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碎尸案
周光友
(九)
王大把田武夫妇的资料交给了会所。
一天,一辆大奔开到田武的建材厂门口,车上下来三人。带头的那位西装革履,瘦高瘦高的,带着黑边眼镜。他问门卫:“你们老板叫什么?”
“田武。”
“他在厂里吗?”
“不在。”
“我们是新时代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来找田总谈生意。你通知一下田总,我们在厂里等他。”
门卫立刻找来了办公室马主任。马主任把三位迎进厂。问道:“三位怎么称呼?”
“这是我们黄总,他姓刘,我姓程。”瘦高个身边那位跟班赶紧介绍。
“哦,黄总好!黄总好!”马主任赶紧伸出手。
黄总也伸出手,握住马主任的手说:“麻烦你通知一下田总,我想跟他当面谈谈。”
于是,马主任马上给田武打电话。
“马主任,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厂吗?”黄总说。
“可以。可以。”
于是,马主任带着他们三人参观了整个厂区。
“你们厂子规模不小嘛,应该有100多个工人吧!”
“对,一共150多个人。”
“哦,顺便问一问,你们老板娘叫什么?她来厂里吗?”
“我们老板娘姓王,她不来厂里,偶尔听田总提起她老婆,田总称他老婆为王二妹。具体叫王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时,田武已赶到厂里。
“田总,这是黄总。”马主任给田武介绍。然后又给黄总介绍:“黄总,这就是我们田总。”
田武伸出手,连声说:“欢迎!欢迎!”
黄总上前紧紧握住田武的手,说:“幸会!幸会!”
黄总打量田武:一米八的个头,皮肤白净,穿着讲究,带着金丝眼镜。再结合刚才握手对方细绵无力。黄总得出结论:一介儒商。
“田总,我们是重庆新时代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想跟你谈淡,看看咱们能不能合作。”
“那好呀!欢迎!欢迎!走!办公室请。”
一行人进入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办公桌椅也比较考究,墙上一幅大展鸿图的字画。老板椅后边是一排书厨。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书。左右两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奖状和证书。
秘书给大家斟上茶。田武叫业务经理陈俊给黄总介绍厂里各种产品的质量,性能,价格,以及和商家的合作方式等等。
黄总也提出了他们想要的合作方式。当然,条件很苛刻,相当苛刻,让人难以接受。
黄总起身告辞:“生意嘛!都是谈成的。田总你再考虑一下,我们回去也再讨论一下。双方多联系,多沟通,争取合作。”
“好的!黄总慢走!我会认真考虑。”田武将黄总送出厂门。
田武车驶出厂门后,便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南山别苑才开上另一条道驶离。
田武和黄总一行的谈话,田雄监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田武将厂里的监控录像带回家让田雄反复观看。
大略十多天后,王大给田武打电话:“喂!田总!来江州吧!咱们一起去玩玩。”
“好呢!江州见。”
机会出现,田雄扮田武,换上田武的身份证和手机卡,王丽娟扮王芳启程。
田雄收到王大发来的就餐地点短信。
二人直奔江州大酒店雅203。王大和杨所已先到达。看见田雄和王丽娟进来,王大起身迎接:“欢迎!欢迎!”一 一握手。
菜品十分丰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二瓶茅台喝完,刚刚好,有点儿酒意又都沒醉。
“呆会儿咱们去玩玩。”王大对田雄说。
“可以呀!”
饭后,杨所告辞。
“他们管理十分严格,你必须要配合才进得去。”王大交待。
“没问题。”
“咱们走!”
