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泪流满面。我瞟了一眼闹钟，2月5日，才凌晨四点多，天还没有亮，梦中的情绪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一时没有办法接着入睡，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任由眼泪流淌，为什么会哭？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心口很堵，空落落的，温暖和忧伤交织，我没办法分清这种情绪。我梦见了什么？我闭着眼睛细细回想脑海闪过梦境碎片，不太清晰，只记得有个很温柔的男人吻了我的额头，跟我说了再见。
喵呜，一只黑白花的奶牛猫灵巧地跳上了床，湿润小巧的鼻子轻触着我的脸颊，我睁开眼抚摸了猫咪的脑袋，顺势把猫咪搂入怀中：“阿四，我梦见了一个很温柔的男人，梦里我喊他四哥，他待我很好，可是他死了，我就在他旁边，好难过。”我把脸埋在猫咪的肚皮上，抽泣起来。“我记不清楚细节，只记得他是最疼我的四哥，我舍不得他。”哭了好一阵子，又睡去了。
已是早上六点半，醒来看见阿四卧在窗台上，毛茸茸的尾巴垂了下来悠闲地甩来甩去。想起刚才不由分说的一通哭，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饭，投喂阿四之后就踏上了上班的路。虽已立春，但仍春寒料峭，走在大街上，路上行人形形色色。这让我一瞬间有种错觉：除我自己外一切都只是背景，运动着的，流逝着的，只有我的时间。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四哥，我冷……”我无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自己也愣了一下。且不说身边没有叫做四哥的人，这种撒娇的语气，也不像是独自生活好几年的我说出来的。想起昨晚不太清晰的梦，心头一片伤感。“只是个梦而已，不用当真。”我告诉自己。
受昨晚梦境的影响，我的心中一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四哥，如果真的有四哥的话，他一定会很疼我吧？那我会不会不再觉得孤独？如果有个一起成长的哥哥该有多好……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葛葛，春节什么时候回家呀？”是妈妈的电话。
“妈，最近项目还没结束，估计晚几天。”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把回家的形成一再推后，也不明白为什么越是临近过年，我越焦虑。
“你呀，工作再忙也要记得休息，按时吃饭。你爸早就把你爱吃的腊肉做好了，明天给你寄过去吧……”妈妈在电话那头细细嘱咐，我心里却很矛盾，父母给我的爱一点也没有少，可是为什么，总是觉得那不是我的家呢。八岁之前的记忆我是没有的，我甚至想过，我是不是被拐卖过来的。过家人八岁之前的事情，家人只是说八岁之前把自己反锁在地下室，出来之后可能受了惊吓，所以不记得了。家里抽屉里的老照片也确实证明了，我八岁之前确实是在这个家庭长大。
“妈……老家亲戚里，我有没有个排行老四的四哥”我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问出了口。
“傻孩子，怎么又问起四哥了，小时候从地下室出来就一直哭着要找四哥，哪里来的四哥呢，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身体没事吧”妈妈关心地问。
“哦，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妈，您跟我爸多保重身体，我忙完这阵子就回去看你们”挂了电话，想起自己问的傻问题，自嘲地笑了笑。
和大多数芸芸众生一样，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上着朝九晚五的班，不担心生计，但是也会为房贷车贷忧愁，不担心明天，但也会关心物价等小事。只要不出错，一辈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升职加薪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上一生。稳妥并不是坏事，但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刚进办公室，一大捧鲜花向我冲来，近了才发现鲜花背后是小助理兴高采烈的脸：“恭喜葛葛姐升职！”身边其他同事的掌声响起。鲜花总是能让人心情开朗的，我一扫早上的阴郁心情，笑着向大家道谢：“谢谢大家！咱们晚上去喝一杯，我请客！”
我回到办公室，看着在办公桌上的一角静静绽放着的鲜花，突然有些眩晕，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我走在一条长长的路，这些成绩和荣誉似乎是设定好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点一点向我靠近。我看不到更远的地方，也看不到任何岔路，似乎一切都是被设定好，这种程序感让我突然喘不过气。我喝了杯水，定了定神，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
公司附近的餐厅生意一如往常的火爆，无论在公司里是有多么明争暗斗，在外总是看起来其乐融融，前辈对后辈呵护有加，后辈对前辈恭敬有礼，同辈间相互玩笑……
聚餐已经进入尾声，我结完账路过洗手间，听到两个同事交谈：“葛葛也真是好运气，同批进公司的就属她升职快，”语气里带着一股不服气。“谁让人家工作能力强，别人周末约会，人家可是在公司加班给老板看呢”“工作能力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男朋友，平日里冷冰冰，谁敢接近她呀。女人呀，最后还不是得嫁人。”我听得尴尬，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就能到熟悉的声音喊：“胡说什么呢。葛葛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想干别干，不服气都辞职找你们男朋友养着吧！”是我的发小妮妮，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在同一所大学读着不同的专业，最后进了同一家公司，情分自然不一般。妮妮是公司里有名的暴脾气，仗着自己技术优势，是技术部不可或缺的一员，所以就算是脾气暴，也没人能拿她怎么办。“走，”妮妮挽起葛葛的手臂，“别理她们，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骚狐狸。”我扑哧笑了，妮妮的比喻还真是形象。
