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争红颜动干戈 ——息妫出嫁记

导语:春秋战国时期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有张仪、苏秦这样的纵横家,有孔子、墨子、韩非子这样的大学问家,也有孙膑、吴起这样的兵法家,还有易牙、竖刁这样的卑鄙小人,等等。正因为有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春秋战国历史才显得活泼生动。而身处这个血气方刚时代中的那些女性,犹如万花从中一点红,耀眼夺目,引的那些男人们翘首以盼、群魔乱舞,可惜苦了平头百姓。

春秋时代诸侯国林立,大的诸侯国靠武力、靠征伐树立国威;小的诸侯国只能通过依附强国的保护而生存,如果稍有不顺从,就会有灾祸降临。

这里要重点说说蔡、陈、息、楚四国关系。蔡国在今河南上蔡县附近,陈国在河南淮阳城关一带,息国在今河南息县一带,楚国以今湖南为中心向外发展。蔡陈息三国均局河南,相互毗邻,相互牵制,有合作,也有罅隙。

而当时的楚国正处于强盛阶段,消灭了邓国,攻克了权国,征服了随国,击败了郧国,与绞国缔结了盟约,使息国成为楚国的附属国。汉水以东的小国,没有不在楚国面前称臣并向楚国进贡的。只有蔡国没有臣服于楚。

在大国诸侯不断兼并的背景下,蔡陈息三国为了在夹缝中生存,自然抱成了团,这不蔡侯先娶了陈国公主,随后息侯又娶了陈国公主息妫,成了连襟的蔡、息二侯原本应该更加团结、更加亲密,可问题却出在了息妫的出嫁路上。

美人出嫁

息夫人原名妫翟,是陈国第十五代国君陈庄公妫林的女儿,出生时整个王宫内桃花盛开,引来百鸟朝凤,并且她的额头上带着桃花胎记,仿如桃花女神转世,陈庄公甚为喜爱。陈国卜师预言,这孩子一定会给国家带来灾祸,必须把她送到远离陈国国都的地方抚养。

于是,陈庄公把她送到远离宛丘的株野胡襄城。妫翟在胡襄城长到15岁,陈庄公觉得女儿大了要嫁人,学习礼仪不可缺少,就把她接回王宫。

此时的妫翟出落的面若桃花、吹弹欲破,冰清玉洁、香艳四溢。加之,她从小喜欢桃花,就在府邸周围栽了很多桃树,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粉红一片,花香四溢,并且她心地善良,人们就叫她“桃花仙子”。

古代15岁女子已经算是成人了。陈庄公见自己的女儿生的甚是漂亮,心里自然很开心,但他也忘不了卜师的预言,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于是,就把妫翟嫁给了息侯。

而在这之前,她有个姐姐已经嫁给了蔡国国君蔡哀侯。息国虽与蔡国相邻,但实力很弱。

公元前684年,年满16岁的息妫隆重出阁,称为息夫人。息妫聪慧过人,娴礼仪,善女红,爱歌舞。出嫁后,主持内则,长幼有序,琴瑟和谐,懿德称范。

出嫁多年,息妫回娘家探亲,途经蔡国,蔡哀侯早已对这位小姨子垂涎三尺,现在借口尽地主之谊,命人排筵席,热烈款待。初时还假装保持宾主的礼仪,当酒酣耳热之际,蔡哀侯逐渐露出轻薄的本性,除了语言挑逗外,竟然拉住息妫的手不放。息妫为了国君夫人的尊严,不待盛筵结束,便匆匆率领从人拂袖而去。

《左传》记载:“蔡哀侯娶于陈,息侯亦娶焉。息妫将归,过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见之,弗宾。”

借刀杀人

朋友妻不可欺。听到蔡哀侯的所作所为,息侯怒不可遏,觉得蔡哀侯欺人太甚,士可杀而不可辱,于是下定决心,非找机会报复不可。但息国力量薄弱,根本不是蔡国的对手,再说为了老婆受辱而兴师动众也难以激励军兵的斗志,无奈之下想到了一条毒计。他立刻派遣使者向楚国进贡,并趁机向楚文王进言:“蔡国自恃与齐国友好而不服楚国,若楚国攻打息国,息侯求救于蔡国,蔡侯必念在与息侯是连襟的关系而出兵相助,然后息国与楚国合兵攻打蔡国,必然可以生擒蔡侯,此后不怕蔡国不向楚国进贡。”