田雄和王丽娟驾车紧随王大的车驶离市区,二十多分钟以后,驶入一个大型停车场。王大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停车场的另一端驶来一辆奔驰商务车。
三人上了奔驰商务车。这台商务车,进行了改装,驾驶室和乘客室是隔断了的。乘客室的玻离显然是更换过的,从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而且车门琐严格由贺驶员控制。
车子大约行驶了半小时才停下来。车门打开,已经在一个房间内,车门旁站着两位安保人员,戴着墨镜,拿着电棍。将三人护送进另一房间,在这里接受安检。除了钱之外的所有物品必须存放在这里,一律不准带进会所。安检完毕,走过一段不长的通道,便进入一大厅。大厅应该有二百多平米,按照茶餐厅布置的。已经有人在这里三三两两的喝茶,聊天。各种饮料,水果,随意选用。楼上是休息室,有专职按摩人员。再上一层是餐厅。只要你想吃,在那儿,随时都可以为你专做。大餐也行,小吃也可。
大厅下面是附一层,全是包房,主要用于打麻将;附二层,有包房,有大厅。炸金花,打三公、八搭二、六六,在包房内。轮盘,掷骰子,买大小在大厅。
麻将有打一千拖二千的,三千拖五千的,五千拖一万的。角可以赌场安排,也可以到场以后,会员之间互相要约。四人齐了,进房间,关上门,外人不得入内,直到战斗结束。
轮盘和掷骰子,都可以参与,适合新手,或者出来放松一下的,或者只想小赌一下的。而六六,八搭二,三公就刺激多啦!一人坐庄,其它人下注。金花无人坐庄,可以跟,可以放弃,三轮以后可查牌,牌小的趴下,牌大的继续,直至最后只剩两家,才可选择跟或开牌。能坚持到最后的,也许是最大的牌,也许不是。特别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心理特强大的人,能吃诈成功;心理不够强大的人,大牌也可能放弃。每间房门口都有两名高大威猛的安保人员提着电棍矗立在那儿。附一楼角上有一间房写着客人止步,那是监控室,所有房间,所有人,都在监控之中。每班三人,轮流守候。发现异常(如出老千呀,扯皮呀),立即指挥安保人员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赌场抽头是:麻将打多少抽多少;金花出喜就抽;六六、八搭二、三公,庄家通吃就抽,一次赢过万也要抽。一天下来,赌场就有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入。
(十)
赌场为了不砸自己的生意,规定赌场人员一律不准参与赌博。对每个赌客的一言一行,甚至表情和眼神都进行严密监控。对每个赌客的出牌是否合符常理也要进行监控。
赌场股东听说有四个,但大家知道的只有周剑。他是赌场的管理者和决策者。周剑,江州人称“剑哥”,又称“笑面虎”。此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身材和相貌都极像扮演武松的祝延平。对谁都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四十多岁,有三分之一时间在监狱度过。周剑的崛起,还得从另一位黑老大说起。当年江州黑老大王奎,和江浙帮抢货运生意,手下一兄弟常常冲锋在前,砍伤别人,自己也受伤致残,坐牢出来后,一家人生活无着落,要求王奎给一笔不菲的生活费。王奎未答应,一怒之下,那人持枪劫持了王奎。是周剑全身绑满炸药,只身前往和绑匪谈判,救下王奎。从此垫定了周剑在江州的江湖地位。现在,周剑手下有一帮兄弟,他们心狠手辣,吃喝嫖赌,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敲诈勒索,绑架越货,无所不干,无所不能。赌场内,曾经有一个会员,打麻将偷牌。被监控发现,抓到密室,在视频回放面前,不得不承认,不敢不承认。被扣留。每一次筹码兑换都有记录,统计以后,所有赢的钱,家属乖乖送到指定地点。周剑一声令下,偷牌者被周剑手下的兄弟剁掉食指和中指,然后扔到荒郊野外,从此不准踏入会所。此事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所以赌场的会员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
打麻将差角儿,况且田雄和王丽娟今天不想打麻将。打麻将进了房间就一直关在里面。今天第一天,他们想多走走,多看看,多了解。
田雄和王丽娟在大厅的会员服务间兑换了一万元的筹码。兑换完毕,工作人员亲切地说:“祝你好运!希望你玩得开心!”
