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8

八岁的那年的那个夏天,我跟着要去放羊的二叔,来到距离祖屋很远的山涧。 祖屋坐落在一座高高的山上,那里只住着九户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没有人询问他们为什么要躲在远离小镇的山上。 那座山很高,站在祖屋门口,可以看清远处灯火摇曳的小镇,哪怕那条去小镇的路崎岖不易。外婆告诉我,我是三岁之后才第一次回到父亲的老家,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我都是听家里大人们告诉我,脑海中有个片段,我坐在祖屋门口的大石头上,妈妈蹲在我面前给我喂饭。 家里人说我的的羊妈妈出意外去世了。 我和弟弟的生日只差了是三个月,满月后我就是靠喝羊奶长大。姥姥说我满月后就她就把我抱走了,老人们总喜欢把一些奇怪的概念塞进稚嫩的孩童脑袋里,比如让我叫家里那只羊 妈妈。 我对母亲的陌生大概从那个时候就注定了吧。姥姥家有只我的羊妈妈, 爷爷家也有一只。 我想爷爷奶奶肯定在我从姥姥家回来之后又给我灌输了很多关于这个羊妈妈的记忆吧。 可惜,除了它的死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开始记事后,有一段时间,我做梦经常会梦到那时候妈妈喂我吃的那碗饭其实是羊肉, 甚至有一次我大哭着从梦中惊醒。可能对一个孩子来说,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看到自己依赖的某个动物,突然变成了自己的盘中餐吧。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分不清那个场景到底是真实的发生过的,还是我做梦梦到的。 我希望它是梦,希望这一切只是我梦中的零碎片段拼接而成。这样我就不用再去纠结妈妈喂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了。


发呆是我从小就学会的功课, 祖屋院子前方常年堆着过冬的柴火, 那些柴火被码得整整齐齐的,老人们忙起来喜欢把孩子放在柴火堆上,高高堆起的柴火堆一头对着祖屋的院墙,而另一头悬在空中,下面就是杂草丛生的山坡。 两棵碗口粗的大桑树奋力从灌木丛中脱颖而出,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长了多久,在灌木丛看来,他们高耸挺拔,然而站在祖屋的院门前,稍稍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柔软的桑叶。 那两棵桑树是全家人的爱,奶奶摘桑叶养蚕, 爷爷会把自己的草帽扣在其中伸出来的一处枝插上,而孩子们则眼巴巴等着桑葚成熟的日子。 离开祖屋太久了,久到我忘记了桑葚在那个季节成熟。 记忆中,爷爷会用草帽兜着满满一草帽的桑葚给我和弟弟。 他也会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门前的桑树一公一母,母桑树结果子。 小孩子的世界,就像百宝箱一样,什么天马行空的故事都装得下。 我们一直相信爷爷的故事,直到有一天我在那棵公桑树上发现了几颗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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