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车已经进入丰南市,满城的花香仿佛突然间充盈你的周身,没见过桔花的人想象不到还不到小拇指头大的小白花,竟然能迸发出如此绵长的幽香。
桔园全都在市郊,但由于占地广大,整个丰南市就像是坐落在大桔园中的小山庄,丰南药王学院在小山庄的东北角,而爱苑新村就在药王学院附近。
已经是傍晚时分,东山背着行囊在爱苑新村附近想找个暂住的地方,逛了小半圈,一家有些古朴味道的小规模酒店让东山很满意。
办理登记时看到自己身份卡显示年龄为十六岁,正好符合自由星独立民事行为的最低年限。东山暗自赞叹了一声,向前台提出个要求,希望能住在顶楼。
心中牵挂着道一,东山匆匆办好手续就上了顶楼,关好房门拉好窗帘之后,盘坐在床上,开始用意念呼喊道一。
“道一,你在不在?”
“常言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试着把一天过完,你就能把一生过完。”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这句话讲的就是...”
“好啦,打住,这种狗屁格言我比你多,你找我干嘛?”
东山听得出来道一还是有气无力的状态,决定岔开话题,“你刚才提到的神魂树,我也能进去吗?”
“咦?你想进来?好呀,咱们互换一下就可以。”
按照道一告诉的方法,东山凝神想象身体里的一个坐标位置。不知过了多久,东山陡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正在穿过一个甬道,而对面呼啸飞过来一个白混混的圆球,发出难以掩饰的兴奋声音:“哥,你在这先玩会,我去也……”
东山才知道那便是道一,还来不及说什么,小白球已经消失不见,东山只好继续往前探索,他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心念一动,速度加快了一些,甬道的尽头似乎就在前方不远,而甬道的微光都是从前方映照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豁然开朗,一片极大的空间展现开来。气之轻轻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然而空间的光亮并不止于高空,主要却自于中央一颗神秘的怪树。甚至根本称不上是树。
东山心里知道,这必定就是神魂树。
渐渐靠近,东山愈发感觉到树的奇怪和伟岸,在远处能隐约看到的黑白赤黄青五环组合而成的类巨树干,在近处只能看到最低处的黑色巨环,围绕着黑色巨环的往环内延伸黑色次环,往外延伸白色次环。
次环上再分内外依次延伸。大环小环环环相扣,环环交汇处垂下无数条五色丝线,只见其中有四条较粗些的五色丝线末端似乎有花,另有三条小指粗的五色丝线似乎结着些刚冒出来的小果,更有两条大拇指粗的丝线与众不同,仿佛跳跃着亮紫色。
东山被莫名地牵引到树冠之下,安神入寂。
仿佛隐藏无限生机,无穷大道,无穷之环,无根之树,五色五环五行相生相克,东山沉浸在这种奥秘之中,完全忘记时空流转。
不知多少个世纪,或者就是一刹那,巨树传来如洪钟声,有若禅音淼淼,端坐树下的东山猛然睁眼,向那撞树之物飘去,被命运牵引的五色丝线扯断,一枚五色神魂果流光溢彩,东山暗劲施展往那流光猛扑过去,五色神魂果化为七道五色蕴气围绕东山周身旋转,运行二十四圈后分别遁入东山七窍。
有如身处炎炎夏日火山边,一盏冰水入喉般惬意,回味无穷更隐约有些感悟,东山抬头看去,黑色巨环中央似乎还有一座古朴黑色宫殿,正待查勘一番,突然心念一动,嘴角微擒浅笑,忽地一晃,小白球直接出现在自己眼前。
“咦,我怎么回来啦?哇,山哥,你终于醒了。”
“过去多久了?”
“已经五天了,呜,我动又动不了,进也进不来?你到底在里面干嘛?”
“啊,这么久,你还好吧?”
“好什么好,我一出去,就发现身体在床上动不了,我想回神魂树找你,不想脑域也被封住。呜呜,怎么回事?”小白球上下颤动,伤心不已。
“啊,不知道啊,我就一直坐在树下,那五天外面没事吧?”
“第二天有个女服务员就来过,好在我的眼睛还能眨,她才没报警。”
“哦,那岂不是五天都没吃东西?”
“嘻,好在那女孩是个妙人,你出去得好好谢谢她。”
“为什么?”