玩了一阵轮盘,掷了几把骰子。输赢不大,兴趣也不高。在王大的带领下,继续看其它有什么可玩的。路过一间房,里面很嘈杂。田雄想进去,王大示意保安,保安没阻拦。王大带田雄和王丽娟,进入房间。屋内有七八个人,在推八搭二。八搭二的玩法是:分四门,分别是庄门,庄门的右手面是顺门,左手面是后门,对面是千门。赌具是麻将的筒子。每门发两张牌,对子大,一对九筒最大,大对子吃小对子。对子吃散子。散子两张牌相加,十点大,然后大点子吃小点子。若两张牌相加,大于10,则减去10,剩几就是几点。由庄家按动两颗骰子开牌,转到一、五、九,从庄门发牌;转到二、六、十,从顺门发牌;转到三、七、十一,从千门发牌;转到四、八、十二,从后门发牌。和牌,码牌,发牌,由一位靓丽的小姐姐荷官来完成。牌可以一张一张地发,也可以两张同时发,由庄家在按骰子之前确定。庄家可以设上限,如二十万,其余三门一次下的赌注不能超过二十万。超过了就按叫牌顺序赔,赔到最后没了就没了。庄家赢了已只能按叫牌顺序吃二十万,多的也不能吃。财大气粗的庄家也可以不设上限,其它三门随便下注。庄家可以随时申请下庄。其它门的也可以申请坐庄,但必须庄家同意让庄才能上。顺门,千门,后门,如果都有人了,其余的人要加入,可以选择随便加入哪一门下注,不能另立一门。田雄他们进入的时候,四门都已有人,有的门甚至有两人或三人。田雄看了一会儿,弄清规则以后,拿出筹码,准备下千门试试手气。坐庄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气宇轩昂,腕上戴着金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24克拉白金大钻戒。没设上限,随便下注。其它赌客兴奋得面色潮红,满脸堆笑。顺门有两人,下了高高的两柱筹码。千门只有一人,暂叫小A吧,下的筹码不多,也不像其它两门的赌客那样喜形于色,可能手气不顺。后门有三人,三柱筹码看起来也不少。
“还有没有人下?要下的搞快。马上叫牌了。”
田雄拿出一千筹码,下在千门。
后门的说:“千门有点儿霉!下后门稳当点。”
顺门的说:“下顺门都比下千门好。”
田雄说:“谢谢!我这回就下千门试试。不行下回再换。”
庄家叫牌:“一张一张发。”然后按动骰子,最后骰子停在十一。千门。
荷官推过一张牌到千门。看牌有规矩,由先到者看牌。千门该小A看。小A右手将牌拿起来,压在左手心上,慢慢举起,举到脸的高度,然后将牌搬起一条缝,低下头,偷偷瞄一眼,然后快速扣回桌子上。就在小A低头瞄牌的一霎那,田雄也低头瞄到了牌,是七筒。荷官发完后门,庄家,顺门。又将第二张牌推到千门。小A照样偷瞄。刚一瞄完,大吼一声:”嘿!老子这下要翻身了!”说完,将牌翻转,是一对七筒。他双腿半蹲,右手握拳,举到眼前用力一收,做出成功的手势,嘴里大喊:“耶!”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再伸出手掌,要和田雄击掌相庆。
田雄伸出手掌,和小A重重一击。
庄家点子也不小,九点,虽然输了小A和田雄,却吃了后门和顺门两家大的,大有钱剩,也很高兴。
小A摸出“中华”烟,大声说:“来来来!抽喜烟。”抽出一支,首先发给田雄。然后挨着散发。发完一圈后,摸出点火机,给田雄点上。
田雄平常不抽烟,他吸一口,被烟子呛得咳了两声,他强忍住咳嗽。
大家继续下注,每一把开牌,输的哀声叹气,操祖宗骂娘;赢的仰天大笑,手舞足蹈。
十来根烟囱不停地抽,房间里烟雾弥漫,整间屋子充满浓浓的呛人气味。田雄眼睛被烟子熏出了眼泪。他利用调头的瞬间巧妙地把眼泪擦掉。
田雄发现边上站着一个背包女人,四十来岁,体态丰腴,头发染成板栗色,眉毛粗而浓,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总是发着亮光,她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而且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有眼袋和鱼尾纹,也有些许雀斑,但脸上时常挂着微笑,笑起来嘴角和眼角微微上翘,掩盖了她的不足,使她不显苍老与难看。她给人的感觉是和善、机敏而又成府破深。对眼前的一切她表现出既关心又不是很关心的样子。就一眼,她就刻入了田雄的大脑。大概玩了半小时,输赢不大,田雄实在忍受不了呛人的烟味。决定撤退。
跨出门,田雄悄悄问王大:“刚才旁边背包的那个胖女人是干什么的?”
王大看了一眼左右,小声说:“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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