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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来了那张草稿纸,夹在了笔记本里。然后夹着笔记本拎着琴盒从后门溜了。

梁昕没有开琴房的权限,晚上去一般都得碰运气,或者借别人的卡。她有一个还在合唱团的别班的初中同学,一般琴房没开灯或者陈然还在座位上,她就会去找那个同学借卡。

她刚走的时候其实是想问陈然去不去的。但想起来前几次陈然在琴房还在写作业,今晚作业又是太多的量,就自己走了。她也不好意思管人家要卡。

今晚的灯是开着的。

直到梁昕快走到门口了,陈然才想起来琴房。往常他都会比她早一点去,或者下午练完琴留个门。他走路一向快,还没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跟着去琴房,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折返的梁昕。

琴房灯是开了,门却是关的,里面也没有人。一般来说这会被管理老师骂得狗血喷头。

梁昕和陈然老远就互相看见对方了。梁昕犹豫了片刻,在没有灯的走廊上笑了笑,张了张嘴没出声,然后小跑了一段。

陈然抿嘴点头,有些意外地轻轻挑眉。迎面碰上的场景太尴尬了,眼睛看到了都不知道往哪放。她还小跑起来,他不知道是该走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你也来啦,琴房亮着灯但没人,我准备回去借卡呢。”

她想问陈然是不是真的打算来练琴。

“嗯,练会儿,写不下去了。要命,回去抄吧。我有卡。”

路上该说些什么呢,虽然也不是很远。

“我听你们最近在排魔笛?”

“是啊,序曲。当然不会是整部啦。”

“你们一周排几次啊?”

“周二、周四还有周末合排。还得尽量早赶到,”他叹了口气,“不过我下学期估计就退了,两头还是不太能都顾上。”

“那你退了乐团还学吗?”

“学吧,再跟老师拉一年,整个特长生也不错,”他接着说,“就是时间还真的不多了,平时也就能拉拉音阶,每次去都被老师委婉着骂。”

“我也是啊,能吊着这个状态就不错了。可能下学期就干脆不学了吧,特长生也不好走啊,”她又想起了什么,“而且学校也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东西,大约就这样了吧。”

门口,走廊里有感应灯,但周围仍然是黑的。里面的灯光从门上的玻璃和窗户上照出来,影子短短的。他刷了卡,没推开门。这门时常关不好,卡在一个角度里被吸住。

但梁昕以为门会开,现在离他只有一步。

他单手拎琴和笔记本,又刷了一下卡,还是没撞开门。

“能不能帮我刷一下卡,我来撞。”他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于是梁昕绕到了他的另一边,他顺势换了一只手。梁昕一把卡放上去,他就压下把手开始撞门。这回倒是开了。

“谢谢。”

他们俩同时说的。像是谁都没在意,一前一后往里面走了。


梁昕最近是想着陈然入睡的。她基本不做梦,但也不太容易睡着。她喜欢陈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陈然没有刘文洋那么咋咋呼呼,虽然刘文洋其实也是一个心思蛮深沉的男生。他和大家都处得来,人缘好,外向但不聒噪和好事。他长得高,脸呢是一般帅,会拉小提琴,聪明,其他多少都是平均水平。

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琴房顶上的灯照在他头上像是光环一样。

主要还是小提琴,她从小就喜欢但没学过。她小时候因为提过喜欢钢琴,被按着学了好多年钢琴。

她想他之前排练完和其他人走出来的样子。她想他和她打招呼的样子。她想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而她眼睛闪躲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的时候的样子。她想他时而自然时而局促的动作。她想他会怎么亲她。

可惜她不会做梦,就只能抱着枕头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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