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风

             

一夜秋风。

黎明时分,雨下起来了。

或许是昨晚几杯淡酒的缘故,入睡很迟。夜半醒来,睡不着,就听风。

好久没有刮这么大的风了,大概是受今年第十八号台风“温比亚”的影响了吧?两层的窗子拉开一条缝,风还是能灌进来,掀动书柜的一扇门,不时发出“笃笃”声,把几页花笺吹落在地,也懒得起来拾。 

早年,若在乡下,比这再晚上一两个月,我是极喜欢这样的秋风的。十万狂花无梦寐,无边落木萧萧然。自然,小孩子家,是没有这样的诗情的,我们惦念的是,一夜秋风过后,爷爷屋后那棵核桃树落了多少核桃。

那棵核桃树有几百年了吧?打我记事起,每个秋风过后的清晨,我和姊妹们就早早爬起来,用小棍拨开一地落叶,捡拾一颗颗核桃,我们提一个小小的竹篮,一个早上,也能拾一篮子。

挨着核桃树,是我们村的菜园,一家一小块菜地,勤劳的村民往往起得早,侍弄自己的菜园。他们艳羡我们的收获,奶奶就慷慨地邀请他们也来捡拾,我们常常老大不情愿。我们的树结的核桃,凭什么让外人捡拾?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后来,我们也主动邀请小伙伴来,大家捡的累了,便手拉手合抱着这棵核桃树,仰望着给我们带来几多欢乐,几多欣喜的核桃树。秋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我们听出来了,核桃树也在乐呢!

后来,随父亲到小县城上学后,我便远离了老家的核桃树。88年,我上小学五年级,小升初考试前一天,爷爷去世了,当我考试完,一个人骑着那辆二八车赶回老家时,爷爷已入土为安了。

爷爷不在了,我的童年也结束了。91年,爷爷的老屋年久失修,六叔要盖新房,便砍掉了这棵核桃树。核桃树的木材木质脆弱,纹路清晰,而且很轻,做不了房子的栋梁,六叔就和父亲商量,让初把家搬到县城的父亲做几件像样的家具。于是,我们家有了第一套沙发,第一组组合柜,第一个茶几。

我的核桃树,生前给童年的我们带来无边的欢乐,身后给我们留下了实用的物件,只是,年岁渐长,我愈发怀念它挺立爷爷屋后的样子。那高大的树冠,那浓密的树荫,那秋风吹过飒飒的声响,那藏在落叶下的一颗颗核桃。

2001年春,奶奶也离开了我们。因为有孕在身,我没能送奶奶最后一程。听说,她走得很平静。

如今,奶奶也已去世17年了。我的孩子也已17岁了。

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每逢我生日这天,父母便会一大早打来电话。今天,也不例外。当我在写这篇短文的当儿,爸爸的电话打过来了。我问他,老家的核桃树是哪年砍掉的。

你问这干什么?

我,真没父亲记性好。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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