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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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眼法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它的精确性。＂陈田一说，＂说到底，障眼法是通过暗示去替换大脑所认知的某个具体的目标，而大脑对图像的辨析是很精确的。因此，一旦目标有轻微的变动，障眼法就很有可能丢失目标，从而失去与目标的关联性，造成失效。＂

    ＂那老张看到的那些＇鬼魂＇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那也是障眼法的效果之一，＂陈田一说，＂障眼法不仅可以替换目标，无中生有和视而不见也都是它能造成的效果，但是必须要有具体的目标。因此目标一旦被人为改变，障眼法自然也就破除了。＂

    ＂那刚才你叫我看那两张照片是什么意思？＂老张问。＂你也没有破坏那张照片啊。＂

    ＂我是心理医生，当然不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陈田一笑道，＂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新的暗示帮你从原有的暗示中脱身了而已。＂

      老张似乎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又低下头去看那两张照片。

    ＂像，确实是同一个人。＂他边看边自言自语。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陈田一问。

    老张抓着脑袋，摇了摇头。＂没印象，真的没印象。＂他转过头问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叫＇梁文心＇的姑娘？＂

    ＂是的。＂我很肯定地告诉他，＂几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张颓唐地倒在沙发上，全身像是脱力一般，求助一般地看着我们。

    ＂那我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他问。

    ＂不知道，＂陈田一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们可以聊一聊有可能是谁给你下的障眼法。＂

    ＂是谁？＂我和老张同时问。

    ＂既然你认不出这张照片上的人，那就意味着当你看到这张照片时就已经中了障眼法。＂陈田一站起身来，缓步踱向窗口，＂不过我不认为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是谁给你看这张照片的？＂我问。

    ＂是谁……是谁来着？＂老张低着头，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着，＂总感觉有个人，模模糊糊地在我脑子里，但是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看一下手机里的通讯录，找一找有没有发送记录。＂陈田一说。

    照片是通过微信发送的，发送人的昵称叫＂人世无常＂，没有备注姓名。头像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两块树林中巨石相对而立，中间仅留一条极窄的缝隙，露出湛蓝的天空。居住地显示的是广西省。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不是说是你的同事么？回去找找员工名册不就知道了。＂我说。

    ＂好，我这就回去找找，＂老张狠狠地说，＂要是让我找到是哪个狗崽子，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我开车送老张去车站。他任职的培训学校在另一个城市。老张这些年走南闯北，在哪一个地方都待不长，也没有稳定的人际关系。在北关市除了我，他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你回去打算怎么办？”我问，“这次打算干多久？”

    “看着办呗，”老张一脸满不在乎地笑，“搞不定开溜就是了，我就这么光棍一根，又没有什么累赘。再说这些年我见的也不少了，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小谷村那么凶险，咱俩不也跑出来了么。”

    “你要小心，”我叮嘱他，“毕竟何李子也在这件事里面。”

    “怎么说呢，乙哥。”老张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这个何李子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我哼了一声冷笑道。

    “乙哥，我跟你们不一样，”他自嘲地笑笑，“你知道，我从小没了爸爸，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人不少。后来到了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没少认识，下三滥的手段也见识得不少。何李子这个人虽然鬼鬼祟祟，做事也不怎么讲规矩，但是心不黑，手底下还算比较干净。这次他提点我，叫我来找你，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说。

    “所以我想，我说不定可以去跟他接触一下，”老张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他知道我不喜欢何李子，对他戒备心很强。但不得不说，何李子身上有些东西和他很像。在大学里，老张也不怎么讨人喜欢，刚上大学的时候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家里穷，身上一股土气，又不懂城里人的那种“距离感”，经常遭人白眼。毕业之后要不是因为好几次巧遇，我们的人生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

    “总之你小心，”我说，“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好嘞乙哥，”他笑，“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脾气好，运气好。”

    不得不说，老张的运气果然不错。送他回去之后第二天，我接到他电话。

    “乙哥，给我发信息的人找到了，那个照片上的女孩也搞清楚是谁了。”他在电话里开心地说。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揭开一系列悲剧的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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