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启明星,在东方天空的一隅,兴于黎明,消于晨曦。其名启明,顾名思义是启一天之明。直到最近我才有幸在冬日的寒风中得见它,当夜空仍暗淡星光,太阳的光芒却已伸过东边的地平线,然后东边的夜就被点燃了,泛黄的火苗渐渐的旺了,大了,地平线成了导火索,向上泛滥着,东边尽头的房屋也被引燃,烧的通红,在它们背后,“起火源”露出了半个滚远的头。可这时天空的明月依旧挂着,这场火悄无声息,也分不清夜的黑是什么时候被烧完的!于是人们茫然了,夜到底什么时候尽的,晨又在何时起的!

  启明星,这个为太阳作先锋,又消失在渐旺的阳火中的星,就被选中担起了启明的任务。

那些爱把昼比作人生的人总算有了“出生”的准确引喻。 可即便如此,“生”的朦胧也并未因此而清晰。怪,怎么没人如法炮制一个“启夜星”或是“终明星”?夜属阴,与日的阳相对,本就是中国传统理念认为鬼魅魍魉出来游走的时间,黄昏更合乎生死交替人世终了之意。才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慨叹,自不会有人刻意去提醒和纪念。

  中国自古有着讳谈生死的传统,子曰“子不语怪,力 乱,神也”,对鬼神向来敬而远之。只是出于对礼法制度的巩固维护,给活人展示展示死人的体面,以示尊崇和荣耀。但对死亡本身极其意义一般是不谈的。所以人们对“死”也是朦胧的。

  不过先秦时期的庄子倒是对生死有过深刻的思考。庄子曰:“不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留下了生前无形无质为命所缚,死后无拘无束因亡所有的豁达生死观。强调人本是前后无限延伸的直线,生死之间不过是被拘束的小线段,从生死作为一个节点来说,本质是一样的。

    不用多想,黄昏也必定如黎明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在地平线上的光明向西流逝时,也有一颗星突兀的出现在天空,又在最后一道光消弭前后离去。它,不唤作“启夜”或“终明”,而是长庚,诗经有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当然,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金星,西方人口中的维纳斯(Venus)。启明与长庚,生与死,都是规定一段美好时光的存在。

  死的意义,就此凸现了!在生之后,死之前这段岁月,因有始有终而有了长度,进而有了刻度。人生碌碌,流连忘返的是离合悲欢,繁花潇洒,一段段激昂,阴霾,忙不迭地去完成实现人生所有的期待与目标,为了不在有限的岁月里留下未竟的遗憾。可,当人世不再有死亡,生命的长度无限延伸趋向永恒,那我们的所有的努力与斗争都连同目标和未来被寄往无尽的远方。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基于对死亡的畏惧与敬畏之心,而在生命有限的长度里的挣扎,挣扎出无限的宽度,在这长不足,宽有余的画卷里绘出美丽的风景。

  如果不再有死亡作为藩篱和桎梏,生命如同被关进一个闭合的圆环,无限重复,延伸,不再是一个承载色彩与质感的容器。

  如今,我们不再时刻被死亡“威胁”着,在生与死几十年的跨度里,跌跌撞撞沉溺在每一天的庸碌与繁忙中。在愈加纷繁的世界里,生命原本的刻度被拥挤的生活模糊了,远方的花海与脚下的花瓣刺激着我们的空虚。“生”或者说生命,忙碌一生有何意义?是为了身体与心灵的欢愉,还是在别人生命的岁月留下痕迹?即,我们的生命由自己的意志定义,还是别人的意志定义,我们是要最大化的在余生享受生活,还是尽可能的给更多人带来更大的正向积极的影响?两者似乎并非绝对对立,但每个人生命的追求与意义有没有共性的参考标准,我依然没有答案!

  在烟中腾云过了,在雨里行走过了,什么都过了,还能如何?所谓‘来往烟波非定居,生涯蓑笠外无余’,生命的事一经过了,再热烈也是平常,林清玄如是说!那些庸扰纷繁,所得所失,只要经历了,在林看来也是无意义了。

  看,他生命的意义又在于拿起与放下的感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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