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狐仙
狐狸有九条命,狐仙拥有九个愿望,一尾便是一命,一命便是一个愿望。
“砰、砰、砰”,小客栈外面有人敲起了门,小姑娘慢慢的跑过去,伸出手把门打开了,“嗒嗒、嗒嗒”走进来一位年轻的男人,年龄应该比猫眼小伙子大一些。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头后面扎一个小马尾,一只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
他上下打量着小姑娘:“你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小姑娘摇摇头,这时他看见一个破脚老太太提着一盏煤油灯慢慢向他走来。
昏黄的煤油灯灯光映照在老太太枯稿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插进裤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
“客官,你要住多久?住一晚要三百!”老太太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他更加紧张起来。这不是黑店吗?住一晚上还要三百。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可是却并不敢这么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老太太说:“住在这个客栈或许会有你意向不到的收获。”
他定了定神,从口袋中掏出很多张纸币放到柜台上,“我只有这么多了,能住多久是多久吧!”
老太太用她皱巴巴的双手数着那些被揉成团的零星的纸币。“这里的钱,只够住两晚。”“好吧,两晚也行。”年轻男人表情有点僵硬。
“请跟我来!”旁边的小姑娘帮他拖着行李箱,带着他走上楼梯。在一扇门前,她停住了脚步,放下行李箱,转身掏出一把钥匙给他:“先生,这就是您的房间。”小姑娘清甜的嗓音又萦绕在他耳边,但她已经走下了楼。
他推开门走进去,环顾四周,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但他却没心思仔细去看就房间了,赶了一天的路,他快累死了。
他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然后躺在了床上。“咚、咚、咚”一阵棍子敲击木板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以为他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可是这声音还是徘徊在他耳边久久不散。他紧闭双眼,捂住耳朵。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可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听到那个声音没了,但好像有人在桌上放了什么东西,之后门又被关上了,“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也很快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桌上燃了一盏煤油灯,他突然想起那个提着煤油灯的跛角的老太太。原来煤油灯是她送来的。他吁了口气,把煤油灯吹灭了。然后回到床上,慢慢睡着了。
他闻到一阵香味,轻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湖边,他正发着呆,突然,草丛边有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窜了出来,细细一看,原来是只小白狐。
渐渐地,小白狐身边腾腾地冒起白色烟雾,小白狐幻化成了一个十分漂亮年轻的女孩。她注视着他,对他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能满足你两个愿望,但每次我来时只能实现一个。”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是有便宜不占可不是他的风格。
:“真的吗?狐大仙,”他傻傻的笑着:“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想拥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做我的妻子”,他话刚说完,狐仙就突然消失了,身旁果真出现了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子,对他莞尔一笑,然后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走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他被冻醒了,原来刚才是在做梦,但是在梦里他还有一个愿望了没实现呢,虽然是在虚幻的梦里,但是却让他得到了从所未有的满足。他燃起了煤油灯,提着它关上了窗子,然后把它吹灭,放在了桌子上,他再次回到了床上。
熟悉的香味又一次袭来,他睁开双眼,发现狐仙真的依然在那里等他,身边依然白烟袅袅。他笑笑“狐大仙,我的第二个愿望是不用工作就有很多很多用不完的钱。”他的话音刚落,身边就出现了很多亮闪闪的金子,金子多得堆积成了一座山。
在那座金山山顶上有一只母鸡,这母鸡每“咯咯”叫一声,就会下一个金蛋,他高兴极了,爬到金子堆积的“山顶”上,抱走了母鸡,他想:从此,他便可以衣食无忧的,不用再去辛苦工作却只得到那可怜巴巴的连他自己也养不活的工资了。
一道闷雷劈下,正好劈中了他的脑袋,他昏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很重。他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他居然发现,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母鸡消失了,母鸡下的金蛋也消失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四周一片昏暗,脚下的杂草被一阵阵阴风吹过,挥舞着,似乎想缠住他的脚。
他打了一个寒颤,现在,他连家的方向也找不到了。他很无助,却也无奈。他双手环抱住头,蹲在地上抽啜着,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大叫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边出现了一抹光亮,阵阵异香再次冲击着他的每个嗅觉细胞,身旁白烟弥漫,那只白狐依旧化作女孩的模样出现在他身前。
“我能不能再要一个愿望,求你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他哀求着,眼角还残留着泪珠。
女孩心疼地望着他,但却露出一丝为难,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我的第三个愿望很简单,只想要一个温暖舒适的小房子,可以让我不再受冻。求你了,我无处可去了。”他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最后一个”,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太阳下山了,他的身边终于出现了一所小房子。房子虽小,可是里面应有尽有。
他在小房子里舒服的睡了一个晚上,太阳刚出来,他就准备上山去捕点猎物来填充一下肚子了。
清晨的树林里透出一股空气的清新味,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他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向前走着。
可是,他的运气似乎不佳,没走多久,他遇到了一头狮子,狮子发出狂躁的吼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他被惊醒了。
但他醒来后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他的双手双脚好像被束缚住了,任他使劲挣扎,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却并未松解半分。
他好像被关在了一个破旧的被废弃了的小屋子里,但周围都被黑暗给吞没了,什么也看不清。正在他茫然之际,“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丝光亮钻进他的眼球,他微眯着眼,想看清来人是谁。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踏着碎步缓缓走来。他却耐不住性子使劲朝他大声嚷嚷:“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这来,你有什么目的?”
