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

文/圆善

余真与女儿一见面就进入角色,情不自禁滔滔不绝倾诉千年斩不断的恩怨往事,她索性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计,一会儿将演说飙升到咬牙切齿,震耳欲聋,配上用力的手舞足蹈,只差像模像样的道具了,好像那些恨之入骨的冤家对头就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并排跪着,衣衫褴褛如乞鬼,任由她飞溅的唾沫淹死他们无数次想自残的心。此时的余真双目放光精神抖擞,简直像个红色血泊中铁一般屹立的胜利者,无人能及。

女儿心知肚明,母亲余真的表演越精彩,越是露骨演绎了她彻底的溃败感:不肯放过别人,更不懂放过自己。

余真诉说悲剧,忠实观众永远女儿一人。因为谁会忍受得了反复听闻她恨不得将某些人从坟墓里挖出,隔三岔五指着鼻子大骂一通的激动情绪。除非偶尔来看望她的亲人,会被深深感染,怜悯她悲凉的人生。余真堪比翻版的祥林嫂。

自然,余真不会逢人便说她的遭遇,她不是个长舌妇,是个要强要到歪里去的苦命人,是个活在过去贫苦岁月里出不来的人。她的负能量炽盛,污染她的整个生活区域,看不到绿树红花、春江水暖,看不到儿孝女顺、子孙贤良,看不到门外美丽的阳光。

儿女常规劝余真放下过去珍视当下幸福,往往反被她数落不懂同情,她愈加愤懑不悦。儿女若顺她听之任之,她来势汹涌,将儿子熏走,留下女儿眉头紧皱,愁云满脸。

多年来,女儿几乎成为她吐纳怨气的烟灰缸,比二手烟三手烟还毒。女儿如若是一株绿色植物,或尚且年幼,估计早受余真长期的语言暴力中毒身亡。

余真的喜悦到底是什么?看样子不是演说悲剧,应是金子银子,她会由内而外笑出声来。

2019.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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