“因为她,给我们喂了四天的饭啊,不然我们早就嗝屁啦。”
“没想到你还挺受女孩喜欢的?三人行,果然必有我师呀。”
“师个屁,谁会喜欢只会眨眼睛的木头人,人家是善心大发,可怜我们。”
“好吧,我先出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了。你也真是的,想动都动不了,看来平时缺少锻炼啊。”
“你快去吧,估计女孩马上要来喂饭了。”
东山心念微动,须臾之间,感觉身上像是压了座大山,睁开双眼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酒店房间里,还是盘坐在床上。
想要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正在这时,听见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东山鬼使神差的继续端坐紫金莲,还紧闭着双眼。
“你,好些了没?”一个挺好听的声音传来。
“咦,睡了?昨天这个时候不是挺饿的吗?眼皮都眨个不停。”
东山闻言,只好睁开眼,看见一个浅黄连衣裙女孩,马尾辫,正笑颜如花,好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现在饿了吗?想吃就眨三次眼。”
东山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眨三次眼。
只见女孩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同时将带来的保温瓶打开,取出汤勺,又麻利地展开一张餐巾纸,细细对折,如餐巾一般围在东山的领口。
“今天还是馄饨哦,有很多,不用急,来,我吹凉些你再张嘴。”
东山从没有过这种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缓缓地张开了嘴。
看见“马尾辫“对着汤勺里的馄饨轻轻地吹着气,神情恬淡,东山仿佛触动到什么心事,鼻头微微有些发酸。
女孩柔声说道:“好啦,烫不烫?”
东山眼睛直盯着女孩的右耳垂,小巧玲珑,只觉得比美之姐还要好看,女孩似乎感觉到东山的目光,一道淡淡红色迅疾涂抹上她的脸颊两侧,然后快速散开,竟是连耳垂都红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响起汤勺轻触保温瓶的声音,东山无声地张嘴,女孩也不再吹气,轻手轻脚将馄饨一勺勺地喂完。最后弯腰取下东山领口的餐巾,缓缓地帮他拭净嘴角的残留。
女孩徐徐起身,低头柔声道:“明天中午吃饺子,好不好?”
东山想说点什么,想想最终还是眨三次眼。女孩轻笑一声,提着东西出去了。
听见房门轻轻关上,东山提着的一口气却慢慢松下来,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人这样喂过自己,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却有过。
每次想到那些遥不可及的美好,心头都会被温暖被柔化。最近这些年东山已经很少回忆往事,这次被这个善良女孩,再次勾起了一种对家的思念。
没多久,房门却又开了,浅黄连衣裙女孩轻跳进来,看见东山仍如老僧入定,娇声问道:“你,吃饺子要蒜吗?”东山茫然无措,惯性眨眨眼睛,女孩也学他眨眨眼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又关门出去了。
东山慢慢回过神来,想要起身却根本动不了,有些慌张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试着转动头,像是锈透的机器重新运转一般,东山费力地将头一点点往后转动,看到身后床上并无异物,于是放心下来,运劲用力往后仰去。
老僧入定变成老僧躺定了,只是盘坐着的腿还是如原状一般,东山缓缓用意念,从小脚趾开始沟通,不多时小脚趾动了动,东山大喜,接下来一点点让手脚重新接受自己的指挥。
他早就想到,这样端坐五天一动不动,身体肯定处于麻痹状态,只是为何小白球刚出来,却也动不了呢?
他缓缓起身伸腰踢腿一番再如常走了几步,待身体完全正常后,打开窗帘发现果然还是傍晚时分,自己在神魂树整整有五天时间。想着是不是要出去熟悉环境,却有些怕遇到刚才那女孩。
盘在床上人家给喂了好几天的饭,转眼看见你活蹦乱跳地在外面闲逛,这算怎么回事?
在窗口远眺这座傍晚的都市,看着金乌余辉都尽,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楼下的小广场人群聚集,十分热闹,东山想到几天前还在和婆婆一起吃着酸菜鱼,
而今自己却独自在陌生的地方。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不知道刚才的马尾辫女孩此刻在做什么?咦,小白球道一又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东山又盘坐回床上,心念一动,没有再经过甬道,直接出现在神魂树下,再次见这奇幻瑰丽的壮美巨树,东山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找了一圈却不见道一,心下想这个和自己最为亲密又最为奇怪的家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再转过一圈寻找不得,东山大声呼喊起来,广阔空间里声音传得极远,侧耳听去在黑色巨环中间传来回应,抬头一看,原来小白球正在那古朴黑色宫殿门口,一蹦一跳的,似乎是想开门。
东山也缓缓飘过去,只能用飘这个词,便飘边打量黑色巨环,啧啧称奇。白球见他来到殿门口,便也停下来,微微颤动,似乎在喘气。
码字之道,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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