万物开始复苏,那些嫩绿的颜色一点一点的冒泡。离高考只剩下3个月,墙上挂上了各种各样的励志名言,桌上是大文综,一大堆的笔记,一大堆的习题。阿清和陆阳等待着这个春天复苏的他们,在那些换了无数次笔芯作答的试卷里,蓬荜生辉。

    阿清父亲和陆伯知道他们要去省外读大学, 态度很明确"不行。”阿清父亲说:“我就你这一个女儿,老婆没了,你去了省外,谁照顾你!”在阿清父亲眼里,阿清一直是他的信仰,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更多的是没有给阿清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深深自责感。阿清那天凶了父亲”“我已经高三了,有能力自己生活了,不用你管。”说完便锁上房门,大哭了一场。几天的冷战,没有得到缓解,那天晚上的言语使得阿清眼前这个男人,瞬间苍老不少。人事的概叹,牵肠孤独,这是每个人父内心的独白。阿清开始心疼父亲,对于自己曾经的执念开始动摇。

    “不行,坚决不行!”这是陆伯的第一反应,但是陆阳的坚决最后还是动摇了父亲,而阿清父亲慢慢的也屈服了自己的女儿。阿清亦是心疼父亲的。革命胜利的烟火,换来的果实却让阿清感到又苦又涩。

    高考真正的开始了,那时候春天已经过去了很久,渐渐平复了过去一年的许多伤痛。阿清在高考的那一天想到祖父和祖母,那时候林清瑶出现了一次,是在高考试卷的名字一栏上面。一切是那么匆匆,精心准备的开始,猝不及防的就结束。

  高考结束,阿清和陆阳在这个盛夏释放。

  吹过的海风,咸咸的,海燕侧着身子卷起浪花,一阵一阵。

  成绩出来后,比意料中的多了两三分,他们填了同一所大学,报了不同的专业。在阿清和陆阳坐汽车离开的那一天,阿清父亲和陆伯又到那个烧烤摊喝了一杯,两个大男人的哭声回旋的特别清脆,他们一起醉倒在了桌子上。而今天,再也没有人来扛他们回去,就这样一夜天明。陆伯醒来后还在烧烤摊,桌上是一大堆空的啤酒瓶,而对面那头则是眼睛也红肿的阿清父亲。

  相对阿清来说,陆伯更能体会这个男人的痛,这个40几岁的男人,他的兄弟。他把阿清父亲扛回了家,步子迈得比平常来的缓慢一些,日光灼人,到阿清父亲家时,陆伯背心早已湿透,疲倦漫上,他也趴在旁边的木桌上睡了。

    醒来时,涨潮退潮,日暮的消逝,留下最后一抹余阳,将余晖洒在了星星海上。

    汽车三天的行程,陆阳和阿清顺利抵达了那所大学,陆阳有所疲倦,到自己的宿舍报到后,整理好床铺,便倒头大睡。阿清是第一次看见城市的样子,没有涌动的海潮声,看不见满坡的仙人掌,窗外映射的是闪烁的霓虹,各大商场的促销红布条及林立的高层建筑。阿清的性格随父亲直爽,倔性子,很快便认识了同宿舍,同楼层的许多人。夏安娜是阿清的上铺,她的床铺两个字“整洁”白色和蓝色相融的色调让人看着很舒服。阿清很快的熟识了舍友,夏安娜也不例外。

    在小渔村时陆阳就和阿清约定好一定要在城市里摸打滚爬活一遍才过瘾。夏安娜莫名其妙的就被阿清拉着满世界飞,夏安娜不想做那种乖乖女,她羡慕阿清骨子里富有激情的叛逆。

    摘掉耳机里的自我,威尼斯商人变成阿呆。

    逃课这件事阿清和陆阳经常干,阿清喜欢做城市公交时靠窗的那个位置,因为在那里可以想起父亲,父亲有一辆小摩托,暇余时父亲会带上阿清和陆阳,沿着海边的公路走一遍,摇晃颠簸的感觉让阿清觉得舒服,便不自主靠在父亲的背上睡着,回家时,天是暗的。阿清仿佛想要飞,飞出窗外。可幻想离我们一直是那个距离,你怎样靠近,它只是一个不可实现的美好而已,阿清知道,飞出去太难。

    阿清始终望向窗外那片天空,蓝色的鱼鳞,白色的空隙,紧密的排列在一块,是那样生动的一片蓝色。

  大四那年,大家收拾行囊,新的一站:社会生活。

  阿清和陆阳逃课去做这个城市的公交越来越多次。城市的暮色和小渔湾是不一样的,更多了一点色彩斑斓的点缀,晚霞急速下坠,挂在城市半高空,把城市映衬的美艳,他们在那个时候可以呼吸。

  陆阳和阿清一直不一样。陆阳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抒情,生活就是生活,你成功了是活人,失败了是死人,百分之百我是那个要成功的。阿清的世界没那么大,祖父和祖母是记忆的初开,父亲则是记忆的延续,还有陆阳是记忆的练习完成。

  我们是过往的知己,却不曾细细叙述一番,我讨厌你时间。

  陆阳早早决定了自己的就业,金融会计学,阿清选的是法学。差异不允许阿清去证实,这段平静流淌的花年里,她和陆阳之间可以永恒的情感。

  毕业后,陆阳如同流水一般,汇成小溪,汇入江河。社会生活开始了,陆阳的摸打滚爬算是真正地开始,奔跑于每一座城市,事实证明,他必须先成为死人,蜕掉一层皮后,才能成为活人。陆阳的性格,不磨蹭,在离开时,对阿清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那时候的阿清已经熟悉了这个城市里的一切,她释放了林清瑶,那个一直封存的名字。阿清,你是林清瑶。她想象着陆阳的样子,她想说:“我会活得比他优秀。”阿清记忆里的干净少年是陆阳,不沾染风沙,皲裂记忆的一无所有,意欲萌发的窜逃,一中就撕碎的疼他们在你的第一个经年里,夺走你的第一次再见,而你从不记得是谁。

    毕业那一年的阿清改变了很多,就像自己的父亲面对大海时的那份热情,一直要与风浪作斗争。冬日的城市没有仙人掌的开放,取而代之的是固定路线的公交,巴士,地铁,他们穿梭着来回,在上午6:00和晚上0:00。阿清一遍一遍回望那些人群,他们消失的集中。

    阿清一直等待着那片日暮的消沉,天际的拉伸会将她融化在红色的焰火里,清脆声响的爆破,在城市的霓虹光亮中彻底消失。

    和父亲已是几年没见,看见他苍老许多,一阵阵的心疼起来,叛逆的时候过了,总是不舍回首。阿清父亲每天仍然是出船,船歌声不如往昔,更有游子味道。陆伯一直跟阿清父亲一起的,阿清回去的时候,陆伯少了从前的精神,衰老明显看见,陆阳回过来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来得急,走的也急,陆伯不像阿清父亲那样会表达,没读过几年书的他只记住了:我是个要顾家的男人。陆伯只是觉得陆阳有一天会改变他,改变这种不现实的生存,让他也逃离一回。

    星星海的月色是浓的,海风吹的来往的人发冷,阿清在浅滩站了无数次,也抖瑟了无数次。曾经的祖父也是这样的吧,望着眼前的大海,有种扑进去的冲动。

    四季里的人物和时间组成了这片大海的记忆。曾经对着那片浪潮许誓的她,在归期的落雁回来后,已是流苏的女人。祖父和祖母在一遍一遍的冲刷,来了,走了,走了,来了。

    林清瑶.清是祖父的,瑶是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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