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到家楼下，“肠胃不好还喝了那么多酒，睡前记得喝杯热牛奶，明天早上我喊你一起吃早餐……”妮妮像个老妈子似的嘱咐着我。
“知道啦，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见啦！”今晚有酒有朋友，夫复何求。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我回到家很快就睡着了，直到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胃里翻江倒海，伸手去触床头柜上的手机都似乎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冷汗已经把睡衣湿透了，还没拿到手机，我忍不住就吐了起来，耳边是被我动静惊醒后阿四的叫声……
“葛葛……醒醒”我睁开眼，头痛欲裂，眼前是一脸担心的男人，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四哥……”我虚弱的喊了声对面的男人。嗓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要不要喝水？”四哥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里，递上水杯。喝了些水，我感觉舒服很多。“好些了吗？”“还是难受……”“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大姊婚宴上吃了那么多喜酒，又加上荤腥不克化，不难受才怪呢”虽然是数落，却是让人有种安心感。“四哥，我感觉睡了好久，似乎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梦里……好奇怪，这会记不起来了……”
“四哥知道，好好休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四哥，我好想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你……”我趴在四哥怀里抽泣着，这种委屈和哭泣，来得莫名其妙，但却是真实感知到的。
“四哥在呢，不过是喝醉了酒，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变的娇滴滴的了？”
“那我不管，四哥最疼我，不许不让我撒娇。”
“你呀……”四哥宠溺地看看我。
许是宿醉太难受，我一直睡到傍晚才算醒来。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觉得熟悉又陌生，明明是自己的家，怎么会觉得离开了好久了呢？院子里的石榴树吐着火红的花朵，灿烂炫目。小时候淘气，爬到树上，跳下来要让四哥接我，结果一个摔了下巴，一个破了手肘。鱼池边的太湖石，是小时候躲猫猫的秘密基地，鱼池里的锦鲤也总是引来猫儿觊觎。要是阿四在，肯定乐开花了。晴天跟四哥在院子里玩得狗都嫌弃，雨天就去四哥书斋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看，想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心里愉快得像有一群蝴蝶要争先恐后地飞出来，一时间按捺不住这份情感，眼睛里泛着泪花。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小姐，太太来了。”
还没等我思考为什么会有“能回来”这种想法，只见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被众人拥着施施然。我表面恭敬地行了礼，心想：“不过是小三上位而已”嗯，小三这个词儿，还真贴切，想到此，自己都想给自己点赞。等等，什么是点赞。
头又痛了起来，对面那位贵妇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
“小姐，太太问你话呢”
啥？
“葛葛，不是二娘说你，你看看，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大姊已经出嫁了，家里待嫁的姑娘就剩你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这名声说出去也不好听，以后怎么找个好婆家呀，我就算再疼你也不能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呀，姐姐去的早，你要是没个好归宿，我怎么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姐姐啊！”不愧是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
“二娘，您要是真为我好，这些体己话您私下跟我说，大可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我的短，更何况，我跟大姊姊妹情深，不过是在大姊喜宴上多喝了两杯而已，这和名声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娘怎么走的，这院里大多数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您心里就没个数？”
小三明明想发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发作，毕竟慈母这个人设还是不能倒的。看着她脸上憋屈的表情，心理一阵暗爽。
“葛葛，女儿家最终是要有好归宿的，靠得可不是伶牙俐齿的本事“
啥意思？威胁我不是？摆明了找个好归宿得求着她了？
“若是嫁人就是好归宿，那葛葛就求二娘改日教些能找到好归宿的本事。今日葛葛身体实在不适，不敢让二娘烦忧担心，二娘请回罢“我下了逐客令。
“那你好好休息，回来让你爹来看你“贵妇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小姐，你是不是酒还没醒，这样顶撞太太。老爷知道了罚你怎么办，一会还是跟太太服个软吧“跟在身边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怕什么，小三就是小三，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可我爹还吃那一套，说就说呗，能怎么着，我爹怪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装哭比委屈呗。”
