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的风》第十八章

作者:Eric Linklater  译者:北欧慢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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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用自己的微薄努力,把那些因没有中文版本,

而被国内孩子错失的优秀海外儿童文学作品,

翻译介绍给广大国内的小读者们。

早上十点钟左右,德鲁瓦男爵和卓林先生站在狄娜和多琳达的笼子外面说话,他们正在回忆和推理昨晚发生的奇怪事件。德鲁瓦男爵的额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他已经很清楚地记起了当晚,动物们在豪宅外的草地上四处乱窜,像是要袭击他的可怕景象。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扔了飞旋镖,还记得当他重新恢复知觉时,羊驼玛丽·路易斯弯腰望向他的眼神。但是卓林先生拒绝相信这个奇妙的故事,他说男爵肯定是做了一场噩梦。

“那我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德鲁瓦男爵问。

“你肯定是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卓林先生说。

“我从来没有下床时摔过跤。” 男爵说,“就算我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才有的这个伤口,也无法解释蟒蛇之死。他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

“哦!” 卓林先生说,“如果你问我到底在蟒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那肯定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是的,那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德鲁瓦男爵说。

“我当然会回答我不知道,我也不认为我们以后会找到答案。”

“没错 ,就算知道原因,这对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多大帮助。”

“等一下。” 卓林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们知道动物园里有罪犯。那个偷蛋贼。 如今蟒蛇已经死了,没人可以否认这一点。你只是问我,蟒蛇为什么会死,而不是他怎么死的,我回答因为他是小偷,而发现他罪恶行径的人惩罚了他,将他绳之以法。”

“在这种情况下,” 德鲁瓦男爵说,“灰熊格雷斯勒是无辜的。”

“是的,没错。” 卓林先生说。

“格雷斯勒应该马上被释放,让他重回自己的笼子里。”

“这个建议不错。” 卓林先生说。

格雷斯勒终于被允许从黑暗狭窄的监狱笼子里,回到自己舒适的正常笼子里。十分钟后,他就已经非常高兴地坐在自己的笼子里,看着一份报纸,这报纸是他非常巧妙地,趁德鲁瓦男爵不在意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抢过来的。随后,男爵去了教堂。当牧师开始布道时,他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可读的东西时,感到非常生气。

狄娜和多琳达兴奋地等待着下午的到来。动物园在每个周日下午两点半打开大门,向游客开放。看门人当然会一直守着大门,确保没有动物逃脱,但狄娜已经想好了到时骗过看门人,把金色美洲狮带出动物园的办法。当她和多琳达吞下了哈克林女士的魔法药水并恢复她们原来的样子之后,她们就可以像其他游客一样随心所欲地走来走去,没人会怀疑。

突然,狄娜叹了口气。

“怎么了?” 多琳达问。

“魔法药水。” 狄娜说,“我希望它不会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而失去了药效。”

多琳达把瓶口的软木塞取出来,闻了闻。

“如果失效,那也是有可能的。” 她边说边打了个寒战。

“是的,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结果。” 狄娜说,“我希望快点到两点半,我们就能出去了!”

终于,动物园管理员卓林先生来了,为那些允许留在公园户外的动物们打开了笼子。狄娜和多琳达首先向她们的特别朋友们道别,然后匆匆赶往藏着她们衣服的柳树那里。银猎鹰已经在那儿的某个高处等待着她们。

“干得好!” 他说,“昨晚你们做得很好,格雷斯勒像英雄一样和蟒蛇战斗。但是,如果没有你们制定的如此出色的计划,那么他所有的英勇都将白费。我关注了整件事情的进程,我必须说你们真的做得很好。非常好,我的孩子们。”

“我们很幸运。” 狄娜说,“多琳达也非常聪明,及时发现了哈克林夫人的魔法药水瓶。”

“好运通常都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银猎鹰说,“不过,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今天有什么计划了吧。你想怎样瞒过看门人,把美洲狮弄出动物园?今天早上我告诉她,蟒蛇像滩厚吐沫一样躺在路上死了。她听了非常高兴还告诉我,她自己曾经也和一条大蛇搏斗过,在那场大战中她丝毫不占优势,以至于之后的整整一个星期,她全身都疼得几乎无法动弹,都快被饿死了。但是,我们还是快点儿行动吧,她对恢复自由的渴望近乎疯狂。”

“如果自由意味着有和蟒蛇冒死搏斗的危险,” 多琳达说,“那么我认为她或许宁可留在笼子里。”

“绝对不会!” 猎鹰大叫,“绝不可能!为了自由值得经历地球上所有的危险,自由是最崇高的事物。自由生活才是平静正常的生活状态。说说你们的计划。我应该转告她些什么?”