年轻小伙子并未回答,而是用他狼一样幽暗深邃的双眼直盯着他。他的心里发毛,忽然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这个年轻小伙子抬起了右手对着他,他抖动着身体慢慢向后退,因为他在手掌心上看到了一只活生生的猫眼。
那只猫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心给穿透。冷汗从他身体里往外冒,他“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浑身已经冰凉。
这时已经是清晨了,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擦干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准备离开。
他左手搀着扶梯,缓缓地走下楼。
“先生,早点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小姑娘清甜的嗓音把他从恍惚中换回。于是,他跟着小姑娘到了后院。
后院里栽种着几棵大槐树,旁边还摆了一盆盆各种各样的花草。一阵微风吹过,满庭院飘满了各种花混杂在一起的芳香。他用鼻子贪婪的呼吸着,似乎忘了下一刻他要做些什么。
“先生,早点在这儿”。直到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注意到,院子的那一边,一个人正蹲在那儿浇花,但是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他想,好像在哪见过。
当那个浇花的人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那不是那个手心里有猫眼的人吗,他想马上逃走。
但是理智让他慢慢的向桌子旁靠近,毕竟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他只匆匆的吃了一个馒头就离开了,因为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他实在受不了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
他走出了客栈,刚走到一个拐角处,他就发现了雇佣启示,但是他却不符合要求,于是,他继续“转移阵地”。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赶走,不是不符合要求就是被别人淘汰下去了。找了一天的工作,最终也没有个好结果。
一阵大风吹过,他抬头看看天,发现天色阴沉,他只得又回到那个客栈住一晚了。
当他回来时,夜色已经很浓了,劳累一天的他决定好好睡一觉,不管做不做梦,也不管做的是好梦还是坏梦。
他提着萤萤跳动着火苗的煤油灯,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关上窗子,然后把火苗吹灭,把煤油灯放在桌上,就躺在床上合上了双眼。
好像有什么液体滴在他脸上,一滴、两滴,渐渐的越来越多,他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底下。
大树上好像挂着一个什么东西,而液体不停地从那个东西上滴落下来,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脸,一股血腥味飘散开来,他瞪大双眼向上望去,只见树杈上的那个东西动了动,然后竟然掉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幻化成仙的那只小白狐吗。
只见它身上雪白色的毛发沾染了一大片鲜红,好似雪地里盛开的一大片梅花。它的爪子还在轻轻划动着,看来它还尚存一口气。小白狐见到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化作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披散着一头雪白的长发,她的白色的薄纱裙几乎全被染成了血红色,她眼中含着泪珠,身体躺在地上,风拂过,裙摆扬起,好像一朵随风飘动的曼陀罗。
他问她这是怎么了,她用虚弱的身体喘着气回答:“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你就是在这棵大树底下,拼命的把我从狮子的口中救出来,于是我爱上了你的善良,化作人形来报恩,但我只能帮人实现九个愿望,因为我只有九条命,当这九个愿望被用完了的时候,我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而我给你的那三个愿望却是我最后拥有的三个,也是我最重要的三个。”
血依旧在流,当那片腥红染遍她的全身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惧,他开始迈着步子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他感到害怕,他想逃离,忽然,一道闷雷从天空中劈下,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他猛然睁开双眼,从梦境中醒来。他终于记起了以前的事。
他曾经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她用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骗走了她的心,一骗就是十几年,他把她绑在身边,让她失去了工作,甚至还让她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三样东西。
那个小白狐便是他的妻子,因为爱他,所以不惜一切不遗余力的为他奉献。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和他携手共度一生,那便是他妻子奉献的青春;他的第二个愿望是想要不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那便是他妻子奉献的梦想;他的第三个愿望是想要有一个温暖舒适的房子,那便是他妻子奉献的家。
女人最珍贵的三样东西是青春、梦想和家,而他全部夺走了,他像个吸血鬼,贪婪地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却毫无回报。
直到那天夜里,天上响着一个又一个的闷雷,外面的雨也越来越大,天色已经很浓,他冲回到家里,却发现妻子早已躺在血泊中。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白色薄沙裙被风吹拂起,他知道,因为缺少陪伴和爱,又因为他一次次的摔打怒骂,她自杀了。
他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背上行囊逃到远方。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慢慢的淡忘,可是,却还是想起来了。
他想回去,想马上就回去陪他的妻子。就在他拿着行李准备离开客栈的时候,跛脚老太太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人最逃不开的是自己的心,无论你走到哪,只要心还在,那么心里所刻下的那些东西就永远不会消失。纵使时光任苒,也不会带走。其实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青春,也不是梦想,甚至任何一个东西都比不上一个家。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因为有家,所以才会让她有所依靠,有安全感。如果一个人犯了错,重要的是你认错和赎罪的态度和能力,而不是一昧的一错再错。如果你真的知错,那么就要去赎罪,给予她爱的人她想要的却没能得到的过的东西。”
这一次,他才真的恍然大悟。他谢过老太太,然后提着他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客栈。现在,他终于明白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