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老师:一鸣)
林絮心中冷笑,原这老狐狸打了如此算盘!
太祖帝慕容鹤年幼登基,少机警,不治行业,又无辅政之臣。重权旁落于一宦,名曰姚弥。日久月深,终将大全揽去。此人修非常道,法力自是无人可及。加之军权在手,更是有恃无恐。尽行那般挟天子以令诸侯,残害忠良,扰乱超纲之事。一时,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百姓民不聊生。若非姚弥为宦,已然称帝灵域!
太祖帝与姚弥争权多年无果。愤懑绝境时,耗尽此生灵能,向天神求得无赦令。又于年关,遍耍鱼舞龙灯时,唤姚弥入乾坤宫。哄之骗之,终与姚弥签下此令,自此灵域方得久安。此令一得,私传代代帝王,以控朝局之稳固。
凡签此令,便是将身家性命交由皇家!若有违令之举,天雷必诛!
苏汐沫知晓,林絮若签下无赦令,生死便尽数掌于他人之手,事事当听他人之令!未待林絮答言,苏汐沫开了口,一句“姑娘,不可”,惹得灵王杀意骤起,直逼故作镇定的苏汐沫。
林絮摇头回身与苏汐沫轻言一句:“无妨”,又笑对灵王:“如若不签,王上当如何?”
灵王似是早已料到,轻拍手下锦盒,答得不疾不徐:“若是木羽,朕还真无计可施。但朕相信……絮儿不会。”
仅这一句,林絮忽而明白,这一局是她输了!
一切不过是灵王布下的局!灵王畏其渡劫后灵能大增,与之争权。见其兄妹情深,故于渡劫时夺走林毅魂魄,以要挟林絮!如今更是要她签下这无赦令,以保皇权稳固!
林絮悲愤交加,回望卧榻上双目紧闭的林毅,又添三分愧疚。
未待林絮回神,灵王悠悠开口:“这紫晶锦盒便是上古锁魂塔。魂魄困于此处,若无朕之应允,断是大罗神仙亦难开之。”
林絮惊疑不定,灵王却嘴角带笑,不急不慢又补一句:“此盒中,原有林毅一魂六魄,可朕实是不知絮儿所思,渡劫后便拘了那一命魂与朕之魂魄相融。若絮儿伤于我,林毅便会失了这一魂,届时应与死人无异了。”
林絮素手捏拳,藏于袖中。竟一时恨穷发极,冲冠眦裂,因怒从心起,生了那大胆之念。
灵王见林絮之变,恐其恶向胆生,遂现生魂七缕,以避林絮锋芒。七道金光,光焰万丈,夺目耀眼。细细观之可见其一,包裹白光一缕。白光摇曳不定,一如黎明之萤火,又如风中之烛光。林絮大骇,心下寒意便生,只因林毅命魂已然渐弱!
灵王眼眸似狐般皎洁,笑问:“絮儿可愿撤了屋内屏障,与朕言说一番?”
林絮思虑良久,终化作无奈一叹。玉手轻挥,解了最后的设防。
灵王见林絮妥协,笑容更甚:“明日絮儿与林先生便可入主林府,朕特释苏汐沫予絮儿。”,又故意停顿片刻,方道:“朕给汝三日仔细思量,不知絮儿意下如何?”此句虽是问句,却不容林絮拒绝。
林絮闻言,自知已失了资格与灵王叫板,只望三日内可有扭转乾坤之法。虽心中百般不甘,亦得吞声忍气。遂起身离了软榻,行至灵王近前,行叩拜大礼,匍伏于地,闭目道:“谢王上隆恩!”。
灵王早已喜逐颜开却不言语,任由林絮拜伏于地。手指轻扣紫晶锦盒,发出“哒,哒”的响声,声声直刺林絮心底!
灵王招手唤来李顺,问道:“裴禁等人现下如何?”
李顺恭敬答道:“裴禁等自知无能,虽重伤却不敢擅离半步。现下还在外院听候发落。”
灵王扣锦盒的手停了半拍,“嗯”了一声,又继续扣着盒盖:“各领十板,罚俸半年。”
李顺领命,行礼出屋。
灵王方回望伏地的林絮道:“辅神起身吧。”
得灵王令,林絮起身,立于原地。灵王复邀林絮坐于榻上,将锦盒推至林絮近前。翻手向上,快速捏决,便见金光现于灵王指尖。覆手时,五条金光似烟似雾,飘飘袅袅向着紫晶锦盒缓缓而去,缠绕锦盒数周渐散,金光散尽时,盒中白光复现夺目之色。
灵王收手,抬眼看向林絮道:“锦盒咒术朕已解之。三日后,还望絮儿交予朕一个满意答复。”
灵王言罢起身离去,行至外间,却听林絮声音又起:“王上,絮儿可否向王上讨要一人?”
灵王止步,却未回身去看林絮,问道:“谁人?”
林絮起身离座,行数步至灵王近前,恭顺行礼道:“回禀王上,是祁县苏氏男丁,苏凡。”
灵王立了片刻,心底冷笑:已是自身难保,竟还为了奴仆开口,甚是荒谬!不过细细思虑后,虽心中不悦却无不妥之处,遂冷冷回了一字:“准”。未待林絮谢恩,扔了随身金令于软榻之上,离了未央宫。
苏汐沫心中百味,她未曾料到林絮竟在此时还惦记着自己未曾出口之事。如此大恩,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说,遂俯身下拜,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林絮早已不适,胸腔疼痛非常,忽觉喉头腥甜,一股铁锈之气直冲入脑!偏头便是一口血喷将出来,落得苏汐沫身侧殷红一片!
“姑娘!”苏汐沫惊呼出口,慌忙起身,扶了林絮坐于灵王方才坐过之处。林絮皱眉,心中大为不悦,却终究未曾言语半句,只拂去苏汐沫搭脉之手:“无妨,方才强引天雷,灵能透支罢了。”,回身拿了灵王留下的金令递与苏汐沫:“姑姑速速去接苏凡归,只恐迟则生变。”
苏汐沫接了金令,复行大礼。林絮见她如此婆妈催促道:“无需如此,快些去吧。”
苏汐沫执意礼毕,才去向大理寺救人。
原是渡劫那日苏汐沫曾提起有难言之处,林絮便留了心。寻人仔细询问方知:
苏汐沫原是祁县苏府千金。虽是庶人,可吃穿用度亦如嫡女。十岁入宫,做了宫婢。跟随御医局前任院使泰塑里学了些医理药理。又修灵能,不过数年便成了泰塑里最得意门生,得灵医一职。分配至太皇太后宫中,照料太皇太后身体。
机缘巧合,结识了灵王八弟慕容云海,二人互生爱慕之情。慕容云海爱屋及乌,恩泽苏氏满门。苏家盐商之路,从此万事亨通。
好景不长,先帝渡劫未果,薨逝时,宫廷大乱,诸方势立遍演夺位大戏。慕容云海落败,逃至灵域西,建玄域自称一帝。苏氏满门因牵连之罪,诛灭九族,于菜市街口处,行斩首之事。苏汐沫与其弟苏凡因太皇太后作保,二人虽无性命之忧,可也自此再无翻身日,双双入了奴籍。苏凡年幼却是男身,不得留于宫中,遂拘押大理寺,无特令不得释之。
未央宫西院的小几之上,锦盒渗出白光幽幽。林絮略作休整,便捧了锦盒,侧身坐于林毅身旁软榻之上。心中急切,已然无暇顾及自身安危,欲强行为林毅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