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茶

  山门外，大雪纷飞。被师傅派站在门口的小和尚正打着盹，如泼墨山水画的宁静世界里，一位气喘吁吁的少年打破了这份禅意。

  “大师！大师？能否给我算一卦？”看门的小和尚被这喧嚣之声吵醒，连上前拦：“师傅正在念经你怎可肆意喧哗？”少年一愣，轻声道了句抱歉。寺庙内的师傅闻言停下敲木鱼的手，淡声道：“这位施主请进吧。”少年闻言，提步急行步入寺内。

  “大师，你说我今年能高中吗？”少年急切地问道。“小施主你莫要心急。徒儿，你且去取些茶叶，烧壶水来。”门口的那位小和尚闻言转身而去。

  山门外，雪还在洋洋洒洒地下。少年不解，连问这是何意。师傅笑着摇摇头不说话，只道一句年轻人不可太过急功近利，便罢。须臾之久，小和尚染着一襟薄雪，提着茶，拿着杯与壶而来。

  小庙里猩红的炉火还在烧着，发出滋滋的炭烤声。小和尚将壶架在炭火上后，便退到师傅身后。师傅将茶杯摆到少年面前，取了一撮茶叶，浅浅铺满杯底一片。再取来茶壶，手臂上下微微起伏着往杯中注入沸水。收起手，最后一滴沸水滴入杯中，杯心层层涟漪泛去，绵远悠长。原本缱绻地茶叶在沸水中徐徐伸展开筋骨，浓重的墨绿色慢慢变黄。袅袅婷婷的烟雾顺着杯口升腾，丝丝缕缕泛着苦涩的茶香弥漫于屋内。瓷白的茶碗中茶汤变成浅浅的绿，随后又变黄。片刻之后，茶叶起起落落，终是只有起伏两种形态。师傅兀自开口：“饮茶人其实也如这茶般，不过两种姿态，端杯又放下。拿起时坦荡，放下时淡然。”少年好像懂了些什么，抿着唇不说话。

  少年端杯胡乱吹上两口便喝，却被烫的舌尖发麻。“心急可喝不了热茶。”大师道。接着，便是一阵静谧，少年想着大师方才的话不说话了。此刻空气中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茶叶缓缓泡开的声音。茶碗中浓浓的白气渐渐淡去，茶也凉的差不多了。师傅叫少年尝尝。少年应下后举杯轻抿，绵软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苦味也无所遁形，少年皱了皱眉，准备将茶放下。“这茶是苦，可最苦涩时正是芳香将至时。少年听声回味口中茶香，一丝甘甜潜入口中。大师缓缓又开口：“最甘甜时又苦涩暗藏。苦尽甘来，才是人生味道。人世间功名利禄浮浮沉沉，滚滚红尘荣辱炎凉，苦，甘皆由心生。沸水煮得，苦涩忍得，端杯放得，且得。”

  屋内茶香绵长，浸润千年。门外的雪此刻也停了。浸润着满身茶意的少年起身：“不必算了，谢过大师。”接着深深一躬，轻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