正在图谋北上、野心勃勃的楚文王,听到息侯的计策,心里乐坏了,于是楚国顺水推舟,依计而行,大败蔡军,还活捉了蔡哀侯。9月,楚兵于莘地(今汝南县境)战胜蔡国,俘虏蔡侯,被带到楚国监视居住。

自误性命

息侯出了口恶气,就大张旗鼓地犒劳楚军。蔡哀侯才知道自己落入了息侯的圈套,心中那个悔啊,也琢磨着怎么报复息侯,忽然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小姨子”。

就在楚文王宴请文武百官时,蔡哀侯伺机在文王面前极力夸饰息夫人的天香国色古今罕有,说她的美,“天下无双,荷粉露垂,杏花含烟,国色天香,无与伦比。”楚文王听得心痒难耐。

公元前680年,楚文王以“盟友”的姿态,领兵来到了息国,息侯不敢怠慢,连忙设宴迎接楚王。楚王便说:”我为尊夫人尽了力,如今夫人怎么连为我倒杯酒都不肯呢?“息侯惧于楚国的武力不敢拒绝。

息妫出场,执壶献酒,不卑不亢,不言不笑。楚文王却为她的美色大惊。献酒毕,息妫冷着脸退下去了,她根本想不到随后的事情将记入史籍:楚文王席间变色,当场将息侯拿下。

息妫闻变,自恨引狼入室,跑到后花园,企图投井一死了之。千钧一发之际,楚将斗丹扯住她的衣袖,大叫:“夫人死不得啊!如果夫人没命,楚王一定迁怒息侯,就算不千刀万剐,也要五马分尸。夫人香消玉殒,又何苦连累息侯死于非命呢?夫人若保全性命,楚王看在夫人面上,定会饶息侯一命。夫人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代息侯求求您了!”息夫人和息侯伉俪情深,不忍息侯白白殒命,一时沉默,寻死的冲动也凉下来。斗丹引息夫人参见楚王。楚文王见她容颜卓丽,名不虚传,答应她不杀息侯,迫不急待在军中立她为夫人。从此息夫人变成文王夫人。

息夫人嫁与楚文王后,三年内为其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堵敖,即熊艰,另一个是熊恽,也就是后来的楚成王。

息夫人到楚国后,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整天闷闷不乐,《左传·庄公十四年》记载是“未言”。楚文王既担心又心疼,百思不得其解,就问息夫人原因。息妫回答说:“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楚文王闻听此言,为了讨息夫人欢心,竟然再次讨伐蔡国,理由是蔡哀侯挑拨关系,让楚国无端灭了息国,应该教训教训他。出现此结果的原因,是楚文王向息夫人逞能、讨美人儿欢心,或是息夫人略施心计、报亡国之恨,还是楚文王借机吞并周边小国,都有一定的可能性,真相已经不可还原。

《吕氏春秋·孝行览第二》记载:“楚王欲取息与蔡,乃先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者,而与王俱,因而袭之。’楚王曰:‘诺。’于是与蔡侯以飨礼入于息,因与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

楚文王死后,令尹子元心怀不轨。公元前666年,在息夫人的宫旁建造新馆,每天歌舞奏乐。息夫人哭着说:“先君让人歌舞是用来演习战备,征伐诸侯的。今令尹不用于仇敌,而用与未亡人之身旁,不是很奇怪吗?”侍人将夫人的话转告子元。子元说:“夫人不忘仇敌。我反倒忘了。”

当年秋天,子元率战车600辆进攻郑国,但不胜而归,反而假报战绩,住进王宫,诱惑息夫人。公元前664年,斗射师斗廉劝阻,子元不听,反把斗廉抓起来。息夫人派侍人密奏楚成王。秋天,申公斗班杀死子元,斗毂於菟接替子元为令尹,从而缓和了楚国的危难。

从此,息妫的眼泪只需为儿子流淌了。她的幼子熊恽夺得王位,成为后来大名鼎鼎的楚成王。楚成王幼受母教,雄才大略,曾盟齐桓公于召陵,会诸侯于牡丘,伐郑于许,败宋于泓,“以方城为城,以汉水为池”。他称霸南天,不可一世。而息妫却隐没于硝烟之后,成为楚宫里一缕先王的余音,望着自己的儿子走上强盛楚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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