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与灵》,在港台上映时被译作《梦鹿情谜》。
电影宣传词更加露骨:
梦里,灵魂相遇。
梦醒,打开身体。
11.24 灵肉交欢。
仿佛观众将欣赏到的不是一部获得柏林影展银熊奖的艺术电影,而是一部满屏色欲的情色视频。
肉与灵,肉体与灵魂,人的一体两面。
世界上没有一部完美的电影,可以将肉体与灵魂的本质解析的淋漓尽致。
每一个导演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表达自我的认知。
来自豆瓣短评的一位影迷写到:
2017北影节映后交流会。据导演说,一个春日她走在路上,呼吸着春天的空气,突然就有一种感觉:身旁匆匆走过的路人说不定也有同感。于是用两周完成了剧本。
借着这种缘由,如果换成你我,会有怎么的理解表达呢?
白雪覆盖的森林,两只精灵般的小鹿在林中追逐、觅食、饮水。
鹿眼中的空灵清澈幻化成一个人对灵魂的向往。
《圣经》上写道:【诗 42:1】 神啊,我的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鹿代表着对灵性的渴求。
而电影《肉与灵》中的鹿,又是代表着什么呢?
屠宰场里,一头头牛挣着似乎看破命运又无力抗争的眼神被赶向死亡之门。
没有了如仙境般迷雾麋鹿的诗意向往,异常写实的镜头追随着一个鲜活的肉体走向生命的终结。
倒挂的牛头,撕裂的牛身,一地的鲜血。
冰冷的机器刀片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将牛分割开来。
牛是肉身,是现实的写照。
鹿是灵魂,是向往的梦境。
手有残疾不修篇幅的男主,经营着一家屠宰场。成年女儿与自己的疏离,乏味夜里的惆怅,血淋淋不带温度的公司,他从不主动与家人联系也从不主动进入车间,仿佛这个周遭的人和事物只是支撑这了无生趣的余生罢了。
他的孤独是一种入世后的孤独。
这种孤独不是说入世后看破红尘,而是入世后感觉被世界所伤害只留下了孤独。
他年老的身体代表着生活阅历的丰富。
他用滴水不漏的言语周旋与各色人等中间。
他有家以前经常去吃饭的餐厅,但这种孤独令他多年后再想带女主重温旧味时却不知这家餐厅早已换了老板。
他对自己的肉体并不坚贞,试着喜欢过一个又一个女人,终究还是无疾而终。
他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找来一个女人度过某刻的时光,却又在贤者时间催促女人赶紧离去。
所以,他并不是一个值得灵魂交付的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角色性格塑造,导演依然认为他仍然怀有对纯真灵魂的追求。
如机器人般冰冷的女主,年轻、社恐、洁癖、在工作规则下不带人情温度的木讷。
这样两个年龄、外表差异如此巨大的人现实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共同点的可能只有孤独吧。
但这种孤独却又是一体两面的表现。
女主的孤独是没有前言仿佛与生俱来的性格缺陷。
用手去异常的触摸食物来感知除己之外的温度。
她超强的记忆力能够说出自己的初次例假是某年某日,曾经的传染病接种日期,以至跟他人相处所有的对话。却唯独将自己囚禁在一个精神的牢笼里。
她不听音乐,但为了所谓的寻找爱的感觉却能在音像店里试听到打烊。
不允许餐桌上有残留的面包屑,甚至洁癖到自杀后包扎伤口时留在桌面上的血渍都要抹掉。
每晚回到家,她都会在桌上摆上玩偶模拟日常与他人的对话,试着将整套语言趋于圆满。
害怕肢体接触,为了改变去试着抚摸动物的毛皮,买了毛绒玩具才敢摸索自己的身体。
她不懂得两性肉体之欢,公园里激吻的同龄人令她驻足,电视里直白的色情片她也能平静的吃着零食观看,甚至故事的最终她与男主做爱时竟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欢愉或排斥。
电影故事的设定就是这么一个异类。
渴望爱,却不懂爱。
在楼上办公室的窗前,男主窥视到女主。
她将被阳光照耀到的双脚挪进了阴暗中,如同她的初心,不见阳光。
一次催情剂的丢失,引来了心理咨询师对全厂员工的心理测试。
而正是这次意外,使得两人竟然发现每晚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梦里,他是公鹿,她是母鹿。
在梦里,她仿佛才能鼓起勇气去碰触。
在梦里,他仿佛才找到可追逐的目标。
于是在两人的现实世界里,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外界的可以交流的机会。
这种奇幻的异床同梦,是一个寓言。
这种突破现实的枷锁,在梦境(灵魂)中的相遇回归现实会怎样呢?
两人相约的同床(同室)试梦,以无法入睡而告终。
这种失败可能源于男主久经人事肯定会有的遐想有关,也可能源于女主虽不谙情事但初次与他人同属封闭空间的不安有关。
但这次失败却带给了两人不同的心理改变。
男主以为同梦不过如此,毕竟他以前所认识的很多女人到了最后终究没能走在一起。
女主以为是因为自我牢笼困锁太久,为此需要尝试改变。
但女主本身性格的缺陷导致了就算她提前在家模拟演示了再见时两人的对话,结果现实中因着意外没有照自己所想象中的愉快沟通,她决定自我了结生命。
对于男主,梦境中灵魂的追求敌不过现实里肉体看似的拒绝。
对于女主,现实中自己做出的巨大改变却仍然不曾出现梦境中鹿鼻相蹭的温馨。
这是肉体与灵魂的差距。
但靠一个相同的梦境依然解不开现实的死结。
梦境相同,灵魂却并不相通。
阳光照射下的女主,像一个精灵。
只是黑夜好像永远多于被光照的时间。
她褪去自己的衣裳,打开播放着爱情音乐的CD。
砸掉玻璃,将玻璃碎片扎向自己的手腕。
当男主可以随便找来一个异性解决需求的时候,女主却将这灵魂梦境的看似破灭当做了现实的结束。
所以,两人的孤独并不相同。
所以,两人对灵魂的渴望也并不相同。
在这心碎的时刻,女主的心里应该就像回到了初识不久后的那班列车。
美如油画般的夜空下,是两个离的很远的两颗心。
血一直滴,浴缸边的地上都遍布鲜红,仿佛那待宰的牛犊,随着无奈和忧伤死去,不再做梦,也就没有了灵魂。
魔幻的一刻到来,女主的电话响起。
当对面的男主唠唠叨叨之时,提着血手腕的女主依然将自己的处境深埋于心,直到那句我爱你想见你时,才赶快想法止血去医院,连夜赶到男主家。
然后是一场最没有激情的性爱,仿佛只是一个任务。
肉与灵的结合。
从异床同梦,
到同室无梦,
到同床无梦。
第二天,谁也没有想起昨夜的梦。
或许,再也不会有梦了。
灵魂止于肉体。
这是否就是导演所表达的含义?我不知道。
至少我所理解的肉体单纯的合二为一与肉体灵魂合二为一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太过于简单,随便就能实现。
后者太过于理想,几人能够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