“我们会尽快来到她的笼子那里,” 狄娜说,“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到时候,我们不再是袋鼠了。我们已经恢复了原样。”

“重新变成了小女孩。” 银猎鹰说,“浅色头发还是深色头发?”

“多琳达是深色的,我是浅色的。” 狄娜说。

“浅色和深色都有,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了。再见,亲爱的袋鼠们!赶紧,孩子们,赶紧动起来!”

银猎鹰飞走了,狄娜把软木塞从魔法药水的瓶口拔了出来。

“千万要真心祈祷。” 她说,“越是真心祈祷重新变成多琳达,越能心想事成,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无法预知的事情。”

“我好像还记得一些,” 多琳达庄严地说,然后把还剩最后一点的魔法药水瓶递给了狄娜。

狄娜还没来得及想起什么,就听到有人在说:

“你的脚太脏了。”

然后,她看着多琳达的脚,生气地说: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哦,狄娜!” 多琳达大喊道,“天哪,魔法药水起作用了!”

“多琳达,再次成为女孩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就算有双很脏的脚,感觉也很棒!” 多琳达说。

“我们晚上可以洗澡的时候,把脚洗干净。”

“在真正的餐桌旁吃真正的食物。”

“还可以睡在一张真正的床上。”

“难道我们不是幸运儿吗?”

他们握着彼此的手,在最近的柳树旁跳舞。这时,第一批来访者已经进了动物园,当她们看到远处的人们时,她们着急慌忙地从树洞里取出衣服,并穿上衣服。起初她们觉得穿衣服有点痛苦,因为太久不穿都已经不习惯了。然后她们站在那里,看着对方。

“我们看上去太糟糕了。” 狄娜说,“我们的衣服皱得很厉害,我还觉得自己的衣服很潮湿。”

“你的头发需要梳一下。” 多琳达说。

“你的也是。”

“穿着鞋子的感觉,真让人恶心!”

“确实,非常不舒服。”

“哦,穿衣服的感觉也让人非常不爽!”

“可我们现在必须得穿着它。” 狄娜说,“我们最终会习惯的。但是我还是不喜欢穿衣服。你觉得呢?”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了!” 多琳达说,“我希望……”

“不,别再有其他想法了!” 狄娜惊呼道,“你的希望也许会引发其他一些事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先去拿钥匙——它在那边的草丛里——然后我们去找纳塔利牧师的车在哪里。然后我们去把美洲狮从笼子里放出来,再之后,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重新回到家了。”

纳塔利牧师每个星期日都会去动物园参观。在园子里转个个把小时之后,他习惯再开车回家。他的这辆车是梅德尔比村子里最古老的一辆汽车,也是最优雅,最舒适的汽车之一。它是如此的美丽和复古,以至于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型的马车,应该由几匹马拉动而不是用汽油做动力。狄娜的计划是把美洲狮藏在后座的毯子下,然后去找纳塔利牧师,告诉他,她和多琳达太累了,不想在动物园玩了,想回家了。

“他是如此友善。” 她说,“他肯定会说当然可以,他是那么喜欢乐于助人,从来不认为帮助别人是件特别麻烦的事。”

“不过,我们必须要美洲狮保证,在车里保持安静,不能有任何动静。” 多琳达说。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狄娜说,“我不确定,到时我们是否还能说动物的语言并理解它们说的话?”

“Kea jark urbanish eeeem gnarr uhu,” 多琳达说。

“听上去好奇怪!”

