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未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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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心情被淅沥的小雨和奥地利末代皇帝卡尔的遭遇所阴郁。

“他们为什么不准我们回家?我多想和你一起回家呀!我太累了。”这是卡尔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煊赫一时的哈布斯堡家族在16世纪拥有西班牙及其海外殖民地佛罗里达、古巴、墨西哥、秘鲁、智利、哥伦比亚,西班牙的地中海属地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岛,奥地利及其属地尼德兰地区(荷兰、比利时),当然还有神圣罗马帝国,幅员十分辽阔,欧洲大陆中西部只有法国、葡萄牙、意大利北部一些城邦国家不在这个家族领土范围内。

可惜好景不长,广袤领土难以整合起来,不得不分裂为西班牙哈布斯堡和奥地利哈布斯堡两个国家,前者只传了四代,18世纪初因绝嗣而断绝,后者一直支撑到拿破仑时代,因战败而放弃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但是随即“郑重地接过奥地利世袭皇帝的皇冠”,王朝勉强延续。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谁都无法阻挡。皇位传到弗兰茨·约瑟夫(茜茜公主的丈夫)手里,普鲁士打败奥地利,匈牙利人迫使约瑟夫让步,建立一种独特的二元帝国契约,新的奥匈帝国统治者既是奥地利皇帝,也是匈牙利国王。1916年,86岁的约瑟夫逝世,他的侄孙,29岁的卡尔一世继位为奥地利皇帝和匈牙利国王。但他继承的只是一个帝国的空壳。两年后,协约国军队洞开帝国南部,这个哈布斯堡君主国内部终于崩溃。国内所有的民族都抛弃了帝国,以至帝国德语地区的居民也宣布德意志奥地利共和国成立,古老的哈布斯堡王朝走到了尽头。

卡尔皇帝在奥匈帝国的最后日子里,公开表示只要保留皇位,可以放弃一切政治活动。但建立了共和国的奥地利不再眷恋皇帝,他全家被驱逐出境。匈牙利也拒绝接受。从此,这位末代皇帝携全家流亡在外。6年后,卡尔一世因肺炎死于大西洋的马德拉群岛。他在临终前,对着他的家人说出了那段话:“他们为什么不准我们回家?我多想和你一起回家呀!我太累了。”

读完这段历史,我整天都心情沉郁。我并不是同情这样的封建王朝,而是叹息约瑟夫和卡尔的命运。

身为帝王,他们的一生注定与常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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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传,秦始皇扫六合、统八荒后,说过这样的话: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好宏大的气魄!虽然有可能是后人杜撰,但是以秦皇当时的心境,也不会差很多的。联想到其他几位雄主也有这样的大格局,可谓胸藏丘壑,豪情万丈。例如汉高祖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唐太宗李世民:“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昔乘匹马去,今驱万乘来。近日毛虽暖,闻弦心已惊”。

他们固然是千古帝王,流芳百世,可那些亡国之君呢?他们的阴魂在黑暗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想到了明朝的亡国之君崇祯皇帝。据说,他在临死前写道:“朕自登基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崇祯和卡尔一世的境遇类似,他们所捍卫的国家体制赶不上所处的时代,无论他们本人多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朝代更迭的命运,更可怕的是,在家国同构的那些年代,国家的灭亡、家族的没落、个人的沉沦集中在一点,统统压到这些帝王的身上。

他们就是蛛网上拼命挣扎的飞虫。

即使他们能觉悟到败亡乃大势所趋,自己无非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无法获得丁点的释然。他们只有一声叹息,几多哀怨,永难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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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作为一个普通人,生命的历程中无论怎样的大起大落,其起落区间也远小于帝王们可能经历的起落空间。我们固然不会有古代帝王占有的无限权益,但是我们遭遇的那些自以为大的不幸事件,总比一些帝王遭遇的要轻一些。

这样的心理安慰可以使我们面对艰难险阻时多一分从容,多一点达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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