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算好（十九）

电视台记者小编都兴奋得摩拳擦掌，这样子当面锣对面鼓的节目想都不要想，收视率是一定可以雄踞同一时段领先位置了。虽然新闻部欧阳总监在太太大人的威逼下，将直播的时间调到了工作日的上午，目的是为了尽可能降低社会影响——上班族至少要到中午才有时间在脸书上大放厥词，而那个时候，各网路媒体的全面报道的通稿都已经上线了。

陆宛心还真的是一意孤行，干干净净一身藏蓝套裙上了地铁，一个人去了电视台。欧阳也是没料到，再一次道歉顺便还拉上上一次采访受害人家属的出镜记者，她却浑不在意似的，只说想和待会儿的主播以及其他嘉宾对一下流程，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还是那位曾逸峰介绍的精神科医生，以及她熟悉的社工专家，现场还连线了嫌犯邻居和他的小学老师。其实是很悲惨的故事了，陆宛心全程仍保持了冷静克制。摄像机是有放大效果的，她情绪上的一点变化，都容易被观众过分解读。

“难怪我家法官女士对你另眼相看，今天陆律师的表现真的不像是第一次上镜。”欧阳从监控室进来，迎上她。

“欧阳大哥谬赞了，”她取下耳返，拿起包，“叫我宛心吧，你忘了我听过你讲座？这都是向你学了些皮毛。”

“怎么样，要不要体验一下电视台的工作餐？”

陆宛心摆摆手，“还是下次我来请贤伉俪吧，今天下午约了人，我得先走了。”

欧阳还要挽留，实习生接了电话跑过来，“总监，保卫部说大门口有好些媒体的记者守着。”

好在有应急方案，穿过控制室，下楼梯经配电房、拷贝库，在负一楼员工餐厅右侧，有一扇仅供餐厅送菜的侧门。

“让你们费心了。”她一行感激，一行加快了脚步跟紧点。侧门推开，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明显，电视台内部就有人不赞同她的观点与行为，都在新闻圈混，消息散出去甚至不用十秒。

陆宛心不怕记者。来之前那天晚上，她已经把可能会遇到的质问、刁难、责怪在脑子里全过了一遍，也给自己准备好了答案。

“不要挤，不要吵，一个个来。我不会回避问题。”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笑容。

情绪化或者简单的是非题当然还是多数，但总有一两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她也答得仔细。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惨砺的呼喝：“陆宛心，你这个吃人血的黑心律师！”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一桶血水朝她扑头盖脸泼过来。

跑外勤的年轻男女们尖叫着跳开，然后条件反射地齐齐将镜头对准了从头到脚满是血污的陆宛心。

曾逸峰本来也守在正门外，呼啦啦一群人跑开了，他给保安塞了五百块，才知道她改走侧门。急匆匆转头去停车场，再开去侧门，到底晚来一步，看到了就是她整个人在那里手足无措，想从包里翻纸巾擦脸，然而包里晃悠悠的半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