“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当然, 完全理解。”

“那不就行了。” 多琳达说。

她们找到了纳塔利牧师的汽车。它就停在路旁的停车场中。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她们就只是好奇地看着从梅德尔比村庄来的游客们,他们通常在周日下午来动物园里看野生动物。狄娜突然觉得,眼前的游客们看上去比她所见的任何动物都要陌生和可笑,除了从不出笼子的老狒狒,会跳舞的食火鸡和疣猪。

“还有霍格曼先生。” 多琳达好像读懂了狄娜的想法,补充说道。

“如果将人们放进笼子里,也会是一个同样有趣的动物园。” 狄娜说。

“但,这是不可能的。” 多琳达说。

“你说得没错。” 狄娜遗憾地说,“作为人类可能不会明白这一点。不去想了,来吧,我们去美洲狮的笼子那里,等待合适的时机,把她放出来。”

笼子上方,蓝色的天空下,没有人注意到那里有个小点儿,那是银色猎鹰。他一直停在某处,作为他的监视哨所,观察着动物园。当他发现两个小女孩已经停在美洲狮的笼子前,并把她们的小脸按在栅栏上时,他洋溢着欢乐的气息,然后以三百码的速度,顺着阳光的方向,直飞而下,他的胸部抗击着那阻止他速度的上升空气。他大声尖叫着坠落下来,从一边坠到另一边:“自由是最高贵的事情!” 然后,他又再次站到了一片夏日小云朵的柔滑边缘。

“美洲狮,美洲狮!” 狄娜小声说,“我们来了!这些游客离开后,我们会尽快放你出来。”

金色美洲狮躺在三米外的岩石上,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眨眼。她没有看到她们。

“你在说人类的语言。” 多琳达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我忘了!” 狄娜说,“Puma, Puma – gnirk arki ur bagrir zy rok, schim sali, gnar pupu, ror myaa nyli kling. Shrings kraug?”

美洲狮突然转过头,她那玛瑙色的眼睛里仿佛突然亮起了灯,它们突然散发出狂野的喜悦。她迅速站起身,跳到笼子的栅栏旁。

“现在吗?” 她问,“现在就要放我出去了吗?”

“等那一波游客走了之后,” 狄娜说。她向美洲狮详细说明了到时该怎么做,并仔细描述了纳塔利牧师的汽车是什么样子的,还告诉了她汽车的具体位置。

美洲狮专心地听着。她高兴得脸上闪着光芒,兴奋得胡须都变硬了,眼睛像小灯泡一样闪闪发光,她那不安分的尾巴不停地扫着地面。

“就是现在了!” 多琳达说,“现在附近没有人。狄娜,快点!”

狄娜把钥匙放在钥匙孔里,打开了门。美洲狮像弹簧一样缩紧了她敏捷的身体,一个巨大的自由飞跃,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马路对面的灌木丛中。狄娜再次锁上了门,和多琳达匆匆离开。

在去纳塔利牧师汽车的路上,狄娜和多琳达又转身回到动物园,想再次去看看莉莉夫人。

她们发现她在自己的巢穴中,为自己的鸵鸟蛋而感到骄傲无比,周围至少有20名钦佩的观众围着他,而博巴迪尔先生就在她身边,看上去显得非常荣幸和“贤惠”,多琳达对狄娜小声说:

“我坚信,她原谅了他。”

在游客们的外围,霍格曼先生像警察一样庄严地来回走动。显然,他确定只要他在那里就不会再有鸵鸟蛋被盗。

“我们所做的一切,让莉莉太太非常高兴。” 狄娜说。

“霍格曼先生应该对自己很满意。” 多琳达说,“我相信所有的荣誉都会归功于他。”

“我还想和他说几句话。” 狄娜说,“告诉他,我们究竟是谁。不过,他知道后可能会为此感到痛苦。”

“他可能会再次感到困惑。” 多琳达说。

“是的,算了。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去找牧师吧。”

她们赶紧来到纳塔利牧师的汽车旁,突然听到某处传来一阵低声咆哮。狄娜吓得都跌倒了。

“没有人看到你吧?” 她问。

“没有。” 美洲狮说,”我需要在这里呆多久?机器发出的气味很难闻。”

狄娜打开了车门。

“快进去。” 狄娜说,美洲狮缩着身子。“当心后座”,她提醒道,然后用深蓝色的汽车毯子盖住了美洲狮。

十分钟后,纳塔利牧师过来了。

“多美的午后啊!” 他说,“你们今天早上没去教堂,上个星期天也没去,再上个星期好像也没去,之前的好几个星期天,我都不确定你们有没有来教堂。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出去旅行了。” 狄娜说。

“哦,那我很希望你们在假期里玩得特别愉快。” 牧师说,“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时候该带你们回家了呢?”

