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程还是要结果,这是一个问题……(三十六)聊艺术29

雾和路

回忆的思绪又再次撕扯起过往的画面,零零碎碎的。当初的我怎么会想到作为记忆的碎片是怎样的一种呈现。人的生命太容易就在这些碎片的零落中虚度了。所以,当事者总会在一个岔路口举棋不定,是选择坚持,还是退而求其次?

坚持固然勇气可嘉,谁都佩服坚持的人,因为那面前的迷雾墙一般遮挡着视线,洞察先机的可能是那么渺茫,甚至会让人怀疑这洞察本身是不是可靠。谁不想做人生的赢家呢?

退而求其次则容易一些,人们口中的“曲线救国”就是这个意思。后来我又听到了另一个说法,叫做“过山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瞧,言语里透着老道练达和历经风雨的沧桑,还有那么一丝丝不安。时下,这话在生意场上能说服不少人呢!甚至,几乎是所有人。

20左右岁的我如果能问问现在的我,“嗨,哥们儿,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吗?”“哈哈!关于考学这件事我不后悔,若说后悔是当时日子过的有些散漫。嘿!听到了吗小子?你该抓紧时间才对!”

那时周围很多人都劝,“能上个差不多的大学就成哩,赶紧毕业找个好工作不就得啦?上个美院出来不还是要找工作?”我始终都记着妈的话:“心想事成!心要想都不敢想,咋成?”要是没有妈,恐怕我早就退缩了。但我也很清楚,那些没怎么敢想的人大学毕业后都是咋活着的,都是一个个熟悉的身边人。他们过得也都挺好,只是,“好高骛远”的我不想那样。这是不是也类似一种面对迷墙的洞见呢?答案只有跨越这道墙才知道。

记得第一年参加美院考前班时,我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哪儿哪儿都看不够,喜欢到处去转。之前觉得唐山市就挺大的了,衬的家乡那小镇是多么的不起眼。到了北京才领略到那种大,宽阔的马路,无边的楼群,黄色的面的(读di,当时的一种出租车)四处乱窜。一切都飞快的运转着,人们步履匆匆。

漫步在美院“二厂”的小路上,时时侧耳倾听路过的教授和学生们对话,他们说的事一定都十分精彩和重要吧?是不是某些决定都能牵动整个美术界呢?瞧那美院的学生打篮球的样子,他们咧嘴在笑,他们一定比家乡那些同样在打篮球的土包子快乐很多!

晚上的时候不想在我那小破平房里呆着,阴冷阴冷的,还不如外面暖和。开了春,风已经没那么凉。“二厂”的大楼几乎每间屋子都亮着灯,白光穿透了夜空,摞起来的窗户神殿一样耸立在面前。他们都在创作大作品呢吧?我走进主教学楼,努力装成从容的样子,也是步履匆匆的,不去东张西望,躲过保安的眼神,上楼,摸着这五六十年代的老楼梯扶手。我从出生就住在家乡的老电影院里,那楼也是老楼,所以对这样有着高高天花板的建筑并不陌生,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气息,那种冷冷的墙皮味。不管美院原来在哪,对于我来说“二厂”就是美院,美院就是“二厂”,中央美院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就该高冷。

不记得当时设计系在几楼了,三楼?还是四楼?反正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咦?!坐在那不是谭平吗?我的偶像!救命的稻草,转运之门的看门人……

我轻手轻脚,我要勇敢的走进去,我要去跟这位命运之神打个招呼,让他能记得我的存在,他平时一定挺忙的,他可别忘了在恰当的时候眷顾我。

可是,我该问他什么问题呢?要是拿着画来就好了,可是现在两手空空……要是买些礼物也好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谭老师好!”

“你好!”他看看我。

我走进门,“您还在忙?”

“对。”他不再看我,只看着电脑屏幕。那上面应该是啥设计图。我之前很少见过电脑,那是稀罕东西。他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摆弄着鼠标。

“您这做的都是大生意呀!”我坐下,堆了笑,说。

“为了国家么……”他还是看着屏幕。

我羞愧难当……

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那氛围,在每一立方毫米的空气里都写满了尴尬。出了教学楼,我开始后悔今晚来这儿,觉得自己好傻。不过,这也是我继续坚持待下去的原因。那手指支着的大脑能影响这一行的好多人呢,那摆弄鼠标的手鼓捣出来的东西能印在画册上传播到五湖四海呢。

楼下停着一辆白色捷达,我记得那辆车,车牌号好像有9和7,大众品牌,德系车。他是德国回来的,德国代表严谨,他做事一定也很有原则。

告诉我这些信息的都是孙亚光,谭平的发小。我一直都很感激他,没有他,我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卑微和渺小。

看到这里的你跟我一样,都知道了那个结果,迷墙们早已跑向身后没了踪影。此时在敲击键盘的这一位,眼前不在有迷雾和阴冷的高墙,只剩下坚持,和一些些走路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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