“四哥呢，怎么没见四哥？”
“少爷出去了，说是在留洋时的同窗来了。”
我点点头以示知道了。在我印象中，四哥总是最优秀的。聪明博学，关键是最疼我。算来四哥还算是我的启蒙老师，我的名字还是四哥教我写会的，再大一些还会跟四哥讨论书里写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暴风雨很快就降临了。果不其然，没多久爹让小厮传话让我过去。“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还怕他”我拿出气势大步走向堂厅。
和想象中的一样，贵妇委屈巴巴站在我爹身后，眼圈红红的，真是我见犹怜。一看这架势，我也开始酝酿情绪准备卖惨。可是理论归理论，实战经验没法跟小三比啊，加上我错误估计了形势。还没等我站稳，我爹一个巴掌就劈过来了，一下子把我打蒙了。卧槽，这是啥情况，我顾不得装了，眼泪瞬间流下来了，那是真疼。
“你打我？！”我怒视着那个暴君。“好啊，不敬尊长，顶撞父母，现在连爹都不会喊了，送你出去读书这几年是读傻了吗？”“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哪里受过这委屈，捂着脸朝那个男人喊“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爹！还青红皂白，那么多下人看着呢，红口白牙，都说得是假话？！”老渣男接着要打，小三象征性的拦了拦：“老爷别打脸了，女孩子家的怎么嫁人。”
得，这话说得好，渣男开始拿着戒尺往身上招呼了。我虽说力气不大，但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主，抱头鼠窜虽然不好看，好歹先躲过挨打再说，一时间厅堂里乱成一团。
“来人，把这不孝女给我按住”，俩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把我按下，我动弹不得，这时才感受到身上锥心的痛！“爹，我也是你的女儿，你这样打我，对得起我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生你养你教养你哪里对不起？”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卖惨战略问题到底出在哪：这个自称我爹的男人根本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把我的委屈当回事。“呵，你说对得起，生我的是我娘，养我也是靠我娘带来的嫁妆，你良心去哪里了！”反正已经被打了，怒气和委屈还是要发泄怼出来的。我不想再去辨别是非对错，多说无益，背上一下一下闷痛，忍着不让眼泪再掉出来是我最后的骄傲。
“都住手，别打了！”背后是四哥熟悉的声音，四哥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父亲息怒，妹妹还小，顽劣了些，是儿子没当好兄长，平日里没管好她，还请父亲责罚。”四哥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渣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父亲和母亲平日里对我们悉心教养，我和妹妹自是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侍候奉养。”
“老爷您看，孩子们也知道错了，这次就饶过他们吧。老四，还不快带妹妹下去。”小三说了挺符合人设的话。四哥横抱起我，送我回房间，出了大厅，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在四哥怀里抽泣着。渣男放过我们，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不是感念母亲，也不是心疼我，而是因为四哥的求情。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就因为是女子，所以必须听从父亲丝毫不能忤逆，可是身为男子，就算内心再厌恶，本着“养儿防老”的目的，也要讨好着成年的儿子。
回到房间后，四哥一句话不说，只是抱着安抚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我泣不成声：“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不要待在这，我讨厌这里，太可怕了……”身上的痛和脑中凌乱的思绪，让我除了这几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哭泣着。四哥抱紧了我：“葛葛不怕，四哥在，四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挨了打又受了惊，夜里我便发起烧来，反反复复，说着不要待这里要回去的胡话。找了大夫前来诊治，虽然很快退了烧没几天就好了起来，可心情始终恹恹，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要过多久，也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只有四哥来陪我的时候，才能让我欢欣起来。我讨厌这个世界，但我喜欢有四哥的世界。我觉得自己似乎命不久矣，每天平平淡淡和四哥一起生活，和四哥多待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是赚到了。
5月2日，还没立夏，天气炎热得反常，我在四哥书斋找书看，《非欧几里德几何学和物理学》、《我的世界观》，这都是什么书啊。随手翻翻看，太烧脑了，以前就是物理不好所以才选择读文科的。欸？以前？什么时候？
“不好啦！四少爷溺水了”小厮的尖叫声像夏日午后烦人的知了刺破了这炎热的空气，我扔下书慌忙跑出去。不远处四哥浑身湿漉漉的在鱼池旁躺着，头发贴在脸上，脸色发白，我脑子嗡一下就炸了，我一边跑一边指挥众人，请大夫的去请大夫 ，招人帮忙的去招人帮忙，跑到四哥跟前迅速解开四哥衣服扣子，清理口鼻，开始做心肺复苏。我跪在那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着，放佛要把毕生的力气用尽，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要救四哥回来，我不能失去他。好一会四哥哗地吐出水，我也筋疲力尽，意识开始模糊：我在哪？我怎么会cpr，哦，是之前在大学特意选修的急救课程，总算是没白学，能把四哥救回来就好……
