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年,86岁高龄的陆游,临终前还念念不忘前妻,三番两次去沈园凭吊故人,一代大文豪也躲不过婆媳大战,终身为情所困。
绍兴十四年,19岁的陆游,迎娶了16岁的表妹唐婉,两小无猜的少年,有情人终成眷属,过了好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老套的婆媳战争上演了。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陆游,家中有一个望子成龙的老母。
陆母看到儿子整日同爱妻游山玩水,看闲书,写杂诗,心思都没有用在考科举上,怒发冲冠,奈何儿子却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有一天,陆母去庙里烧香,遇一尼姑,就给陆游算了一卦。
尼姑煞有介事地掰着指头,算了算,说:“你这儿媳啊,有克夫之命”。
这可把陆母给气炸了。本来就觉得唐婉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整天只知道弄一些风花雪月,拉着自家儿子诗酒缠绵,可把陆家的荣华富贵给耽误了。
不行!必须立刻!马上休掉唐婉!
以死相逼的陆母,在那个孝道大于天,尤其是女子如草芥的年代,亲手拆散了儿子的幸福,让儿子悔恨终身。
一对令人艳羡的爱人,在离婚协议书上写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之后,陆游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了王氏,而唐婉再嫁皇室宗亲赵士程。
得知唐婉改嫁的那天,陆游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嚎啕大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5年后,陆游踏入仕途。
清明节从福建回绍兴省亲,去从前常和唐婉一起约会的沈园,谁曾料到,迎头便见唐婉,还有,站在她身旁的现任丈夫赵士程。
日思夜想的女子,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抱,千言万语如哽在喉,最终只有泪水模糊了双眼。
等到陆游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一个随从,手捧食盒和黄酒,说:“陆相公,我家主母特意吩咐,给您送来酒菜。”
一闻熟悉的味道,便知这酒菜出自唐婉之手。可惜物是人非,陆游一口饮尽那坛黄酒,心中五味杂陈。
借着酒意,他提笔写下《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想起新婚之夜,你我相视而笑,美酒在侧,软玉在怀,多么美好的回忆。而今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但看你一切安好,我也心安了。
谁曾想,这首《钗头凤》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唐婉睹诗思情,在陆游的词旁应和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轻叹一声,哎,以为好了的伤,被撕开了疤,只会伤得更重。陆郎,一想起你,一听到你的名字,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这不久,郁郁寡欢的唐婉,就香消玉殒了。
从此,沈园成了陆游心中一道无法跨越的痛;而唐婉,也成了陆游心头那颗永远的朱砂痣。
此后40年,陆游北上抗金,入蜀任职,几十年尘世风雨,依然无法排遣心中的痛。
直到绍熙元年,68岁的陆游得罪权臣,被罢官职,赐金重回绍兴老家。
斯人已矣。陆游忍不住故地重游,触景生情,数十年的相思之苦,化作决堤的诗:
“枫叶初丹榭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哎,亭台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功名利禄,家恨国仇,早就看淡了。永远放不下的,唯有你。
让我为你焚上一炷香,但愿我们前缘未尽,还能在九泉之下重逢。
陆游75岁时,在沈园附近购置了一处宅院,以此陪着唐婉,终老此生,曾提笔写下《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漫漫长夜,足以消耗世间一切,唯独思念,唯独回忆,唯独心中的这份情,只有你,唯有你,才能让我如此念念不忘。
垂暮的陆游,在81岁那年,做了一个梦,自己化身少年,回到最初的沈园。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心爱的唐婉。
梦醒时,不觉泪水已打湿沈头。身体每况愈下的陆游,也很久没有去沈园打扫了。
一代大文豪,终是抱憾离世。
有人说,为何当时陆游不勇敢一点,跟陆母立下军令状,不休唐婉,考上功名,就此堵住陆母的嘴,想必也是爱得不够深。
也有人说,为何当时陆游要在唐婉另嫁夫君之时,要发表那首《钗头凤》呢?那种人言可畏的年代,公开对有夫之妇示爱,还是自己的前妻,得给弱女子唐婉带来多大的困扰,未免太自私了。
虽然我未知当时陆游的心境,和他的决定,但我知道: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佛坨有云:人生七般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世间的情爱,最是易碎易散,却也最是,难舍难分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