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0

我一直以来很抵触鲁迅的小说,说不上为什么,但我敬佩鲁迅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的短篇小说里隐藏着无数沉在乌云后面的暗雷,你看他小说看的越仔细,越贴近那成片成片的乌云,你就越为之称奇。鲁迅的每一笔凝思,每一处设计,每一个字眼,都化作暗雷藏在后面,看不懂的人看一场低沉、阴冷,看懂得则就被惊雷深深地击中,久久不能回味,这仅仅只是从小说的艺术手法方面在鲁迅小说里得到的震撼,更让人景仰和沉默的是思想,思想就不谈了,因为我比较关注形式上的技巧。

之所以写《孔乙己》,是因为自恋的缘故。今天文学理论老师上课举了一个例子,是《孔乙己》的最后一段,“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当我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对《孔乙己》这篇小说产生了一个猜想,那就是“孔乙己”真的只是“孔乙己"吗?是不是他是“封建”的象征,“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是因为封建制度确实从历史上铲除了,但是“大约”则展示了鲁迅一如既往的怀疑主义,封建真的“死了”吗?

毕飞宇在《小说课》中说“鲁迅深得象征主义的精髓,从《呐喊》开篇《狂人日记》开始,鲁迅小说的基本模式就不是现实主义,而是象征主义的。”这更加深了我的信心,“孔乙己”绝不只是孔乙己。我想通过文本去证明自己的结论,当然让文本服务于结论是本末倒置的行为,正确的应该是从文本中得出结论,但是我想试一下,看看鲁迅先生的《孔乙己》里有我想得到的结论吗?又或者里面有没有更多的我没找到的结论。

接触这篇“课文”在什么时候我已经忘了,所以今天的阅读应当算作第一次。

我所做的是尽量的找到我所觉得奇怪的东西并试图结合文本去阐释那些奇怪的地方的作用。首先就是第一段。

第一句就有那么一丝丝奇怪,“鲁镇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 “鲁镇的酒店的格局”,那可不可以写成“鲁镇酒店的格局。”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我自己在描写时会极力避免“的”的反复出现,试比较:

    “我帅气英俊的面孔。”

“我的帅气的英俊的面孔。”

“我的帅气英俊的面孔。”

我知道我可能有被害妄想症,我极喜欢意淫,我的确在娘胎的时候就开始想一些国家大事了。但这一个“的”确实有问题,就算没有问题,因为他是鲁迅,也得认为他有问题,我就必须假设他的短篇小说的字的背后都是有设计意义的,这个“的”字就是敌军,就是卧底,不能放过,非得把它拔干净了找出他的毛病,宁可错杀一万个也不放过一个。

那么请再比较:

      “鲁镇的酒馆的格局。”

      “鲁镇酒馆的格局。”

      “鲁镇的酒馆格局。”

我相信这三者还是有区别的。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侧重点的问题,首先得是鲁镇,然后得是鲁镇的酒馆,还必须是鲁镇的酒馆的格局,少一个都不行,这是一种强调。无论鲁迅有没有这样想,我觉得我的解释极其合理。另外,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brilliant的想法,两个“的”的连续使用是不是一种叫做重复的修辞手法呢?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jeen-yuhs”(侃爷最新纪录片,咳咳,同genius)。

第一句话的第二个点就是,“酒馆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 不同和都跑到了一起,这好像宣布特朗普和希拉里是夫妻,再举个例子以更清楚的揭示。“我和你是不同的,都是瓜娃子。”否定和认同两种属性同时出现了,为什么?我才疏学浅搞不清,想的我现在身上跟我上次三十天没洗澡一样,痒得很。其次,鲁迅先生搞了个冒号,“ :”,这一小小“ :”也很瞩目,很戏虐,很隐秘,交给你们想去吧,我已经痒死了。

“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块,——靠柜……”如果我把这句话给张宇老师看,(我们的现代写作老师),她可能会说你的标签使用有错误,但是把“块”改成“文”就是《孔乙己》第一段的原文。那么这里就牵扯到鲁迅先生对标点符号的使用,是故意还是真的不清楚使用方法。

这是《标点符号用法》(GB/T 15834-2011)附录B 标点符号若干用法的说明第B.2.3条,按我的水平我也说不出鲁迅的原文符不符合这B.2.3的要求,如果不符合,那么鲁迅可能是故意的错了,也可能根本不了解标点符号的使用。于是我查证了标点符号的普及时间。

考虑到《孔乙己》是写于1919年三月,在六大教授法定的新式标点符号之前写完,那么是有可能鲁迅先生是不清楚标点符号的正确使用,但考虑到鲁迅先生和胡适等人“鬼混”,那么他也可能知晓标点的正确使用,所以我们假设鲁迅先生是故意而为之,但“,——”的连同使用,我找不到任何有可能的、潜在的、人为设计的作用,那么可以得出标点符号正确的使用方法最起码在1919年四月之后。

解读完标准符号,看内容,这带着“错误”标点符号的一句话可以不可以删掉,试比较①和②。

“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一热的喝了休息”①

“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靠柜外站着,热一热的喝了休息”②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二十多年前和现在表明叙述时间,我们知道了这个叙述者是一个回忆的视角,即站在现在回忆过去,这是不能删掉的第一个原因,申丹老师曾经说过,“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通常有两种眼光在交替作用:一为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另一为被追忆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体现出‘我’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不同认识程度,它们之间的对比常常是成熟与幼稚、了解事情真相与被蒙在鼓里之间的对比。”但目前第一段没有第一人称,所以“现在”这两个贫穷的词仅仅告诉我们这是回忆的视角,其次,这是叙述者的一次打断,一次出戏,一次提醒。

再接着看“十文”,二十多年前一碗酒“四文”,经过了二十多年,这个就才翻了一倍多一点,我不了解民国时期的货币情况和物价,但是二十多年只涨了一倍多一点,再举个例子,我们文字学的老师说他00年还是九几年的工资是32块,那么换算到《孔乙己》里面的这个通货膨胀水平,2020年的他的工资也才是100块差不多。要饿死了吧。

所以说四种可能:

一. 这个酒馆太好了,简直就是个良心卖家,二十年了,才翻了一倍多,换到今天这店家得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抖音的博主都不去拍“拉面哥”了,全跑鲁镇去拍他去了。

二.20世纪初期的物价就是这么个水平,二十多年仅仅酒价只涨了一倍多点。

三.出生在1881年的鲁迅,不了解当时的物价,目前看来这是可能性很大的一种可能。(狗头)

四. 二十年前的四文钱一碗酒是个有点高的价钱,店家有点黑,酒馆内的物价远远的大于整个时代的物价。(可能性最小,狗头。)

经过我一番深思熟虑,我觉得四是可能性最大的,于是这个和最后一句组成了大背景,即在一个有点黑、狠心的酒馆里,有两种人喝酒,“短布帮”的站在外面干喝,“穿长衫”的进屋里坐着边吃边喝。还有唯一的一种,与众不同的一种,“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则是整个大背景上最鲜艳的主人公——“孔乙己”

(公众号:阿卡姆类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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