“葛葛……葛葛……”有人轻声喊着。
我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眼。原来自己在医院。
“妈妈……四哥呢？救回来了吗？”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昨晚喝多酒，急性肠胃炎，可把妈妈吓坏了。要不是妮妮早上去找你，你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事，让爸妈怎么办呢？听妈妈的话，去相亲找个男朋友，有人照顾你，我们也放心啊！”
我扭头看着窗外，窗外树木萧索的枝条上，泛着一点若隐若现的绿色原来是梦啊，我这一觉放佛睡掉了整个春天“妈，我想喝水。”
妈妈倒了杯温水给我，我接过水，突然想起梦里四哥对我的悉心照顾，感受太真实了，让我无法相信对我那么温柔的人，只是存在梦里面。我一边喝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没有，水噎得慌。”我不甘心待我那么好的四哥只是一场梦，我放声哭起来，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像个孩子一样。我失去了四哥，也失去了他的关爱和温暖。
日子慢慢回复到原有状态，虽然时不时想起那个梦境，都会让我觉得伤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还是要继续，总不能沉溺在梦境中出不来。
“葛葛，你是不是又把阿姨电话拉黑了？”本想睡个懒觉的周六早晨，被妮妮的电话给毁掉了。
“我妈你还不知道，打电话不就那些事儿嘛，没完没了地催我相亲”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抱怨着。
“我的小姑奶奶，阿姨把帮你找男朋友的重任交给我了，你这次就见一见吧，算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准新娘，不然我一边操持着自己婚礼，一边还得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这次我可是从伴郎团里优中择优给你挑选的，你必须得见。”
本想接着拒绝的，突然想起之前突发急性肠胃炎，也就答应了。
“那说好了，明天就见，一会我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
虽然对相亲不报什么期待，但是本着尊重对方的原则，还是好好打扮了一下，挑选了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便赴约了。不得不说，这次妮妮没有坑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男生，虽然第一次见面还没办法去谈喜欢不喜欢，但是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长相虽然谈不上帅气，但是看起来干净舒服。言行举止也显示出良好的家庭背景和教养。谈吐也有趣，确实让人很有好感。
晚餐正在进行中，相谈甚欢。我突然小腹感到不适，伴随着疼痛大腿间一股暖流。这熟悉感，让我一下子煞白了脸。完了，大姨妈提前来了。
该怎么办，立刻站起来回去是不可能的。对方在说什么我也没听进去。
“葛葛，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啊？没、没有。
“一会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或者看电影？”
“别了吧，我想回家，现在就想回。”不适和尴尬让我没办法在这里多待一秒。
男人楞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丑都出成这样了，相亲肯定是不成了， 还要什么脸皮。“我那个不太舒服，能不能把外套借给我，不然我没办法出门”我这老脸算是要不成了。
男人想了几秒，脸红了，理解了我的意思。他脸红什么啊，该脸红的不是我么？他迅速把外套脱给我，站在我的旁边，背对着我，也当着别人的视线。我套上外套，足够宽大遮挡住尴尬。
他开车送我回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我也疼得没力气说什么，到楼下后，跟他告别“今天给您添麻烦了，外套我拿去干洗后再还给你吧”然后就撑着疼得快虚脱的身体上楼了。
我都怀疑妮妮在我身上安装了监视器。刚进门没多久，妮妮就打电话询问今日相亲约会情况。“妮妮，相亲被我搞砸了。”我把晚上的情况跟她简单一说。
“你关键时刻掉什么链子啊！你是注孤生吗？多好的金龟婿啊，就这么被你霍霍没了？你大姨妈不一直都很准时吗？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回来阿姨问我为啥没成，我总不能说是你血溅当场吧，得得得，明天等着阿姨电话轰炸吧！”
“别说了，要脸。”我欲哭无泪。
“这次痛经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不用了，我这痛经也习惯了，一会喝点热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简单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挺尸。疼痛一时让我难以入睡，就看着天花板，心里很闷。想哭又哭不出来，有什么可哭泣的呢，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个人过的吗。没人照顾我也能活得很好。
呜呜，伴随着手机震动声，黑暗里有了光亮。金龟婿发来一条信息：葛葛，这么晚了不方便上楼打扰你，我买了止疼药和暖贴，一会配送员会送过去。记得查收一下。好好休息。
我看着微信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份无条件的关怀像极了他。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我胸口。
成年人的爱情谈不上轰轰烈烈，考虑更多的因素是合适与否。我与金龟婿顺理成章地开始交往了。妮妮得知这个消息后，竖起了大拇指：老K真牛，血溅当场都没嫌弃你。妈妈自然也是很高兴的，至少在她的老姐妹面前有增加了一项值得骄傲的谈资。唯独我，依旧是淡淡的。总是有种在特定的时间干特定的事情的程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