“我们玩得实在太累了。” 多琳达说。

“那就快上车吧。” 牧师说,“我一定把你们安全送回家。现在我们车上有三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们还可以一起唱歌。我们唱《热姜饼之歌》怎么样。”

牧师开车出了动物园,看门人为他们打开了大门,还恭敬地向牧师摘下了帽子,以示尊敬。狄娜紧紧握着多琳达的手,两个女孩都在暗想:不知道看门人会不会说,他知道他为两只袋鼠和一只美洲狮打开了动物园的大门。两个女孩,故作镇定,天真无邪,直视前方,扯着嗓子唱起歌来:

“新鲜出炉,美味的姜饼!

快来买我的姜饼!

新鲜出炉,美味的姜饼!

快来买我的姜饼!谁想要买我的姜饼?

我做的新鲜出炉的美味姜饼!”

一首歌唱罢,纳塔利牧师边开车边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正生活在悲伤里。我那可怜的妻子仍在监狱中,那些和我妻子一样,最终没能决定克纳普夫人是否有罪的陪审团成员,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仍被斯特朗伯格法官关在监狱里。”

狄娜和多琳达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因为那天早上,当他们变成袋鼠时,纳塔利夫人和所有其他陪审团成员被判入狱——这两只袋鼠,把这批被送往监狱的所谓的“囚犯”和他们的支持者吓坏了——纳塔利牧师把对克纳普夫人的整个调查结果,以及法官作出的可怕审判,都告诉给了狄娜和多琳达。当他的故事结束时,汽车正好就停在了她们家的房子外面。

多琳达打开后座的门,美洲狮安静而小心地滑出汽车。牧师没有转过头,什么也没注意到。女孩们非常有礼貌地感谢牧师。当他开车离开时,她们听到他在唱歌《每个村子里都有一家旅馆》。她们赶紧走到房子后面的大花园里。美洲狮跟着她们,躲在屋旁的树篱里,在她们和房子之间还隔着杜鹃花丛,银猎鹰从天上飞下来,迎接他们。

当银猎鹰和美洲狮互相打招呼时,狄娜说:“你们不能留在这儿。这太危险了。你们会被发现,然后再次被捕获,带回动物园的。”

“绝对不要!” 美洲狮叫道,“我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除非我死。”

“但是如果你能想办法逃脱,当然不愿意去死!” 多琳达非常明智地说。

“去绿蔻森林。” 狄娜说,“银猎鹰知道怎么走。赶紧离开。从今以后,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需要每天学习。但我们到时会去当时藏衣服的橡树旁与你们会面。银猎鹰知道那个橡树在哪里。”

“好,到时,我会准备好精美的礼物来感谢你们。” 美洲狮说。

“快一点!”银猎鹰叫起来,飞向空中。“快跟我来,美洲狮。快重回森林,感受一下你久违的自由生活。再见啦,孩子们!”

“我们明天早上见。” 美洲狮说,“再见了!”

美洲狮带着欢快的跳跃,就像一只正在玩耍的小猫咪,从草地上出发,跳过了树篱,很快就看不见了。

“昨天,” 多琳达嫉妒地说,“我们也能那样跳来着。”

“今天,” 狄娜说,“我们可以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喝茶,读有趣的书,然后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来吧,多琳达,我们现在得去问候妈妈。”

“我们需要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然不可以!” 狄娜说,“所有的大人肯定会说,我们变成袋鼠,实在太可怕了。他们也肯定会认为把美洲狮带出动物园,大错特错。因此,最好不要说任何话。”

“可这很难,” 多琳达说,“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们离开了这么久。”

但当女孩们来到她们的母亲面前,妈妈正站在壁炉前,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挂着忧虑的表情,她见她们进来,对她们说的唯一一句话是:

“孩子们,茶歇时间,你们怎么又迟到!快去洗手,梳头发,快去。”

《月亮上的风》曾获得过英国图书馆协会颁发的年度卡内基奖章。这本书也被表彰为英国学科界当年最佳儿童读物之一。该书适合6-9岁的低年级孩子阅读,目前没有中文版,和微信公众号“北欧慢时光”是阅读该书中文版的唯一渠道。全书共39章,欢迎关注该书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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