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温柔,来去随意

“煮豆微撒以盐而给人吃之,岂必要索厚偿,来生以百豆报我,但只愿有此微末情分,相见时好生看待,不至伥伥来去耳。”摘自周作人先生的《结缘豆》,灯下黄页,苏东坡有言,岁行尽矣,风雨凄然,纸窗竹屋,灯火青荧,时于此间,得少佳趣。的确,有时是如此想走进一个逝去的时代,走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看往昔温润之气回转。


比如我就一直梦着苏南古镇和徽州烟雨,好似到不了江南是一种思乡的病,总在鱼鳞瓦上折磨着一些,无法回归的人。我其实最后爱的,是口乡下粗茶和河滩上头插栀子花的二丫和断角牛。屋里有人煨着碗野菜汤,连着石板和线装书,也带上了微微的苦味,可我也因为喜欢没什么缘由皱眉。

有人在苍山洱海边负手行吟赏雾岚,一花便嗅人间味,她辞燕燕小栖再楫片客行舟,大地长天成了她的教笔,千秋翰墨便成了她的故事,她的诗。

有人是山下兰芽却梦遍西风白发,他在明处衣角辉荣在暗处悲欢无话,他用多年见场日落苍山乱云飞渡,我却偏爱教他一拱手后做个俗人,在旧靴子里沾层草灰和雪粒子,再抱抱打了窟窿又不畏生的小野兔。

但这世上应还有一种人,他们滚落的泪珠都被盛在宿命的大手里,又无可抗拒地展露着自己苍老野拙的面容,他们一代代闯荡一阵,焦躁一阵,很快又雕满木讷的皱纹,而身后却始终是一圈圈无声增加的坟丘,纸幡飘飘,野烧隐隐。他们身后这片陌生荒蛮的黄土上有过祖辈交付的图腾,当我看到这道生命的裂缝总算透进了光时,我甘愿且不悔,予他们我余生大半烙深的绝决,大半悲欢交集的天地,大半力能穿肠的故事。

知道是立春不久,这会想来,我大概是把一整个秋都揉进了口中,吃饭都会有略甜偏淡的余味。不过这样也好,且要从容一斤,温柔半两,好让我们来去,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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