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成蝶,民国女子张幼仪

徐志摩的一生,经历了三段感情生涯。他与林徽因、陆小曼的往事历来被人津津乐道。他的原配夫人张幼仪,生平曲折但也精彩。

1900年,江苏宝山,张家一个小千金诞生了。

张幼仪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当地名医。张幼仪的兄弟姐妹,其中几个颇有成就。二哥被称为“民国宪法之父”,四哥曾任交通部长,铁道部长等等,当时都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年幼时,母亲按照习俗要给她裹脚,被哥哥及时阻止,她有幸逃脱了小脚女人的命运。稍大一点,又在哥哥们的帮助下,进入女子师范学校就读。

张幼仪的四哥在杭州就职时,听闻徐志摩才华横溢,一心想撮合妹妹与徐志摩的婚事。四哥前往徐家,与徐志摩的父亲商议此事,张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徐父欣然应允。两人的婚姻自此定下。

媒妁之言,受之于父母。在那个年代,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于是,刚满15的张幼仪,带着颇为丰厚的嫁妆,被徐家迎娶进门。她不知道,她接下来将要面对怎样惨淡的命运。

徐志摩的内心,对于这场旧式婚姻是完全抵制的。但他无力阻止,只能奉命成婚。他的内心向往的是自由恋爱,两情相悦。这场婚姻,他是完全不屑的。

结婚之前,有人递给他张幼仪的照片,徐志摩只撇了一眼,鄙夷地说了声:“土包子。”

新婚之日,张幼仪心中忐忑不安,但仍满心期待。哥哥们眼中的青年才俊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应该是个谦谦君子吧!

然而她的期待很快就落空了。徐志摩自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表现得冷若冰霜。

在徐志摩的心里,张幼仪只是来履行徐家传宗接代义务的,这是他所厌恶的,所以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

张幼仪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既嫁从夫,历来女子便是如此。

此后她每日必定晨昏定省,侍奉公婆,料理家务,极尽儿媳本分。她对徐志摩,更是小心翼翼。

外界相传徐志摩乃谦谦君子,为人温和有礼。而他唯独对妻子张幼仪,冷漠至极。她的端庄,在他眼里,是呆板无趣;她的贤淑,在他眼里,是封建迂腐。

婚后,徐志摩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长子一出生,徐志摩便急不可待地赴美留学。他早就想逃脱这个束缚自我的牢笼,他内心向往自由的天空。美国学习毕业后,因为成绩斐然,他又得以赴英国继续学习深造。

英国之行,自此改变了徐志摩的生活。在这里,他遇见了林徽因。这是一个集才情与美丽于一身的妙龄女子。徐志摩对林徽因一见倾心。

但徐志摩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对于别人的质疑,他振振有词:

我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为了救赎我的灵魂,寻找我的真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因为徐志摩常期在外,徐父想让张幼仪出国伴读,以此作为牵绊。于是,张幼仪远赴重洋前往英国。

在英国期间,张幼仪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徐志摩的生活起居。洗衣做羹,嘘寒问暖。徐志摩又给予她什么了呢?那些日子,徐志摩的心思只放在林徽因身上。张幼仪只不过是扮演着保姆的角色。

徐志摩为了追求林徽因,最终对张幼仪提出离婚。那时,离婚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对于张幼仪而言,是抛弃,更是屈辱。 可是偏偏她已经有孕在身。

徐志摩竟然让她打掉孩子,马上。张幼仪不寒而栗。那个年代,坠胎是要命的事,极有可能一尸两命。这件事情,徐志摩显然是无情和过分的。

善良与隐忍,在不爱的人面前,原来是一文不值的。徐志摩的无情无义,彻底粉碎了张幼仪的幻想。经过此事,张幼仪幡然悔悟,毅然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

离婚之后,张幼仪痛定思痛,暗暗下定决心:从此不再依附于任何人!

于是,她坚持一边抚养孩子,一边刻苦学习德文。凭着聪慧和勤奋,她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德语。她的隐忍不知不觉已经转变为执着与坚毅。

离婚之前,她活得卑微,想要委曲求全。离婚之后,卸掉精神枷锁,她变得无所畏惧。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离开徐志摩的张幼仪,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掌控未来自己的命运。

放眼望去,那是更为广阔的天地,只等她蛰伏而来。

1927年,张幼仪在东吴大学教授德文;1928年,担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副总裁;同年,出任云裳服装公司总经理。

张幼仪是幸运的。在家人的扶持下,她不仅将银行事业经营得蒸蒸日上,云裳服装一时也成为引领上海滩的潮流品牌。

她的睿智以及商业头脑,充分彰显出来。谁曾想到,曾经被人嘲笑为“土包子”她,如今成为引领时尚的先锋者。

张幼仪曾经这样说:

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找到我自己,也没办法成长他使我得到解脱,变成另一个人。

涅槃重生,是对张幼仪最好的诠释。

离婚后的徐志摩又是如何?

徐志摩对林徽因一往情深,然而,林徽因始终辜负了他的期望。她选择梁思成。或许林徽因的心中有过无奈,但是她清醒地知道,谁才是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又一年冬。徐志摩邂逅了陆小曼。风姿卓越的陆小曼,再次俘获了徐志摩的心。

而陆小曼是有家室的人。两个人顶着世俗种种阻力,最终挣脱束缚,结为夫妇。

陆小曼过惯了奢侈的日子,挥霍无度。久而久之,日子便过得入不敷出。徐志摩为了赚钱养家,只能四处兼职,不停奔波于上海和北京之间。

不幸的是,徐志摩为了尽快赶往北京,乘坐廉价飞机,结果遭遇大雾天气,飞机坠毁,无人幸免。

陆小曼在悲戚中不能自持。徐志摩出事后,张幼仪妥善安排并料理了后事。

张幼仪自始至终赡养着徐家二老,使他们得以颐养天年。徐家二老,因此视她为女儿一般亲近。

张幼仪的所作所为,她的豁然大度,不由得人心生敬佩。

后来,张幼仪遇见医生苏季之。两人性情相投。苏季之向她求婚,张幼仪思量再三,写信向儿子徐积锴征求意见。

徐积锴信中动情地写道:

母职已尽,母心宜慰,谁慰母氏?谁伴母氏?母如得人,儿请父事。

就这样,在家人的支持和祝福里,张幼仪和苏季之携手安享晚年。

回顾张幼仪这一生,她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她温柔坚毅,心存仁厚。她是兼具传统与现代价值观的坚强女性。

梁实秋在《谈徐志摩》中评价张幼仪:

她沉默地、坚强地过她的岁月,她尽了她的责任,对丈夫的责任,对夫家的责任,对儿子的责任—凡是尽了责任的人,都值得尊重。

88岁,张幼仪,这个值得我们尊重的女人,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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