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在中国文化的历史长河中,曾经涌现出众多才华横溢的才女,她们或出身于书香门第、或长于名门豪宅、或来自民间市井、或落魄烟花柳巷。

由于她们所处环境不同,遭遇不同,其文风各具特色、各有千秋,或婉娩、或凄楚、或缠绵、或悲恸,那一行行美丽的诗句,尤如一簇簇含香的奇花异葩,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页。

提起宋代才女,很多人第一反应便是有着“千古第一才女”之称的李清照,易安居士确实给世人留下了太多的惊喜。

其实在宋朝,除了易安居士,还有很多才女,比如朱淑真、吴淑姬、张玉娘,她们同李清照并称“宋代四大女词人”。

而且,四位才女都有传世的代表作,后世也是各花入各眼,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在这四人中,有三位都出自官宦人家,真正的贫家才女只有吴淑姬一人。

我们今天就聊吴淑姬,生卒年不详,今浙江湖州人,大约生活在宋孝宗淳熙十二年前后。宋代著名女词人。

其父亲是个落寞的穷酸秀才,虽然家里一贫如洗,但是对于淑姬的教育、培养却非常用心。

淑姬不但生得貌美如花,肌肤胜雪,而且聪慧过人。

在父亲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小小年纪就对诗词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认识。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在当地也小有名气。

南宋学者黄升认为吴淑姬的才华不逊于李清照,他说:淑姬,女流中黠慧者,有词五卷,佳处不减李易安。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吴淑姬秀外慧中,天生丽质,自然就会被人惦记,一位富家子弟觊觎她的美貌,并强行霸占了她。

吴淑姬不愿这样活着,想尽各种办法要离开对方。

这激怒了富家子,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吴淑姬后,便一怒之下将吴淑姬告到了官府。

他诬告吴淑姬平时不守妇道,与人偷情。因此,吴淑姬被捕入狱。

很显然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可她无权无势,谁又会替她申冤呢?

当时,南宋诗人、名臣王十朋担任湖州太守,吴淑姬被判处刑罚。

吴淑姬声名在外,有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

官府里的僚属听说,鼎鼎有名的美女词人关押在监狱里,都想一睹才女的风采。

几个僚属到监狱里来看吴淑姬,但见吴淑姬虽带枷锁,却风度不减,气质高雅。

于是置了酒席,让其脱去枷锁侍饮,又曰:“知汝能长短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侍制为汝解脱,不然危矣”。

就是告诉她:知道你擅写填词,你写一首来看看,如果我们觉得好的话,我们就会向太守禀告你的冤情,否则,你就要倒霉了。

吴淑姬当即允诺,问:“以何为题?”

此时冬雪还未化尽,春天就要到了,就以此景写一首《长相思令》吧。

吴淑姬看了看窗外,飞雪刚过,梅花正放,提笔立成一阙《长相思》,也就是我们今天学习的这首《长相思令·雨霏霏》。

众人都为她的才华叹赏,也为她的遭遇感慨。

到了第二天,这些僚属去见王十朋,把此词转交与王十朋,并陈述吴淑姬的冤情。

王太守看了吴淑姬的词,又见她眉宇间自有几分清雅之气,料定她的是被冤枉的,立即下令释放了吴淑姬。

诗人填词,或是以诗言志,或是抒发内心感慨,还有的,是赠酬之作。

而吴淑姬,她写词作,不为自娱,不为言志,只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字字沉痛,动人心怀。她用文字救了自己一命,重获了自由。

这便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位南宋中叶的女词人严蕊,曾被朱熹冤枉和知府唐仲友有私情,被下了大狱。

几经逼供,却始终坚守底线,不肯攀诬唐仲友,只道“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

像吴淑姬和严蕊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才女,在古时还有很多,即使遭受了不公待遇,依然傲骨铮铮,令人钦佩。

《长相思令·烟霏霏》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宋•吴淑姬

赏析

这首词描绘了深冬残雪中梅花的遭遇,并与自己受污受屈的不幸命运作类比,委婉地表白了渴望申诉,要求自由的心情。

这首小词优美动人,正象婷婷玉梅那样,天然、淡雅,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而又风流蕴藉,情致缠绵。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上片的意思是云雾迷蒙,小雪飘飘。梅花枝上堆满雪,春天从哪里来?

霏霏:纷飞的样子。  何处:哪里。

上片“烟霏霏”乃云雾迷蒙之意。“烟霏霏”是云雾迷蒙,为“雪霏霏”前奏。

明明已经是“雪消”了,却偏要说雪“霏霏”,已是一奇。

下句还要加重渲染:“雪向梅花枝上堆”!眼前公庭院子里,当还有几株梅树,但说它枝上“堆”着雪,显然是借喻之法。

词人这样当着知州衙门诸僚之面,“制造”出这样一幅雪压梅枝的现“景”来,自然有她的原因,为的就是引出下句“春从何处回”,就是说眼前还没有“春回大地”。

结合“自咏”,是喻指她在此案中蒙冤受屈,未曾审理明白,便判了徒刑有如被雪压着梅枝,抬不起头来。

“春从何处回!”用反诘的语气,加重感叹呼号的分量。咏“春日且至”而写出这样的句子,在座诸公是品词的行家,既然出了这“自咏”的题目,当然懂得她这弦外之音。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下片的意思是朦朦胧胧翻开悟,那时的梅景还存在吗?一树梅花,任凭羌笛声把它“催”落了。

安在哉:还存在么。 从教:任凭。 管:乐器。

下片“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紧承上片,通过描写梅花,“道此景”而结合自己的观感。

这里的“醉”和“睡”,不是实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眠,而是说自己被一场官司打击得晕头转向。

到此际睁开了“醉眼”“睡眼”,要找寻那“疏影横斜”的梅景却已是“如今安在哉?”没有了,过去了。

这句与“春从何处回”是意同而笔不同的一种写法,是说好景不属于她:要么没有来,要么来了又去了,而她总是处在“醉梦中,从未领略到”。

这一句借用了林和靖咏梅诗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不只使词语增加了文采,也使失却美好事物的意思得到了形象的体现。

结句“从教塞管催”。说“疏影横斜”的一树梅花,任凭羌笛声把它“催”落了,补出“安在哉”的缘故。

词至此结束了,完成了“道此景”而“自咏”的任务。绝妙之笔,婉约之情,构成了一首篇幅虽短而很有包蕴的小词。

这首词托物喻意,语言生动形象表意委婉含蓄语短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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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部分诗词释义及赏析资料选自《古诗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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